第十二回法能責眾否
矛不奮的夫人見老爺當真了,用手指背遮著嘴一笑,說道:“老爺,我才說了句玩笑的話,你就當真了。不過我到真有個法子,不知老爺可願聽否?”。茅不奮道:“有法子還不快說,賣什麼官子”,夫人又是一笑,“老爺,我今天呀,聽我們仨兒給我學了一個詞兒,叫個法不責眾。老爺,這是個什麼意思呢?”。茅不奮不耐煩,“又扯遠了,不過我給你說一說。這法不責眾就是眾多人做了同一樁錯事,便罰他們不得了”。
夫人緊跟著問:“卻是為何呢?”。茅不奮道:“嗨,這眾人皆作的事情,一則麼,它就是順天應人的對事,如何罰得;二則,便是錯事,你又如何罰之呢?全都捕了,何人作事呢?所以有法不責眾”。夫人又是一笑,“若我是個能作得了主的,我還偏責責眾不可呢。倒是男人們少些個氣魄”。茅不奮道:“夫人就少些不著邊際的事吧,方才不是說你有個主意”。夫人道:“老爺,我這主意可都說了,您怎麼就還不明白呢?法一不一責一眾”。茅不奮想了一下,愰然大悟。可還是不知從何做起,又是一臉沉思。見他臉上這表情先好似忽如一夜春風來,再千思凝看一枝花。夫人又是一笑,“老爺,你是發愁如何叫眾人就犯吧”。茅不奮點頭,後又搖頭,“不可亂說”。夫人道:“這也不難,我與李大人的夫人是結拜的幹姊妹,你也知道。她那裏也不比我們家強多少。雖然沒有我們那麼多的累贅”,說完這個字,她吐了下舌頭。茅不奮也微微瞅了她一眼。原來他們六個孩子中,隻有最小的兩個是她生養的,那四個都是茅不奮前麵的亡妻所生。
夫人用手推推頭上的鳳釵,接著說:“可李大人排場還真不小呢,這樣下來,他們倒好像比我們還緊巴些呢。當這官,過的日子連個作小買賣的都不如,還有什麼勁呐。我們姊妹們一處說話時,都是一樣們想法。所以,昨兒個,我同她講了。你猜怎麼著,她馬上讓我給了一百兩的銀子,要下次一定給她也算上。還說了,她去問問長史周大人,司馬許大人,還有司倉,司士好幾位大人的夫人。過些天算好了一道再交於我,隻等著鄒華再有什麼買賣,大家好賺個三個五個的”。茅不奮聽了這樣的話,心裏還算舒坦些,但盼著快點。
轉過天來,鄒華再搗騰一筆時,便是用到了十幾位官太太出的銀份包括靜縣的和州裏的。買賣成時,各自都賺不匪的一筆。這真是讓所有操心柴米油鹽的內當家們痛快一番,卻讓身有官場的老爺們都鬱悶不已,可又能拿夫人們如何呢?大家卻也果如茅不奮的老婆所料,隻能是互相包庇,互相袒護,盡量藏著掖著。可一旦要藏不住了,便以群體之力量來對抗王法,想要最終達到個法不能責眾的目的。更主要的是要迫使翼國公與刺史改變州策,允許官商一體,達到共同富裕的目的。
這樣,這幾位大人便由原先的不知情變為知情默許甚至是積極鼓勵,主動為鄒華找一本萬利的生意。因為鄒華的生意可就是他們的生意。為自己辦事,為自己賺錢,還有不上心的嗎?這收入與效益已一掛鉤,官可就不是官了。那由眾多變調的官組成的州政府也就不是州政府了。因為它不再作它應該做的事,也就是掛羊頭賣狗肉了。既然是利益的共同體,也就是既得利益者,包括長史周懷仁,司馬許敬明,司功李善保,司倉馮裕,司戶茅不奮,司兵薑廣鐸,司法嚴紀,司士康乾,市令秦芬,錄事參軍李鳳鳴和醫學博士宣湖濟。那靜縣的方嗣因何不在其內呢?原來他並無州官們的魄力,甘願過個苦日子。本就為自己小舅子是私商一事終日惶惶,去縣令大人那裏請過兩次命,想要主動官降兩級,可縣令大人偏不允,隻得越發得老老實實,不惹事生非。
李鳳鳴與李善保一日召集眾人在家中吃酒,實則為打牌定計,或者說精忠報國。席間,善保大人道:“眾位同僚,我等是天天見麵,日日生情。可有一位客人我等近今日不得不見呐。這便是我們的那位財神爺,鄒華”。說著從李善保旁邊站起身來,道:“李大人真是過譽,我鄒華本是一介百姓,蒙了各位大人的不棄與抬愛,才有了今天。我孝敬各位大人一點,根本就不成敬意。哪敢”。
李鳳鳴打斷道:“鄒華,你不必客氣。財神你雖不是,但你是我大唐的有功之人。國之本,在於強兵富民。而如何才能強,才能富呀?惟有通過經商之道方能使然。一人貿易,富的是一家;兄弟貿易,富的是一族;而州府,國家皆貿易,富的乃是一國一州的百姓呀。要想國富民強,一統華夏,唯有興貿易之舉,開昌盛之先河。一人富,帶動一家富,一官富,帶動朝廷富。如此,若朝廷能讓百官皆自謀其利,而省下許多的銀錢,豈不是國庫充盈之日日近,退敵破漢之時將至嘛”。
“說得好”,長史周懷仁鼓掌而鳴,“李大人憂國憂民,一片苦心呐,我等又何嚐不是如此呢。本盼望著幹戈寧靖之日,百業待興。有了與南北客商的貿易之書,便可大行其道,使我大唐重又現光輝富庶,老百姓和朝廷都過上豐衣足食的好日子。可誰曾想,這一切都成了泡影。翼國公受人蠱惑而不明就裏,竟坐視良機被漢賊利用。今日裏幸有鄒華與我等精誠團結,初嚐碩果。實在是件喜事呀。鄒華呀,你好好幹,為國家,為朝廷,為我們這些忠良做事,是不會吃虧的。有朝一日,我等定在翼國公與萬歲麵前舉薦與你的本領。好一好,你受了皇封,也該換門庭了。啊,哈哈”。眾人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