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成敗興亡 第十一回 官商思一體

第十一回官商思一體

李善保與錄事參軍李鳳鳴都是唐王派來的。他們眼前著汾河對岸紅紅火火,日漸昌盛。而自己這一邊卻是抱殘守缺,固步自封,大好的賺錢機會放著不用。

為此事,他們倆也曾找秦瓊與童嘉說明。但秦童二人的說法他們是斷難接受。童嘉還大言不慚地講那邊正要世風日下,漢人正走一條亡國之道。他們兩方坐在一起,就好像是雞同鴨講,怎麼也說不到一塊兒去。如此,也隻好嘴上作罷。但兩位李大人也是憂國憂民,用心良苦。今日裏既有秦芬提及方嗣與鄒華,李善保便與李鳳鳴在秦芬的安排之下,與鄒華見過幾次麵。

如今的鄒華,身份不同了,自然談吐也和先前有了天壤之別。平時沒事兒的時候,也耍練練寫個大字兒,編個順口溜什麼的。他與兩位李姓大人之時,還真不賴,直給兩位可說是飽學之士的人留下個儒雅商人的印象。久而久之,鄒華,秦芬,李善保與李鳳鳴四人成了三五日便要小聚一下的朋友。當然每次少不了要鄒華破費些。他可也不在乎這些,而且還有事沒事地給幾位大人的家裏送些禮物。

鄒華的生意更是作得順風順水。他倒也不用麻煩幾位官兒,隻要他們不使絆子,就有經商的飯吃。這鄒華不是在靜縣嗎?幾位大人在太原府,他們怎就能經常小聚呢?還記得鄭經初與鄒華說起生意之事的時候嗎?他提過有兩處的機會。一是本地的錢荘,另一處嘛,當時還沒顧得上提呢。後來呢,鄒華把錢荘的事交給了仇然,自己倒過手來,便把太原府的一家慶源糧店也盤了下來。他在此處也造了府地,多半的時間都住在太原。一來便於與南北的客商作生意,與時下的公司把總部設在世界上的一線城市一樣。二來呢,避免與姐丈帶來個官通私商的嫌疑和麻煩。

方嗣是躲開了這些麻煩,可那三位大人總與鄒華一道,這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再加上他們本與秦瓊童嘉所定之策南轅北轍,因此也有些有意叫板的意思。開始對鄒華提出的他們出份子的事,幾人還有些謹慎,並不敢出頭。後來聽說那司戶參軍茅不奮首先一個算了份子,一筆買賣下來,他竟抽了二百兩白銀。這二百兩對於月俸算上祿米,土地和俸料三項加起來不過十多兩銀子的官員,那乃是一筆大錢呀。茅不奮原本是翼國公家鄉山東省濟南府瀝城縣的人,鄉裏鄉親,七大姑八大姨,拐彎摸角地論,總能與秦瓊沾著一點親。當然茅不奮可不是什麼半吊子貨,憑了好親戚當了官的,他也是有真才實學的。至於和翼國公攀上親戚還是後來的事,不過州府上下的人都把他看作是國公爺的家裏人了。

要說他同意給鄒華的慶源糧店出份子,他還真是稀裏糊塗地,用時下的流行話,叫“被出”了。這乃是他的夫人背著他不知道,托了人去找鄒華。這夫人倒也不是貪財,隻是家裏本就孩子多,又加上茅不奮每年都要往家鄉寄送錢糧,接濟些生活不富裕的人家。這樣一來,再會操持的夫人也頗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感慨。今年又逢著她的婆婆,茅不奮老娘的六十大壽,老太太身子骨不硬朗,一直病病歪歪地,現又愈加重了,真不知所剩時光幾何。這次無論怎樣,都要給老太太辦個風光點的壽席,衝衝晦氣。可錢從哪兒來呀,夫人把當年出嫁的陪隨也當賣了不少,加上點茅不奮的俸銀,還不夠支持日常開銷呢。是他家的一個小書童,就是陪著幾個兒子讀書的一個孩子滿精明的,街麵上的事兒,官場上的人兒他都曉得些。這麼三躥兩跳的,便幫著夫人給鄒華的買賣出了份子,賺了二百兩,自己也得了不少賞。

這可真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夫人有了這二百兩,多少日子都喜笑妍開的,可夠她好好開排一下了。夫人把這樁喜事告了他家老爺。茅不奮聽了,先是對著夫人大發雷霆。夫人可是又氣又委屈,一賭氣說道:“老爺,妾身實在是個愚鈍之人,也料理不了這一家子了。你莫不如,”。說著哽咽起來,“莫不如休了我,再尋個好的”,便掩麵而泣了。

茅不奮沒了主意,“我,我,你做事不與我商量,是要捅亂子的”。夫人回他:“老爺,我也不是沒有與老爺商量過。可每年寄送到瀝成縣的,你一個子兒不讓少;給六個孩子請各科老師的用度還要加;母親的壽席你要辦;茅家的祠堂你還要修。老爺,與你商量來商量去,我是越發沒路數了。你瞧瞧我,幾年沒添上件向樣些的首飾了。就連我娘家帶了來的都被老爺商量了去了。今兒可算有了個法子救救我們,老爺倒又怪起我來了。我活著也太難了,倒不如死了清靜些”,說著就要碰桌案。

茅不奮怎會不了解他老婆呢,是個很能幹的女子,但烈性得很。他一把上前攔住,也說了些軟話,此事在家庭範圍內就不了了之了。可茅不奮心裏明白,官商一體乃是一宗大罪。既便他是不知情,也難以佐證,而脫不了幹係呀。他生怕此事被翼國公與刺史大人知曉,終日愰愰,倒還是這位能幹的夫人給他出了個主意。

一日晚間,二人房中閑話。茅不奮唉聲歎氣地,夫人放下手裏的針襒,說道:“老爺不必這樣發愁呀。這都是妾身所為。大不了我披夾戴索,由他們發落就是了”。茅不奮道:“你可真是婦人之見。若真被定了官商一體的罪,你怎麼擔得起。唉,遲早都要傳出去的”。夫人道:“既然遲早都是要傳出去的。又何必膽戰心驚地坐著等呢?要依著我,老爺倒不如滿天下招告去。就說我背著你做下了此事。所有人都這麼以為了,國公和刺史大人也就信了”。茅不奮道:“夫人哪裏話來,我豈是要用你的性命全我的名節嗎?夫人對我恩重如山,我難道是那等忘恩負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