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唐軍誓守並西
再說那唐軍前一晚悄悄撤離，留了三座富庶的空城給漢軍。並州晉陽府乃一盆中之地，自北向南被汾水分隔為河東河西兩塊。河東乃為城之中心，繁華熱鬧；河之西乃是大片河灘連著望也望不到邊的一馬平川。他們離了子推樓，撤到汾水之西，童嘉令大部隊繼續飛奔三關，原並州守將總兵官逐浪高領所轄二萬人馬連同秦英領其所轄四萬人馬立刻停止行軍，掉轉頭來將所汾水之上所有大小船隻全部藏起，然後屯兵在汾西兵營，連夜構築工事，就要在此處駐紮了。
從人馬的數量上來看，唐軍與漢軍不可同日而語，但他們有一樣漢軍不可比的武器，“飛火”，便是在箭杆上綁上一個火藥團。當然這火藥團隻是初級殺傷力（注:我國真正的火藥大規模用在軍事戰爭中是在唐末元初，這唐人使用的乃是尚未完全研製發展成熟的半截子火炮）。雖是半截子，可究竟是火炮，比起漢軍僅僅有冷兵器來說，還是先進得不得了。還有另一樣漢軍比不得的是唐軍的弓和箭。漢軍的弓箭是蜀中自製，有效殺傷距離在百米左右。而唐軍的弓箭配備精良，俱都是蒙古人的骨靈長弓，整團獸骨製成，外塗烤膠。此弓拉開的力是八十斤，射程超過了一百六十米。而幾位將軍和偏副將官所使的乃是中原重弩，開力要兩百斤，射程甚至可達兩百五十米。這重弩據說可以射穿三層熟牛皮，這可相當於在三十米處射穿十毫米厚的鋼裝甲板。若是數以萬計的雕翎箭從空中射下來，可想而知是何等情形。
再說那汾西的兵營，建在高地之上，且營門樓十分的高峻，有五六米的高度，全都是青磚的結構，十分堅固。唐軍憑此三樣便要拒漢之百萬人馬，會如他們所願嗎?逐浪高請命，欲趁漢軍初入晉陽並州府，立足還未穩，人馬冗多，首尾難以相顧，帶人前去偷營，剪除漢軍一部分人馬。童嘉道:“逐將軍不可如此行事，你去偷營，即便成功，也會惹惱漢軍。他們若派輕騎前來追趕前往三關的人馬，豈不壞我大事。何況偷營未必得手，豈不是白白送些人馬給漢軍嗎?以後這種妄動的念頭不可再有。我命你高築樓台，在此地緊緊把守，其餘之事，若無令而行，定當軍法從事”。逐浪高此時形單影孤，沒有了翟萬同，史玉山和秦英的起哄，他也不敢造次，違抗軍令，他答道，“末將明白，隻是有一事須要稟於軍師”。童嘉道:“講”。逐浪高言道:“翟老將軍並沒有一起撤離並州府，而是帶了二千人馬去偷營了”。“啊”，童嘉大驚，“這是何時的事?”。逐浪高道:“便是昨晚我大軍出發之時，老將軍背道而去”。童嘉拍案問道:“因何不早報”。逐浪高跪倒在地，回道:“請軍師治末將失職之罪”。童嘉雖有怒容，但此時間哪有追究的餘地，對逐浪高言道:“先把帳給你記上，若再敢違抗，決不饒你”。逐浪高謝不斬之恩，起過一旁。童嘉叫過秦英，亦是仔佃交待一番，曉之以利害，要他二人千萬明白此時一動一靜皆關乎大唐之存亡，天子之生死。叔寶知自己那寶貝孫子上陣打仗是驍勇得很，但性情粗魯了些，他便比軍師還要多囑咐上千遍萬遍，尤唯恐有差，還忒意把大小船隻全部由自己掌管，沒有軍師和自己的令，敢私動船隻老，斬立決。
這番苦口婆心之後，那秦英倒也沒有什麼不服的。將士們熱火朝天，在那高地之上高築城垛，想要擋住漢軍從此地繼續西進。此時間並州府南北兩麵，新益郡，上黨郡和河東郡的守軍也都奉軍師之令也馳奔至寧武關聽銀屏公主調遣。唐軍此刻就是加固防守，城往高築，糧往廣集。說到這糧草，叔寶是好生發愁，這汾西灘地並不曾耕種，也無有人家，這軍糧買也沒地兒買去。童嘉哈哈一笑，對叔寶言道，“秦元帥，不必憂慮此事，這晉中的糧食就算是我們送與漢軍的見麵禮吧。我已為你買下豫中的收成。漢軍未發兵之前，我便年年與豫中糧商作一筆交易，年年買他們十萬石糧食，十萬斤肉蛋，但先不發給我。雞鴨豬牛，也先不屠之，都給我養著。待我需要時，憑這據條他們便親自送來。我在見元帥之前，已命人拿著條據去取了。這些年下來，我屯的糧食怕有幾百萬石，禽肉也不計其數。莫說是我六萬人來吃，便是天天大宴漢軍，也夠我們排場上一段日子了。哈哈”。叔寶一聽這才放下心來，對童嘉感激和佩服得是五體報地。正說話間，小軍報，糧車到。兵士們將這許多的糧食肉禽卸車，又存放營中。兵士們見到這許多的東西，個個鼓舞，這麼長時間來積壓在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將士們本以為就要獻城投降或戰死疆場了，可不曾想這位軍師大帥竟將整盤棋子都打亂，重新梳理，唐軍死而複生。照這樣看來，破了漢軍也不是不可能。最不濟的也就是疆持下去，漢軍也無可奈何。再由這位童軍師神機妙算，借得天兵天將，反過來並吞了劉漢也未可知呀。總而言之，這六萬守並州城的將士群情振奮。軍不在多，而在精；將不在廣，而在勇。而勝敗往往取決於兵士們的精神麵貌，心理狀態和危機意識。以現在的處境和氣勢，這六萬人說是以一頂十有點誇大，但若結合他們在兵器和地理上的優勢，他們對漢軍形成的威懾力不亞不亞於六十萬人馬。不過隻是限於威懾方麵，如開門迎敵，雙方交戰則唐軍必敗無疑。這也就是童忱和秦瓊為什麼要一再地叮囑手下將官不可交鋒，而隻能死守。這可以稱之為是種危險的優勢，或叫做危險的平衡（precariousbalance）。而這種平衡是相當脆弱的，緣由天平一端的法碼是緊緊實實的一塊，而另外一端卻是由分立的小塊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