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總是有著太多的生離死別,出門在外的遊子,能夠與父母相會,一家人團圓,該是多麼幸福和來之不易啊!
楊彩衣帶眾人進入了幽州城興隆驛站內,掌燈時分,驛站內響起了號角聲,驚醒了正在酣睡的師正業,他一睜開眼睛,發現屋子裏漆黑一片,還好他很快就適應了黑暗,黑夜裏視物的技能又得到了發揮,他推開房門向外麵看去,隻見隔壁也拓和班雲等人也是睡眼朦朧的推門觀望。
一個小廝喊道:“諸位客官,晚飯時間到了,請諸位到餐堂用晚飯!”
楊彩衣也從房間走出,隻見她已經換上了絲綢長裙,站在了過道中,叫過一個小廝道:“你去告訴肖驛丞,本官要使用‘天’字號雅室,還有,把本官帶來的人都引到那裏用餐!”
這個小廝忙應了,匆忙去稟報上級。楊彩衣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又叫過了自己的一個隨從道:“蘇紅,你到二樓上去通知一下十號房間的雨容,讓她帶楊元兩位將軍和師正業的父母到‘天’字號雅室去!”
一個身著黃色薄紗衣的女官應聲離去,這個蘇紅前腳剛走,餘建州後腳就到了門外,敲門,進門,他拱手道:“啟稟楊特使,您說的那個慶宜豐已經到了,不知大人要末將然後安排他?”
楊彩衣道:“你將他先安排在三樓三十三號房間,還有要派人在他門外把守,不要讓他離開房間,如果本官需要召見他時,會派屬下去叫他的!”餘建州點頭應了,告辭離去。
過道中,傳令的小廝公人朗聲對師正業等道:“大家先回各自房間等候,特使大人另有安排!等下本差官會帶你們前去用餐的,你們先回房間準備一下!”師正業轉身回了班雲的房間,然後摸出了火絨,吹燃,點亮了房間裏的油燈,山質勒也率部下回房間等待。
驛站大堂內,一個身著皂衣的公人引著清一風到驛站櫃台前登記,然後上了三樓。大堂內已經聚集了不少住客,他們圍著桌子坐下,已經開始用餐。
清一風一邊跟著公人上樓,一邊向大堂內的食客望去,但這些食客都是陌生人,不過卻不是普通人,倒像是有不俗身份和官職之人。他再次問道:“這位差官,這驛站裏真的沒有住進從幽州來的兵士嗎?”
這個小廝也用山東口音回答道:“是啊,我已經回答三遍了,沒有,這幾天都沒有!”他們上了三樓,在最裏麵的三十三號房間外停下,清一風疑問道:“你們為老朽安排的房間怎麼如此靠裏啊?老漢我眼睛不好,能不能換到門口那間?”
這個小廝道:“不行,這裏是朝廷為要員特使而設的驛站,裏麵有嚴格的規定,客人不能私自更換房間,沒事不能離開房間,離開驛站要到櫃台上登記!”說著打開了房門,然後點燃了房內的油燈,清一風道:“這裏究竟是驛站還是大牢啊?”
這個小廝道:“這裏是軍營改建而成,你不會不知道軍營的規矩吧?等下我會把晚飯送到你房間裏的!”他轉身離開房間,到了門外,餘建州已經率了兩個身著玄色牛皮硬鎧的兵士往這裏走來,他忙俯身行禮,道:“下官尤小四拜見守護使大人!”
餘建州對他道:“從幽州軍營來的清一風可是安排在三十三號房間內住宿?”
尤小四忙點頭應了,道:“回餘大人,正是!”
餘建州對他道:“好,你去忙吧!”然後又對自己帶來的兩名屬下道:“你們在門口把守,一定要保護好裏麵的人!”
這時房門打開,清一風探出了頭,見到了門口的軍士,疑惑不解的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為何在我的房間門口停留?”
餘建州出示了自己的官符,道:“本將乃興隆驛的守護使餘建州,本官收到了上級的命令,要本官派人保護從幽州來的客人!這兩個是本官的得力幹將,特來保護大人的人身安全,如果沒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情,本官希望大人不要隨意離開房間?”
清一風十分疑惑,但餘建州已經轉身離去了,他忙又向這兩個守衛看去,一個守衛道:“聽說從幽州來的一群兵士在沙河縣北邊的夾山道中遭到了伏擊!”
清一風聽後暗吃一驚,忙問道:“你說什麼?那情況怎麼樣了?那些幽州來的士兵怎麼樣了?”
這個守衛盯著他疑問道:“你也是從幽州來的軍士,難道你不知道嗎?這可是軍事機密,小的不敢亂講的!”
清一風焦急的道:“我也是從幽州來的軍士,隻不過我跟他們走散了,你說給我不算亂講,你快告訴我,我的同伴怎麼樣了?”
這個守衛道:“你不要著急,看你年齡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在軍中服役啊?我們的上司餘大人已經派人去沙河縣打聽消息了,想必很快就能回來了,等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清一風回到了房間裏,他焦灼的走來走去,為眾人擔心不已。
二樓跟住客房間相對的是幾間較大的雅室,一個小廝引著師正業和班朝固等人進入了雅室內,山質勒和部將被兩位一個小廝引到了隔壁房間,隻見這‘天’字號雅室內放置了一張很長的紅曲柳木桌子,紅色的黃楊木靠背椅子,桌子上已經擺放了酒菜,這些菜肴卻是雞鴨魚肉和山珍海味,兩名女官請楊彩衣在最上端的首席坐下,然後她的揮手示意師正業坐在自己右手邊,班雲跟他父母兄長坐在了師正業對麵。
師正業疑惑不解,但心裏已經猜到了大概,可能是自己父母要來了,他心裏忐忑不安,班雲也特意換上了在幽州永安驛站裏新製的單衣,話說現在已經是四月上旬了,已經進入了夏季,天氣也熱了,她這衣服是紅色的棉衣,白色長裙,具有突厥民族特色。
她也猜到了師正業的父母可能要來,故專門請母親為自己化了妝,梳了頭發,一條烏黑油亮的大粗鞭子垂在了她的脖子旁。
蘇紅引著另外一群人走了進來,師正業看到對麵的人都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驚喜,他忙也站起身,回頭看,隻見楊,元兩人引著自己的爹娘走了進來,他忙離開了座位,向自己父母走去。
隻見這是一對四十左右的粗布衣農人裝扮的夫婦倆,男的焦黃臉皮,濃眉大眼,但左臉郟留有刀傷的傷疤,一臉滄桑,不過眼神裏透著剛毅,身材不高,有七尺半高,身材紮實,灰色的棉布短衣外套灰色的長衫。婦人臉皮白淨,烏黑的頭發插著荊釵,身體不足六尺,瘦弱嬌小,也穿著粗布長裙,但衣服洗的很幹淨。
師正業激動的熱淚盈眶,道:“爹娘,你們終於來了,孩兒終於又見到你們了!”說著便上前抓住了爹娘的手,這個婦人也十分激動,盯著兒子仔細端詳,這個男子卻道:“孩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不可無禮,讀書人要有禮節!”
楊亦忙向他們介紹,先指了楊彩衣道:“這位就是安排你們一家團聚的特使楊大人!”
師正業的父母向首席的楊彩衣望去,然後拱手作揖,一起道:“草民拜見特使楊大人!”
楊彩衣道:“你們坐下吧!讓楊將軍為你們引薦眾人!”
楊亦請二老挨著師正業坐下,然後繼續道:“楊大人是奉了太後和聖上的密令專門到幽州去接一群特別重要的人,而令郎師正業則是這群人的朋友!”
夫婦倆聽後,忙又向楊彩衣投去了敬佩的目光,然後向對麵班朝固夫婦望去,楊亦道:“坐在你們對麵的就是我們要護送去京城的客人,班朝固,而令郎已經跟班將軍的女兒有了婚約!”
夫婦倆聽後驚訝了,眼裏露出了疑惑的眼神,師正業的父親師魁轉頭向兒子看去,想得到兒子的肯定答複,師正業的母親師梅氏卻向對麵的班雲望去,楊亦在桌子下首落座,班朝固立刻起身拱手行禮道:“我就是突厥的班朝固,這位是我的妻子金珠,旁邊的是我的兒子也拓,我兒子旁邊的就是我的女兒吐魯骨朵!”
他依次介紹,這家人也依次向對麵的夫婦點頭示意,班朝固不禁又問道:“親家家裏還有什麼人啊?”
師魁忙回答道:“我家就這一個兒子,還有一個書童方正!”
師正業忙道:“方正是我的書童,不過他已經跟著聶天行將軍前往明州去了!”
夫婦倆聽後,稍有不悅,楊彩衣道:“既然本官安排你們兩家見麵,就是讓你們兩家熟悉一下,為以後二人的婚事做準備!”
班朝固夫婦向師正業的爹娘點頭示意,師正業的父親有些預料不及,但還是沉住了氣,沒有出聲,師正業的母親師梅氏卻用責備的語氣對兒子的道:“你的婚姻大事,怎麼不事先跟爹娘寫信說明呢?”
楊亦忙道:“這事不怪師正業,我們從突厥國一路過來,經曆了重重險阻,班姑娘更是對令郎一往情深,癡心不渝,楊大人也是想給你們二老一個驚喜!”
師正業也點頭稱是,楊彩衣道:“班超固曾是突厥國前任大將軍,他曾經在我們的都城長安居住過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你們不用擔心彼此之間的溝通問題!”
師魁點頭應了,楊彩衣揮手示意眾人開始倒酒用餐,但無論是漢人還是突厥人的酒宴規矩都是飯前先飲酒,尤其是有大官或長輩在席時,更是要先給長輩和官家敬酒。
師魁有些不知所措了,但班朝固已經舉起了酒杯,道:“感謝楊大人安排我和親家見麵,這杯酒我代表我們兩家人敬楊大人!”
楊彩衣也起身舉酒道:“這第一杯酒應該先敬我大唐的皇上和太後,如果不是太後委派本官來接將軍一家,我還不知道你們倆家的婚約呢!”
第一杯酒撒向了正南方,雖然皇上和太後不在場,但這是一種儀式,然後楊彩衣舉杯邀眾人共飲,師正業抿了一小口,師魁立刻向兒子看來,班雲忙道:“叔父叔母,師正業不喜歡飲酒,也很少飲酒的!”
楊亦也道:“是啊,我也曾邀請師正業一起飲酒,他每次都謹記你們的家教,不敢喝酒,隻有在少數場合才會嚐酒的!”
師正業忙點頭稱是,又不斷為父母夾菜,班雲也為自己未來的嶽父母夾菜,又見師正業埋頭大吃,師氏夫婦驚訝的長大了嘴,班雲忙解釋道:“師正業一到我們突厥國後,食量增大了許多,而且力氣也增大了許多!”
師魁道:“看出來了,他身體長高了一些,也強壯了許多,不知他的學業如何了?什麼時候能夠參加科考?”
師正業吞下了一隻雞腿,道:“孩兒已經離開太學快一年,在太學裏學到的皮毛的學識都已經忘光了,怎麼去參加科考啊?”
師魁的臉色立刻青了,他夫人忙拉住了他,楊彩衣道:“本官看令郎身強體壯,武藝高強,斷不是科考之才,而是縱馬馳騁沙場的戰將,師先生也不似一個讀書人,倒像是一個武者!”
師魁道:“特使大人過獎了,草民隻是一介農夫,而犬子自小讀書,一直從私塾讀到了京城,不知為何卻棄文從武了?”
師正業想要說酷吏橫行,但看到了楊彩衣,立刻止住了,楊彩衣道:“這要多虧令郎拜了一個江湖高手為師,這個江湖高手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人稱劍神的清一風,有多少權貴和武功高手都想拜他為師呢,但這個劍神前輩隻收了令郎一個徒弟!”
眾人也驚訝了,楊亦道:“劍神前輩武功高強,令我輩佩服,師正業能拜在劍神前輩膝下,也很令我們羨慕!”元沙也道:“是啊,師正業出師之後,至少也是內宮護衛級別,前途不可限量啊!”
師魁道:“劍神清一風?我怎麼聽說這個劍神似乎正在被朝廷通緝啊?我去年在魏州城的城門口見過通緝他的告示啊?”
眾人立刻愣住了,楊彩衣忙道:“有這種事情嗎?可能是劍神前輩行俠仗義,被官府誤解,也可能是別人冒充他的!”
師魁道:“那告示上有畫像的,而且還特別注明此人身材奇高!應該不會有人能冒充的了他的!”
這時一個女官鄭雨容進門道:“啟稟大人,劍神前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