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江湖的老客自然是心眼多,但官家的也不是無能之輩,尤其是能做到領導身邊的人,在自由和權力之間,必有爭奪和取舍。
楊彩衣安排班朝固和師正業的父母兩家人見麵,楊亦和元沙兩位將軍作陪,他們正談到師正業的師父清一風,師正業的父親師魁對這個江湖中人清一風的來路感到懷疑時,楊彩衣的部下鄭雨容將清一風帶到。
酒席上的眾人除了楊彩衣之外,全都起身相迎,師魁看到這個身材奇高,須發皆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立刻就認出了這人就是告示上緝捕的逃犯清一風,對於兒子拜師之事,他在師正業給他的家書裏也得知一二,他後來看到自己兒子所拜的這個師父被朝廷通緝時,也非常為兒子擔心,尤其是當楊元兩位將軍和鄭雨容找到他家時,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不過楊亦和元沙卻解釋稱他們是來請夫婦倆去跟她們兒子見麵的,師魁也疑惑自己的兒子是不是已經被官府捉拿,這些官家的人是來帶他們夫婦倆去見兒子的最後一麵,但楊亦卻說他們的兒子現在很安全,正要前往京城,夫婦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了驛站,住進了房間內,直到見到了兒子,才消除了疑慮,不過師魁仍然為自己兒子所拜師之事有所疑惑。
清一風拱手行禮道:“老朽就是令郎的師父,華山清一風,一直想見你們一麵,今天終於得見了,幸會幸會!”
師魁也向清一風點頭示意,清一風又道:“去年老朽和帶令郎前往突厥拜訪祖魯將軍時,委托聶天行將軍代為照顧師正業的書童方正,他跟著聶將軍前往明州去了,你們放心,方正在聶將軍身邊非常安全的!”
師魁道:“安全就好,安全就好!”
清一風在師正業旁邊落座,又向楊彩衣望去,關切的道:“楊大人,老朽聽說你們在沙河縣北夾山道中遭遇了刺客的伏擊?情況怎麼樣?你們受傷了嗎?”
楊彩衣聽後,心裏略有感動,但麵不改色的道:“當時多虧了你的高徒師正業奮不顧身,力戰群賊,才將這群賊匪殺死,經班將軍辨認,這群刺客乃是從突厥國潛入我大唐來行刺班將軍一家的突厥刺客!”
清一風點頭應了,道:“老朽帶他們從突厥逃出時,被突厥的守將黑栓追殺,他們沒有得手,自然會向他們的上級阿默史多德王爺彙報,這個阿默史多德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楊彩衣道:“故我們的安全非常重要,本官已經命驛站的守護將軍餘建州派人保護大家了!這座驛站乃朝廷特設的軍事專用驛站,不接待外人的,所以這裏很安全的。”
清一風道:“多謝楊大人安排班將軍一家跟小徒一家見麵,不知楊大人還有什麼安排?”
楊彩衣道:“待倆家人都見過麵後,我們還是要繼續護送班將軍一家前往京城洛陽,如果師正業的父母也想跟我們一起去京城,可與我們一同隨行!”
師魁聽後道:“多謝楊大人好意,可草民家務瑣事纏身,隻怕不能同大人一起去京城了!”
師梅氏也道:“是啊,家裏的農田和牲畜還要侍弄,我們真的是脫不開身啊,還望楊大人見諒!”
楊亦道:“令郎現在不僅是武藝高強,而且也不缺錢,要養活叔父叔母,自然不再話下,你們又何苦繼續在鄉下吃苦受累呢?”
師正業也道:“是啊,孩兒現在也有錢了,祖魯將軍曾經贈送孩兒一錠金子呢!不過這次從突厥回來的急,沒帶在身上!”他自從離開石頭城時,知道要去萵苾城救人,所以他將身上的藥材錢物都留在了海曼珠那裏,而隨身攜帶的一點銀錢和飛雪劍都被康泰嘟嚕的屬下金唔番和阿可托搜走了,什麼也沒有留下。
清一風看出了徒弟的窘態,便出懷中取出了一錠五十兩的銀子奉上,對師正業的父母道:“這是老朽送給你們的見麵禮,還望你們收下,不過師正業現在學無所成,還需繼續努力!”
師魁忙拒絕道:“這怎麼可以,犬子拜在前輩門下,應該是我們為先生送禮,怎麼能讓先生反過來送我們銀子呢?”
清一風道:“祖魯將軍贈送的銀子,老朽替令郎保管著,這就是師正業孝敬你們的,你們還是收下吧!這樣師正業也能安心繼續學業了!”
師魁在眾人勸說下誠惶誠恐的收下了銀子,清一風繼續道:“我們這次帶令郎去突厥國,遇到了突厥的前將軍班超固,班將軍已經將他女兒許配給了令郎,這並不是老朽的意思,而是班將軍慧眼識英才!”
師魁道:“按我們大唐的習俗說,師正業也該成親了,但草民希望他能夠努力學習,以參加科考,金榜題名,謀求生計,我們還沒有想過他的婚事!”
楊彩衣道:“師先生還是一個開明重事業之人,男兒當成就一番大業,現在太後誠邀天下有才之士,令郎的根基紮實,如能加以深造,必是國之棟梁!”
清一風道:“老朽已經答應了班將軍和兩位年輕人,要盡快為他們操辦婚事!”
楊彩衣立刻向楊亦和自己的部下望去,楊亦忙道:“聽說班姑娘為了尋找師正業,不辭千辛萬苦,經曆重重險阻,最終才和師正業走到了一起,是應該為他們舉辦婚禮,但末將以為現在還不是最佳時機,等我們護送班將軍一家到了京城,見到了太後和聖上,得到安置後,再為二人舉辦婚禮最佳!”
鄭雨容也道:“是啊,你們可還不清楚我大唐的律例,凡是跟番邦子民通婚者,必須要向朝廷申報,得到朝廷的批準後才能成婚!”
師正業嘀咕道:“我結婚怎麼還要朝廷的允許啊?”
師魁立刻道:“我們都是大唐的子民,是也該遵守大唐的律例,朝廷這樣做必有他的緣由!”
楊彩衣道:“那就先這樣訂下,今日我們大家相聚,公事瑣事都不要提,等我們安全回到京城之後再議,現在大家舉杯共飲!”
眾人都吃飽喝足時,楊彩衣命差人撤下殘羹剩菜,道:“今天時候已經不早,大家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們就繼續趕路!以盡快趕到京城!”
她帶部下現行離去,清一風也對徒弟道:“你已經有一年多都沒有見你爹娘了,今天就跟她們好好聚聚!”說罷也告辭離去,他出了雅室,走到了楊亦身邊,向他詢問路上發生的事情。
班朝固也帶自己一家向師魁告別,兩家家長拱手行禮,四目相對。
師魁道:“多謝班將軍抬愛,聽說楊將軍一家也受到過朝廷的緝捕,班將軍可知此事?”
班朝固聽後道:“這個我並不知道,楊大人就是朝廷的人,如果楊亦將軍也是在逃犯人,楊大人肯定會緝拿他的!”
師正業道:“楊亦大哥一家被緝捕的案子本來就是冤假錯案,早就被太後平反了,現在楊大哥還是朝廷的人,跟元將軍一樣!”
師魁和班朝固聽後,點頭明白,班雲也向師正業的父母告辭道晚安,然後又看了師正業一眼,離開了雅室。
現在雅室裏就剩下他一家三口了,師魁瞪著兒子,道:“你小子跟我來!”
一家三口到了對麵的十二號房間,關上了房門,師正業立刻感覺到了緊張的氣氛,這氣氛比野狼撲至還要緊張和恐懼。
師魁轉過身對兒子道:“你小子現在翅膀硬了,做什麼事情都由著你自己的性了,還把你爹娘放在眼裏嗎?”
師正業低頭不語,師梅氏忙勸道:“他爹,你就消消氣吧!孩子長大了,由不著咱們管了!”說著拉過一張高腳靠背椅子請丈夫坐下,但師魁仍然站著,道:“咱們家就這一個兒子,如果咱們不管他,任由他胡作非為,咱們管不住,就隻好由官家來管了!”
師正業不明白的道:“父親,孩兒究竟哪裏做錯了?父親為何生這麼大的氣?請明示!”
師魁道:“為父托人送你到京城求學,希望你能參加科考,金榜題名,你卻棄文從武,而且還拜了一個被朝廷緝捕之人學武,你這不是跟朝廷對著幹,朝廷會放過你嗎?”
師梅氏也道:“你爹說的沒錯,你自作主張,放棄學業,不僅拜錯師父,還跟著他去了番邦,現在又領回了一個突厥將軍的女兒做媳婦,你是絲毫沒有把我們二老放在眼裏!”
師正業道:“孩兒在太學的老師被小人陷害,所以孩兒感到讀書無用,當時楊將軍一家也被小人緝拿迫害,孩兒就想學武功來保護好人,承蒙我師父收留,我師父從來沒有做過壞事的,朝廷可能是誤會他了,還有孩兒和班姑娘還沒有成婚,也沒有做出非禮之事,就是要等爹娘見過麵以後才舉辦婚禮的!”
師梅氏聽後,才緩和了一下氣氛,師魁道:“這樁婚事來的太突然,我跟你娘一點準備都沒有!這可教我們如何是好?”
師正業道:“孩兒也覺得此事太過突然,但班姑娘對孩兒很好,我無法拒絕!”
師魁坐了下來,道:“事到如今,我是沒有辦法阻止了,這事隻怕還會讓太後和皇上知曉,那我們就更無可奈何了!”
師梅氏就勸丈夫道:“我們管不了了,也就不要在操心了,兒大不由娘,隻要孩子能安全就好!”
師正業道:“那爹娘對孩兒有什麼建議和想法,孩兒現在也有些困惑不解了?”
師魁道:“為父的對你的建議就是,你繼續求學,然後參加科考,不要再流浪了,能做官最好,做不了官,就回家種地!”
師正業道:“我才不要回家種地呢,如果孩兒科考沒通過,我可以跟著楊亦大哥去軍營裏,孩兒的武藝不低,也該可以某個差事做,養活自己不成問題!”
師魁聽後道:“孽子,你怎麼能這樣想呢?為父就是因為習武之後,走上了武夫這條路,你看看爹臉上的傷疤,爹還是幸運的,運氣差的,早就沒那個人了!”
師梅氏聽後,立刻拉過了自己的兒子,道:“孩子,快把你的衣服脫了,讓娘看看你受傷了沒有?”
師正業道:“孩兒身上受的傷,隻怕比爹爹身上的傷要多!”說著就揚起了脖子,指著一道傷痕,道:“孩兒在突厥國石頭城,差點屍首分離!”
師梅氏忙道:“你胡說什麼?別說不吉利的話,讓娘再看看你身上還有別的傷沒有?”師正業脫下了自己的上衣,指著自己的右肩道:“孩兒肩頭在這道傷是被一個從吐蕃國來的六王子用狼牙棒打傷的,我的兩手手背也是被狼牙棒掛傷的!”
師魁也走了過來,看到兒子後背上也有燒傷的痕跡,心疼的道:“你看你才離開家一年,身上就多了如此多的傷,你要是再這樣混下去,隻怕小命都保不住!”
師正業道:“孩兒雖然遭遇了各種危險,但孩兒也因此便的更加堅強,跟著師父遊曆天下,孩兒自覺增長了許多見識,而這些都是書本上所學不到的,而且孩兒的武藝也增長許多,保護自己已經不成呢個問題了!”
師魁歎了口氣,道:“那你現在也遊曆過了,是不是一個靜下心來繼續完成學業呢?咱們家可就指望你來光宗耀祖了!”
師正業道:“爹娘,你們一直在鄉下生活,布置現在的世道如何?京城裏是小人得誌,酷吏橫行,許多山梁忠直之人都受到了誣陷和迫害,即便孩兒完成學業,通過科考,做了關,隻怕也逃不過小人的陷害!”
師梅氏聽後恐慌了,師魁卻道:“怕上麵,隻要你問心無愧,難道害怕不如誣陷嗎?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歪’,難道朝廷就會縱容這些小人和酷吏為所欲為嗎?”
師正業聽後不知該如何回答了,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師正業忙穿上了衣服,開了門,楊亦走了進來,道:“師正業,今天時候已經不早了,還是讓叔父數目早點休息吧!你也要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們還要繼續趕往京城呢!”
師正業點頭應了,跟楊亦又向父母望去,師魁道:“楊公子氣度不凡,相必一定是出自名門望族,兒子,你要多跟著楊公子學習!”
楊亦道:“叔父過獎了,師正業是我的朋友,我會照顧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