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石頭城冷冷清清的,大街兩旁的店鋪房門緊閉,而房簷下卻多了三三兩兩的火堆,許多出不去城,也住不起客店的外來者圍著火堆取暖,北風呼呼的吹著,雖然沒有下雪,但氣溫已經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師正業的雙手已經凍得失去了知覺,他們跟在泰克都的身後,往祖魯將軍的府上趕去。
師正業不禁好奇的問道:“這街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啊?他們為何不回家去啊?“
泰克都用簡單的漢語回答道:“這些都人是來不及出城,而又舍不得花錢住客店的外來人,他們熬到天亮,就還要繼續做買賣,非常辛苦,但願這戰事能夠很快結束!“
班雲也道:“是啊,戰爭早點結束,他們就可以早點回家了!”
師正業道:“他們有家不能回,真可憐!”
班雲道:“咱們又何嚐不是呢?幸好有祖魯將軍收留,不然我們也會與他們一樣,露宿街頭!”
師正業道:“等明天見到了我師父,我一定向他要些銀子,以便以後使用!”班雲對他道:“不用,我們以後會自己養活我們自己的!”
到了將軍府大門前,隻見這兩個守衛的兵士也凍的直跺腳,見到了管家,忙行禮問好,又看到了他二人,不由疑問道:“你們兩個不是昨天來找祖魯將軍的嗎?怎麼又來了?”
師正業抬頭挺胸,得意的看向了兩個門衛,泰克都道:“他們上祖魯將軍的貴客,快打開大門,請兩位客人進去休息!”
這兩個護衛應了,忙叫開了大門,泰克都帶了二人連同那個俘虜一起進了府中,一個十五六歲衣著華麗的小姑娘在正堂裏見到他們回來,忙起身問道:“管家,我大哥和父親呢?他們怎麼樣了?還有聶小姐呢?”
泰克都命令兩個兵士將這個俘虜關入大牢,嚴加審問,又對這個小姑娘道:“回七小姐,祖魯將軍和大公子以及聶小姐都在城門督戰呢!他們兩個上祖魯將軍的客人,將軍要我帶他們回來休息!”
泰克都又向師正業二人介紹了這個小姑娘,道:“這位是祖魯將軍的七女兒海曼珠,今年剛十六歲,還未出嫁,很受將軍喜愛,所以就留在了將軍身邊,我還要去審問俘虜,然後向祖魯將軍彙報,就由海曼珠來招待你們!”
師正業點頭應了,向這個小姑娘看去,隻見她身著貂皮大衣,頭戴珠冠,腳穿鹿皮靴,個頭不高,但身材勻稱,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有神,鼻子小巧高挺,粉麵如桃花,泰克都又向海曼珠交待了,他就匆匆離去。
海曼珠對他二人用簡單的漢語道:“你是漢人?”
師正業點頭應了,道:“是的,不過這是我的朋友,她叫班雲,是突厥人!”海曼珠道:“那你們隨我來!”說著便往正堂外走去,幾個仆役忙在前麵為她打了燈籠照亮,師正業也跟著她一起去,他們穿過過道,到了後院,隻見這裏種著幾株刺槐樹,但樹葉早已經掉光,院子的地麵上用石板鋪成,走上去直凍腳。
海曼珠引他們在一間石頭搭建成的房子前停下,一個侍女忙打開了石門,請他們進入房內,房間裏點著羊油燈,裏麵布置很精致,家具一應俱全,一張紅木雕花的大床,鋪著羊毛氈子,錦緞麵的褥子和大紅色棉被,還有高腳的桌椅,以及一個鑲嵌著銅鏡的梳妝台,海曼珠道:“這上我父親用來招待貴客的房間,你們就先住在這裏,需要的東西隨後就送來!”
師正業點頭謝了,海曼珠看著他,用突厥語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落得如此狼狽?”
這時幾個仆役抬來了一個大火盆,又抱來了一大捆的木炭,班雲用突厥語對海曼珠道:“師正業受了外傷,我們需要熱水和藥,以及包紮傷口的物品,希望小姐能夠提供!”
海曼珠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應了,便帶仆役離開了,房間裏有了火,立刻暖和起來,不過師正業的傷口也開始疼痛了起來,他忍著疼痛道:“你剛才對海曼珠說什麼啊?她的臉色不對?”
班雲扶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道:“沒什麼,我對她說,我們需要熱水喝包紮傷口的物品,她答應了!”
師正業講雙手放在火盆前取暖,班雲將他雙手上包紮的布條慢慢解開,一層層撕下,痛的師正業眼淚都流出來了。
班雲對他道:“我已經讓他們送熱水來了,等下你將雙手泡在熱水裏,清洗好後,再包紮起來,千萬不能受凍了,不然你的手就廢了!”
這時又有仆役進來,端了一盆熱水,還有許多白色的藥粉和包紮的白布,一個個頭不高的仆役用突厥語道:“這上我們府上最好的外傷藥,把傷口清理幹淨後,敷上,可以止血生肌,七小姐已經為你們準備了新衣服鞋子,而且還烤了牛羊肉,等會就送到!”
班雲謝過了他,讓師正業將雙手放在熱水裏浸泡,然後清洗幹淨了,隻見他兩手的手背上被狼牙棒掛了好幾道口子,還有一道都看到了白色的骨頭,班雲強忍了血腥氣,小心細致的為他處理的傷口,又用白布包紮了。
這個仆役重新換了一盆熱水,班雲讓師正業脫下了棉衣,又讓他把襯衣也脫了,露出了肩膀的傷口,隻見肩頭的傷口已經發黑了,這個朋友忙扶住了師正業,用突厥語問道:“他這上怎麼了,傷的這麼厲害!”
班雲一邊用熱毛巾清理傷口一邊回答道:“我們遇到了吐番國的敵人,背其用狼牙棒打傷的!”
師正業咬著牙,額頭上滲出了黃豆大的汗珠來,班雲很耐心細致的為他處理了傷口,然後熟練的包紮起來,這個仆役又問道:“看姑娘對處理傷口如此熟練,你是醫者嗎?“
班雲搖頭道:“我父親受傷時,我見過醫生為他處理傷口,就記下了,所以也學會了!“
這個仆役向她投來了佩服的眼神,然後將汙水端了出去,又為他們端了一盆熱水進來,道:“你們燙下腳,夥房裏還有一大鍋熱水呢?七小姐正在為你們挑選合身的衣服,等下就送到!”
班雲讓師正業坐在了床上,為他脫去了鞋子,師正業忙道:“讓我自己來吧!”
班雲卻道:“你上兩隻手都剛包紮好,怎麼行了,我來為你洗腳!”
師正業一臉愧疚的看著她,洗罷叫後,班雲又讓師正業先脫下衣服,躺在了床上,蓋好了被褥,她自己也脫鞋子洗腳,洗完後,海曼珠帶了大群仆役侍女講兩套衣服和烤熟的牛羊肉已經熱牛奶送了過來,道:“你們抓緊食用了,早點休息吧!衣服都為你們準備好了,有什麼需求盡管講!”
班雲謝過了她,海曼珠又帶下人離開了房間。
師正業在床上用了烤肉和牛奶,尋找飯飽了,身體也不冷了,對班雲道:“你也累了,抓緊上床休息吧!這被褥很暖和舒適!”
班雲點頭應了,也脫去了外衣,上了床,挨著他躺下,道:“以後我就是你的妻子了,你走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你不準拋棄我!”
師正業將她擁入懷中,道:“你對我很好,比我師父對我還好,我怎麼會拋棄你呢?以後我們兩個就跟著我師父一起,你教我突厥語,我教你漢語,這樣我們就可以在突厥和大唐都那個正常生活了!”
二人聊著天,不知不覺便睡著了,第二日一早,師正業醒來,卻不見了班雲,他的全身都酸痛,尤其上傷口,刻骨的痛,他忍著疼痛,坐了起來,隻見班雲正坐在梳妝台前整理妝容,她換上了新衣服,一頭烏黑的長發垂在了後背上。
師正業也起了床,卻找不到了自己的棉衣棉褲,不過有套黑色的皮衣皮褲放在床前,他去過穿上了,還算合身,又看床前一雙牛皮靴,他也穿了上,感覺舒服多了,班雲回過了頭,溫柔的道:“你醒了,趕快洗臉,七小姐已經準備好了早飯,等我們過去食用!”
這時隻聽外麵的人聲喧鬧了起來,兩人準備好了,便走出了房間,隻見許多下人匆匆向前麵的大廳奔去,他倆人忙也跟著去,到了打聽我們,隻見祖魯將軍已經歸來,站在了房簷下,冷默瞪著通紅的已經與聶飛一起指揮下人救治傷員,有兩個渾身是血的人被抬了進來,進入了偏房裏,一個小胡子挎著木箱子的男人也匆匆進了偏房裏.
師正業忙上前詢問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受傷的是誰啊?”
聶飛道:“楊亦和元沙兩人都受了重傷,沙大夫正在救治二人!”滄瀾大師和清一風也急匆匆的進了偏房中,接下來就直看到許多小人不斷的往偏房裏送熱水,傾倒含血的汙水,這汙水將幾株刺槐樹下幹硬的泥土都染紅了!
祖魯將軍又下令道:“將所有的傷員都抓緊安排救治,另外安排將士食宿!”這時祝子深帶了幾個將士從外麵趕了過來,上前道;“祖魯將軍,末將率了五萬大軍前來救援!”
祖魯那賀見狀,道:“你來的正是時候,你率你的部將去南城門將華保的部將換下,然後小心戒防!”
祝子深應了,冷默卻問他道:“你來石頭城了,那介休城情況如何?”祝子深道:“我將冷鋒調出來鎮守介休城,我讓連陌留下監視他,不會有事的!”冷默點頭應了.這時坨坨和蒙思那帖兒也從外麵趕了回來,道:“將軍,大公子,聶小姐,末將搜查了整個戰場,沒有見到二少爺的人和屍體,想必二少爺已經趁亂逃走了!”
祖魯那賀不語,冷默點頭應了,命他們先下去休整,又對父親道:“父親大人就不必惦記吐受了,就讓蒼天和狼神來決定二弟的吧!”
祖魯那賀隻好應了,聶飛和海曼珠攙著他回了房間去.
冷默轉頭看到了師正業二人,便上前來,用漢語道:“少俠便是師正業吧!”
師正業點頭應了道:“你怎麼知道我的?”他隻見過吐受,卻未見過冷默,當初他對冷鋒和祝子深都分不清,但聽下人對這人的稱呼,便可以推測出來這人就是娶走聶小姐的祖魯將軍的大公子,冷默,
冷默對他道;“我是聽聶飛經常提起你,這位姑娘就是你的妻子班雲吧!”
師正業沒有想到他連班雲也知道,便點頭應了,道:“正是,城外那個什麼王爺的大軍撤走了嗎?楊亦和元沙將軍怎麼樣了?”
冷默伸手引路,道:“二位貴客請客廳裏說話!”
師正業帶上了班雲便隨主人進入了客廳,下人立刻為他們上了牛羊肉和牛奶,奶酪做早飯,冷莫道:“這次多虧了你們這些朋友相助,我們才安全渡過了此劫,沒有想到聶飛還有這麼多武功高強,又仗義相助的朋友,加上那個元沙和楊亦兩位將軍的智謀和勇武,居然將博古赫的一萬鐵騎全數消滅,給了阿默史那海一個下馬威!”
冷默看著他包紮好的雙手,道:“聽說你是清一風前輩的徒弟,這次也立下了大功,我一定讓父親嘉獎你的!”
師正業忙道:“不用了,我們也沒有做什麼,在上戰場殺敵方麵還是全靠了楊亦和元沙兩位將軍,”冷默道:“師少俠不必謙虛,你和班雲姑娘負傷在身,卻以二對四,抓獲了一個俘虜,真乃智勇雙全之士,等戰況穩定下來,我和聶飛帶你們去我的封地介休城修養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