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城樓對決

一個身經百戰的常勝將軍是不會輕易認輸的,尤其是一個外族人,外來的人往往會更加堅韌,沒有的東西他會拚命爭取,得到的東西也會全力保存,一個外來人的神經是敏銳的,他對看似平常的一些細微的變化都會放在心上,對非自己族類之人,也會保持警惕。

黒齒常之雖然來到大唐已經有快二十年,但對朝廷的重用卻不重任的態度非常敏感和無奈。他因為在戰場上立下無數戰功,在大唐內外也頗具威名,不過始終得不到當權者的信任,所以一直未曾封他王侯,也不派其駐守邊關,隻是哪裏需要就往哪裏派遣?

來俊臣現在已經超過周興,成了武承嗣身前的紅人,但他不會帶兵打仗,對付江湖亂黨也毫無經驗,所以武承嗣就請奏太後,派了黒齒常之來協助他,這支六千人的精銳之師是便由他統領,來俊臣相當於監軍。

客棧被封可畏下令封鎖,並且接管了黒齒常之的大軍,來俊臣正在恐慌中,不知所錯,生怕被驚恐的客人拉出去放火燒死,忙躲入了房間裏,還頂上了房門,不住的用水清洗自己。

黒齒常之留在了大堂裏,其他客人都回到了房間,各自閉門不開,他怒了,而且是又驚又怒,弄不好自己的命也會丟在掌櫃客棧,思慮了片刻後,他奔入櫃台裏,取了壇酒,仰頭痛飲幾口,將酒壇摔碎在地上,拔出了橫刀,瞪著發紅的雙眼,如同一隻被激怒的野獸,一腳踹開了過道的後門,他本來想去找客棧的老板娘算賬,沒有想到封可畏也在後院。

見他握著橫刀衝了出來,過三江和範關亞立刻護在了封可畏身前,異口同聲道:“快保護封將軍!”玉門關軍營裏過來的士兵忙也操起長槍護衛。

封可畏冷聲道:“黒齒將軍,現在是非常時期,在朝廷的禦醫未趕來之前,你和來大人都有被染上烈性傳染病的可能,所以希望將軍能夠留在房間,不要走動!”黒齒常之立刻怒道:“狗屁,本將軍隻是被汙血濺到,並沒有被傳染,你這是借機奪取我的軍權,本將軍才是這支大軍的統帥!”

封可畏忙解釋道:“黒齒將軍不要誤會,我隻是暫時接管你的大軍,等你被證明未被感染後,我自會交還你的軍權!”黒齒常之根本就不聽他的解釋,雙手握緊了橫刀,大喝一聲:“還我軍權來!”一個箭步踏出,橫刀一揮,一招“天雷滾滾”便向封可畏脖子砍去。

過三江立刻甩出馬鞭,纏住了橫刀的刀柄,範關亞忙也拔出佩刀,對封可畏道:“封將軍,你快走,讓末將對付他!”

但黒齒常之的武功似乎厲害了一些,他一掌擊在了橫刀的刀柄末端,同時鬆開另外一隻握刀柄的手,橫刀受到後麵用力一擊,立刻飛了出去,也掙脫了馬鞭的纏繞,徑直奔封可畏的麵門削去,範關亞忙執刀格擋,黒齒常之又是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了刀柄,往外一揮,磕開了對方的佩刀,雙腳在地上一點,身子飛起,握著橫刀便從上而下,向封可畏頂門劈去。

封可畏立刻身體往後傾仰,雙腳也點地,身體往後斜著飛速後退,避開了來刀,同時翻轉身體,幾步躍到了客棧後麵柴房的房頂,又一個輕身便躍到了客棧外麵,落到了自己的坐騎上,這隻坐騎上有他的武器,三棱火尖槍,由精鋼鑄造,提了槍便往客棧南門趕去。

過三江和範關亞紛紛揮動兵器阻攔,黒齒常之繼續揮舞橫刀,幾個大招過後,將這些阻攔之人全都掃翻在地,他也一個箭步躍上柴房房頂,見到封可畏已經騎上了戰馬,往東南方向逃去,又是大喝一聲:“封可畏老賊休要逃走,吃我一刀!”說著也拔步飛出,搶上一匹戰馬,兩腿一夾馬肚,便也往東南方追去。

客棧房間裏的客人尤其是二樓的客人全都聞聲打開了房間的窗戶,向外麵看來,天空漸漸陰了起來,太陽躲入了烏雲中。

客棧後院裏,過三江立刻下令兵士守住過道,不允許任何人在出來,尤其是來俊臣,說罷又轉身往客棧外追去,範關亞命隨從調來一隊兵士,進入了客棧大堂,隻見大堂裏已經被常掌櫃灑上了石灰,他下令兵士守住一樓所有的房間,讓常掌櫃繼續消毒。

後院柴房裏,老板娘揭下了麵巾,露出了紅潤的臉,她還有點發燒,不過臉上的水泡已經退下了,老幹娘正在細心照顧她,阿郎道:“這下可好了,咱們再也不用受來俊臣的氣了,封將軍現在統領了大軍!”哲木道:“先不要高興的太早,那個黑將軍正和封將軍交戰,就看他們誰贏誰輸了!”

他們在柴房裏自然看不到客棧外麵的情況,不過二樓南邊的房間裏的客人,打開窗戶後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兩人交戰的情況。格桑傑普來到了他妹妹瓊貝的房間,道:“你看到了嗎,他們已經鬧起了矛盾,正在動手!”

瓊貝生一張西南少數民族少女的臉型,聽後,忙打開了窗戶,二人向外看去,隻見黒齒常之騎馬在後麵緊追不舍,封可畏卻繞到了客棧正門口,大聲喊道:“黒齒將軍,你不要這樣,禦醫一定能醫好你的!”

這時客棧大門打開,範關亞站在了客棧門口,金成秀立刻警惕起來,也握緊了手裏的兵器,盯著眾人,看到封可畏縱馬趕了過來,也不敢阻攔,就往後退避,黒齒常之口裏也大嚷道:“封可畏老賊,休走,吃我一刀來!”

封可畏自然不會停下來吃他一刀,忙策馬往玉門關方向趕去,同時過三江也調軍隊對在官道上攔劫,他握緊了馬鞭,準備再來個橫鞭攔馬,黒齒常之見到了金成秀,立刻道:“封可畏這是借機奪我軍權,大家不要上了他的當,我並沒有被感染!”說著又繼續策馬追去。

金成秀有點不知所措,範關亞忙道:“你們也都看到了,黒齒將軍已經發病,現在開始殺人了,大家一定要遠離他,不要被他誤傷!”金成秀卻突然道;“你這是在汙蔑黒齒將軍,他沒有被感染,都是你們布下的圈套!”又對身後兵士喊道:“大家不要中了他們的反間計,咱們趕快去救黒齒將軍!”說罷立刻翻身上馬。

範關亞知道這個時候應當當機立斷,殺一儆百,殺了金成秀,就可以鎮住局麵,但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再想去殺金成秀時,隻見對方已經上了馬,拉起了一隻隊伍往玉門關方向趕去了。

黒齒常之老遠就見到了過三江的阻攔隊伍,立刻小心戒備,但仍馬不停蹄,縱馬衝開阻攔的兵士,繼續往前追去,眼見封可畏已經到了玉門關軍營門口,他也有點急,突然從地上滾來一人,揮動馬鞭就纏住了他坐騎的前腿,這匹戰馬因為慣性,立刻栽了一個跟頭,不過黒齒常之卻飛身從馬背躍起,橫刀在地上一點,徑直斬斷了過三江的馬鞭,同時他身體在空中一旋,雙腿飛踢,將前麵一個騎兵踹下了馬,他搶落到了馬背上,繼續策馬追去。

前麵,封可畏已經到了玉門關城樓前,飛身從馬背上躍出,直接跳到了城樓的樓梯上,提了火尖槍,用槍頭在樓梯上一點,身體又往上翻出,落到了城樓上,同時站定了身體,下令城樓下的兵士全力攔劫後麵追來的黒齒常之,又命弓箭手做準備。

但弓箭手還為聚集起來,黒齒常之已經策馬追來,揮舞橫刀砸開了阻攔的兵士,也飛身從馬背上跳到了城樓樓梯上,繼續揮舞橫刀,將阻攔的兵士從樓梯上挑下城樓,衝到了城樓上,封可畏的手下忙操了長槍上前阻攔,卻被其揮刀斬殺,登時熱血飛濺。

封可畏見自己手下的兵士被對方斬殺,立刻怒了,一抓火尖槍,一個箭步踏出,一招:“蛟龍出海”便向黒齒常之心口刺去,他現在也不再顧忌,即便失手殺死黒齒常之,也可以對朝廷稱是黒齒常之被感染後發狂,自己自衛過當所致。

兩位大將在玉門關的城樓上便展開了激戰,登時兵器相撞的聲音和火花不斷,過三江忙也下令兵士擂動戰鼓,集結軍隊,準備對付金成秀和他的部下。

但金成秀很快就率了一支騎兵追來,過三江的馬鞭被斬斷,就立刻更換了一根,重新上馬,組織兵士阻攔,兩人在玉門關城樓下的空地展開了交戰。

黒齒常之和封可畏都是沙場宿將,個個都身經百戰,武功不相上下,勢力勢均力敵,用的都是長兵器,兩人年紀也相仿,所以打鬥了幾十招,也未分出勝負,樓下的戰鼓擂的更急了,從軍營裏趕出大批的軍隊開始集結,範關亞下令兵士列隊,準備開往玉門關客棧。

黒齒常之見狀便有些著急,他一個淩空翻身,跳到了城樓的飛簷殿頂,居高臨下,封可畏也不甘落下,飛身追了上來,二人又站到殿頂交鋒。

城樓下,金成秀見對方的大軍越來越多,心裏也是著急,而過三江的武功似乎也不差,自己一時半刻尚不能擒獲對方,但範關亞卻已經調集軍隊,下令弓箭手防備,他率了軍隊往客棧方向開去。

金成秀忽然調轉馬頭,往客棧方向逃去,準備也調集大軍與範關亞的大軍對抗,過三江忙策馬緊追不舍,不料對方突然從馬背上飛起,身體在空中一轉,來了個回旋刀,出其不意的便向過三江殺來,這一招擊怪異,速度快,而且威力又大,不似中原的招式,應該是高句麗那邊的武功。

過三江忙閃身躲避,同時手中馬鞭揮出,纏住對方來刀,這時金成秀已經脫離的戰馬,身體在空中躍起,用力很猛,將過三江也帶下馬來,二人站在了沙地上,又繼續開戰。

金成秀抖開對方馬鞭,大刀如旋風辦砍出,過三江使用的是軟鞭,立刻占了下風,麵對對方的強力攻擊,隻好以柔克剛,尋機再次纏住對方的大刀,並奮力往回收馬鞭,希望能與對方僵持,但金成秀已經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立刻丟開馬鞭,猛然誑了他一下,同時自後背又抽出一柄精鋼打造的直背窄身長刀,在空中亮光一閃,便向對方胸口刺去。

過三江奪到了對方的兵器,還沒來得及高興,金成秀的另外一把長刀便刺來,驚的他忙舉鞭阻攔,不料地方的長刀已經劃過自己的手腕,直覺一陣冰冷刺骨的疼痛,他的右手一鬆,手肘至手腕已經被對方的長刀劃破一道大口子,鮮血直流,緊跟著對方的長刀已經到了脖子前,他隻好強忍了疼痛,舉手投降。

金成秀卻並不殺他,而是長刀一轉,從地上挑起自己的大刀,然後飛身上馬,又往客棧方向趕去,客棧門口,黒齒常之的的大軍也集結起來,正與範關亞的大軍對恃,但他們卻少了主將,顯得有些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