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的是可以利用的蠢貨
“聽四妹妹話裏的意思,難不成想說薑氏暈倒是我引起的?”
“二姐姐誤會了,母親昨晚給大姐求情,惹怒了父親,所以去了祠堂一起罰跪。”柳若霜似有似無的睨了秦禹寒一眼,又道,“母親養尊處優慣了,哪裏吃得了這樣的苦,天沒亮就暈了過去。”
言下之意,分明是在暗示秦王,若不是因為柳凝歌小肚雞腸,非要逼著父親懲罰自己的姐姐,又怎麼會發生後麵這些事!
“姐姐,”她上前一步,眼中滿是誠懇與純真,親昵的拉住柳凝歌的手,“我們是一家人,自當相親相愛,我想去求父親網開一麵,你同我一起去好不好?”
賢良淑德的模樣頗具大家閨秀,若不是柳凝歌深知這人秉性,說不定也會感歎這朵盛世小白花呢。
“你要去就去,倒也不用讓我陪著,難道不認識路嗎?”她微微一笑,轉身推著王爺就要離開。
柳綠茶沒想到她會這麼不近人情,神色一黯淡,眼淚竟是說來就來,紅紅的眼眶氤氳著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縱然秦王府再好,可那終究不是生你養你的丞相府,別人都說二姐姐你攀了高枝便不認人,霜兒本不相信,可如今卻不由的我不信。”她哽咽一聲,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丞相府再沒落也是你的家啊,你今日能拋下父親母親,說不準明日便能拋下……”
柳若霜這話沒說完,聰明人也不需要將話說完,言外之意無非是柳凝歌趨炎附勢,今日攀附秦王拋下丞相府,明日便能為了更高的福貴拋下秦王。
周圍路過的丫鬟婢女紛紛側目,還沒來得及悄悄吃瓜,就見著二小姐猛的一個回身,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四小姐的臉上。
這一巴掌打得猝不及防,驚得丫鬟們尖叫出聲,就連柳凝霜都毫無防備的被一巴掌抽倒在地,半天沒回過神來。
“你,你打我?!”柳凝霜摸著高高腫起的臉頰難以置信。
縱然她隻是丞相府的一個庶出,但會來事兒又得丞相寵愛,因為在府上從未受過丁點委屈,更別提被當眾甩一巴掌這種事兒。
“四妹妹啊!你怎麼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柳凝歌眼眶都有些泛紅,看似痛心疾首,實則是這一巴掌打的太用力,震得她手疼,“秦王已是天下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比他還富貴的天下間隻有陛下,你竟然妄圖議論天子,若是被有心人聽到參父親一本,我們府上所有人的腦袋都要搬家啊!”
看好戲的丫鬟們立刻瞪大了眼睛。
她們身份低下,若是真出事兒,第一個跑不掉,心裏不由埋怨四小姐雖然天真爛漫,但也未免口無遮攔。
“我……我並非這個意思!”柳若霜一是被打蒙了,二是根本沒發現她鑽了文字漏洞,顧不得臉上疼,哭泣著可憐兮兮。
“那你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說,”柳凝歌驚訝的捂住嘴巴,目光落在秦禹寒的臉上,更驚恐道,“四妹妹難道是覺得秦王有朝一日會沒落,不能長長久久的富貴嗎!天啊,你怎麼能當著王爺的麵說這種話,我要去告訴父親,你竟然敢妄圖議論朝政!”
秦禹寒目光一寒,目光冷冽的落在柳若霜身上,似乎是動了殺意。
柳綠茶頓時被嚇得難以辯解,上前一把拽住柳凝歌,哭腔的咬著嘴唇:“二姐姐你別去,是妹妹說話不嚴謹,往後絕對不會再犯,可你明知我並非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總不會是諷刺我趨炎附勢吧?你我在府上感情最為要好,你就算是罵秦王罵聖上,也不會罵我呀是不是?”柳凝歌眨了眨眼睛,“而且我與秦王如今夫妻一體,罵我就是罵秦王,就是罵皇親貴胄,你怎麼會這麼做呢。”
“……”
柳若霜氣得咬碎了一口銀牙,半推半就的給她賠了禮,隻說自己是糊塗了才會口不擇言,求秦王和她寬恕。
秦禹寒對於這種無聊的後院事兒看一眼都嫌麻煩,柳凝歌則端出姐姐的身份,當著丫鬟的麵‘核善’的教育了她一頓,隨後便推著王爺,施施然離開。
柳若霜長袖下的手緊緊握著,幾乎要攥出鮮血。
柳凝歌!不管你對王爺使了什麼迷魂計,秦王妃的位置,我遲早都會奪過來!
深吸一口氣,她調整好洶湧的情緒,又變成了那個溫婉識大體的相府四小姐。
想要對付那賤人,根本用不著她出手,府裏有的是可以利用的蠢貨!
……
品蘭苑——
薑淑剛喝下一碗驅寒湯,額頭依舊燒的滾燙,柳迎春緊緊握著她的手,哭的如喪考妣:“母親,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啊!”
她嚎的正來勁,門外的丫鬟低頭走了進來:“大小姐,四小姐來了,說是要見您。”
“那賤蹄子來做什麼,落盡下石麼!”
她和柳若霜一向不和睦,平常見麵連話都很少說,這個時候過來,除了看她笑話還能是什麼。
丫鬟嚇得跪在了地上:“奴婢也不清楚,隻是看到四小姐手裏拿著許多補品,應該是來探望夫人的。”
“探望?她應該巴不得我們母女二人早點死。”柳迎春一把抹去了臉上的淚痕,“帶她去廂房等我,我倒要看看她打的什麼主意!”
“是。”
柳若霜被丫鬟帶去了旁邊的廂房,等了足足半個時辰,柳迎春才姍姍來遲,看她整潔的衣衫和滿頭朱釵,應該是刻意梳妝打扮過。
“大姐來了,母親身子如何了?”即便等了這麼久,柳若霜依舊保持著溫和的態度。
“少在我麵前裝腔作勢,有話直說!”柳迎春一點麵子都不給她,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嫡女架子。
“大姐,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有這麼深的敵意,但我一直把你當做自己的親姐姐看待。”
“得了吧,少來這套,你平日裏最擅長在父親麵前裝柔弱,比我這個嫡女還要受寵。現在來這裏演姐妹情深給誰看。”
柳迎春像是吃了火藥似的,態度十分惡劣。
若是以往,柳若霜定然依舊笑裏藏刀,可如今卻突然哭了出來,淚眼婆娑的,如同裏麵躺著的是她生母一般。
“嫡母向來待我親善,看著母親受難,我心裏難受的要命,今晨特意去找二姐姐,想讓她一起去求求父親,哪知、哪知道……”
“怎麼了?那賤人不肯是不是?”柳迎春冷嗤一聲,“她這個蛇蠍女人!我也不需要她求情,至於你也少裝好人。”
“大姐姐你誤會我,我沒有怨言,可是二姐姐不僅不肯,還給了我一個耳光,說了些難聽話,”柳若霜一邊說著一遍將頭轉過去,故意露出臉上的巴掌印,“二姐姐如今身份尊貴,儼然將自己當成丞相府的主人了。”
“什麼!這個下賤胚子!嫡母嫡姐都還活著,輪得著她作威作福!”柳迎春果然大怒,看著她的臉頰紅痕不像作假,心裏不由得更加惱怒。
倒不是替這個四妹妹鳴不平,而是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柳若霜繼續拱火,看似勸架,實則巴望不得這個蠢貨上頭:“你知道府上我與二姐姐關係最好,今日不過提了一嘴求情的事情,她便打了我。霜兒是真的感到害怕,她這是恨毒了母親與大姐姐你啊。”
“她樣樣都不如我,如今小人得勢,自然恨我,”大姐緊握著拳頭,想起昨日種種,心中對柳凝歌的殺意幾乎是抑製不住。
見目標上鉤,柳若霜拿起茶盞喝了一小口,繼續煽風點火:“大姐,別怪妹妹多嘴,二姐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從前在相府裏,她最怨恨的就是你,如今有了秦王撐腰,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報複你和母親。”
她所說的,也是柳迎春最擔心的。
倘若柳凝歌借著秦王妃的身份,在父親麵前挑撥離間,亂嚼舌根詆毀她和母親,她們娘倆兒在相府裏還能有好日子過麼?
“那你說該怎麼辦?上次那麼烈性的毒藥都沒把她毒死,這賤人命真夠硬的!”
“大姐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該怎麼做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霜兒隻是心疼母親,身為當家主母,卻在祠堂裏跪了一整晚,這要是傳出去,京都裏的權貴夫人們還不知要怎麼笑話。”
說罷,柳若霜歎了一口氣,款款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了,我還得去陪著老夫人誦經祈福,先告辭了。”
柳迎春目送她走出了院子,眼裏的恨意愈發濃烈。
這口氣,她絕不可能咽下!
上一次沒能把柳凝歌毒死,一定是因為毒的劑量不夠,如果再來一次,說不定……
她狠毒一笑,一個計劃悄然浮現。
……
薑氏昏迷不醒,出了這麼大的事,柳凝歌總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但朝中政事不得延誤,秦禹寒不能在丞相府過多停留,否則會落人口實。
“王爺,不如你先回去吧。”
“你一個人應付得來?”
這座相府裏到處是豺狼虎豹,柳凝歌稍稍不注意,就會被吞入腹中。
“在王爺出現之前的每一天,我都是這樣度過的,”她突然的笑了,眉眼彎彎的,卻帶著原主無盡的哀傷,“更何況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身份尊貴,應當不會太過艱難。”
秦禹寒的心莫名一緊,或有憐惜也帶著些許垂愛,但他不善表達,說出口的也不過是冷冷一句,“嗯,若有變故,立刻讓人去王府報信。”
“知道。”柳凝歌曖昧一笑,“沒看出來,王爺竟然這麼關心我。”
“本王隻是關心自己的腿!”
“嗤。”本來還想戲弄他一番,誰知道這男人這麼無趣。
秦禹寒沒有逗留,很快,便乘坐馬車離開了相府。
聽到他走了,柳迎春嘴角勾起冷意,沒有了秦王的撐腰,柳凝歌的死期就到了。
這麼好的機會,她怎能錯過!
眨眼已經到了傍晚,昏迷了一整天的薑淑終於醒了過來。
難得能看到她半死不活的可憐模樣,柳凝歌怎能錯過,親自去後廚煮了一碗藥膳湯送了過去。
換做平時,柳迎春肯定會閉門趕人,可恰好柳建南也在這,她隻能忍氣吞聲,把人迎了進來。
“凝歌來了?趕緊坐吧。”從前,柳丞相對這個女兒棄之如敝屐,現在卻像極了一位慈父。
“多謝父親,母親身子怎麼樣了?”
“高燒已經退了,大夫方才已經把過脈,說歇息兩日就能痊愈。”
“那就好,母親身子未免太弱了,隻是吹了半宿風就染上了風寒,這樣下去可不行。女兒特地煮了藥膳湯,喝下去不但能補氣益血,長期服用,還有助於懷上子嗣。”
病懨懨躺在床上的薑氏聽到這話,怒火攻心,猛烈咳嗽了起來,肺都快咳炸了。
柳迎春頓時暴跳如雷:“柳凝歌,你明知母親早年傷了身子,難以再受孕,送這藥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