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霧氣一下子彌漫在這座大帳之內。大帳中所有人亂作一團,他們高聲地呼喊著身邊的人,但卻一個都看不到,入目之處全是血紅。
這是血神領域所有人都被囚禁在這領域中一個個獨立的空間裏。他們的喊叫移動是無法和其他人的呼叫或行動發生任何的交集的。也有人試圖向記憶中的帳門的方向衝過去。可不論他如何奔跑,都無法逃脫這片血紅。
此時的方瑞山嚇得伏地索索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的麵前出現了一個熟人,而這個人的出現卻讓他驚愕地一顆心都要蹦出來了。
殷昊。
當年殷昊以景國公的身份入秦結盟,他們這些人就是反對派。當年秦洛結盟之後,他依然在暗中與越岩聯絡。秦軍在前線作戰時,需要戶部給予錢糧的支援,方瑞山卻借故推搪。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被貶謫到了地方。
不過方瑞山運氣好,他有個侄女和秦王明的表姐是閨中密友。秦王明和他的侄女方芙因為這個關係相識之後,兩情相悅偷偷地私定終身。秦王明的保密功夫做得好,所以這些情況白若羽竟然都不知道。
秦王明借著這層關係和越岩那邊搭上了關係,又籠絡住了不少當年秦英的黨羽。他暗中積聚著力量,終於等他掌握了殿軍的軍權之後,發動了秘密政變。而這一切朝臣們除了秦王明和方瑞山一黨的幾個重臣之外,一點消息都沒透露。不得不說這秦王明的隱忍功夫比之當年的三王子秦陽都要強。
但是秦王明和方瑞山他們依然有一個顧忌。當年殷昊在白若羽瀕臨絕境之時助她一舉翻盤的所作所為,其中具體的細節他們雖然不知道。但殷昊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他們後來還是慢慢地了解清楚了。殷昊和白若羽之間的私情雖然他們沒有什麼證據,但卻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對白若羽做了哪些事情之後,秦王明就一直擔心殷昊的報複。
殷昊是源道高手,來無影去無蹤,這一點他們也是知道的。所以秦王明和方瑞山他們就一直在盤算該怎麼樣封鎖住這些消息。當初對白若羽宮中之人集體坑殺是為了這個原因。一直以來嚴密監視白家也是這個原因。
秦王明無時無刻不忌憚白家。白家的實力他非常清楚。秦王祖訓,他同樣也明白。但他還是不願意將王室的權威和白家分享,所以他才會斷然拒絕白若羽給他選後。也正是這個原因,在收買白家無果之後,終於秦王明下定決心要清除白家的勢力,將其連根拔起。
這些事情方瑞山都是和秦王明策劃密謀的。現在方瑞山看到了殷昊又怎麼不心驚膽顫。他也沒想到,殷昊以九五之尊的身份依然冒險前來。他一邊做出畏懼害怕的樣子,心中一邊在盤算著該如何應對。
殷昊不會讀心術,但以如今他的眼光又怎麼可能看不出方瑞山心中的狡黠呢?他朝著方瑞山淡然地一笑道:“方大人,我們又見麵了!”
“這個……聖皇陛下,小人……我……”方瑞山語無倫次地還打算編個借口脫身,卻不料殷昊精致伸出手指朝他的眉心輕輕一點。
一滴殷昊的血珠落在方瑞山眉間,瞬間沒入不見了。
就在這滴血珠沒入方瑞山眉心的同時,他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僵硬死板。雙目呆滯的方瑞山站了起來,重新坐回了座位。
殷昊淡淡地笑了笑,袍袖輕輕一揮之後,他的人影消失了。與此同時血光也同時消失。這血神領域收斂了之後,帳中的眾將依然保持著一副混亂的樣子。他們也發現了剛剛的異象已經不見了。都停留在原地呆若木雞地看著周圍的同僚。
就在這時大帳中間方瑞山一聲怒喝:“慌什麼!一群廢物!”
眾將轉頭定睛一看,才發現他們的主將端坐在帥位上正怒視著他們。
“好了!你們也不用再找什麼別的借口了。暫緩攻擊,各軍收兵回營!”方瑞山直接下達了一個命令。但這個命令和剛剛他召集眾將來到大帳議事所說的話簡直就是判若兩人。一開始他還在喝斥他們為什麼不能攻下小金山的防線,要求他們加緊攻擊呢。可現在怎麼就命令暫緩攻擊,收兵回營了呢?
看到眾將都愣著不動,方瑞山一掌拍在大案上,砰地一聲嚇了他們一跳。
“還不快去!”方瑞山今天這虎威發作,的確是從來沒有的。而他這麼一吼,麾下眾將倒收回了心底裏的那種輕視,立刻退下執行撤兵命令了。
殷昊剛剛給方瑞山種下的是一種“血蠱”,直接控製了方瑞山的神智。如今的方瑞山基本就是一個行屍走肉的傀儡了。
各路殿軍撤兵之後,天色也已近黃昏。在山口防線守禦著的白家猿兵紛紛鬆了一口氣。兩個多月的戰鬥,其實讓他們也折損了不少戰士。猿兵長於叢林山地作戰,雖然小金山的地形易守難攻,但作為猿兵來說,他們慣於攻擊而守禦則要弱些。
被封鎖了這麼久,山上的糧食儲備急劇下降,這些日子猿兵們已經在靠著有限的野味肉食和山果野菜充饑了。白黎族人更是忍饑挨餓,有些老人甚至絕食而亡,就為了能省下一口吃的給前線的子弟兵吃。
他們堅守在這裏,卻看不到一絲的希望。白家的族老們商討了無數次,但最終都因為意見無法統一而隻能繼續堅守。對於這些猿兵戰士來說,從日出開始堅守,能夠扛到日落,就算堅持了一天。有時還要防備夜襲。這樣高強度的戰鬥,有些人的意誌都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
事實上秦軍也已經看出了白家的堅守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所以這些天一直都保持著高壓的攻擊,基本上就不留什麼空隙給他們。一波接一波不停歇地戰鬥讓猿兵們毫無喘息的機會。這次撤兵,並沒有讓猿兵放鬆警惕,按照慣例也許下一波攻擊隨時都會到來。
夕陽下,一片血色的薄霧飄過,在暮色的映照下並沒有引起猿兵們的警覺。沒一會兒,殷昊就已經潛入了小金山中。循著依稀中記憶,他找到了通往醴泉山居的道路。潛行了一段路之後,殷昊還是被白家布置的暗哨發現了。
和聞聲而來的守衛們纏鬥了一陣之後,這邊的動靜驚動了白家的族老們。白鶴天等人趕到這邊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了。殷昊發現了他之後立刻出聲呼喊,而白鶴天發現來人竟是殷昊隨即喝止了守衛們無謂的攻擊。
“景……”白鶴天開口之後才想起殷昊此時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景國公了,隨即改口道,“聖皇陛下。您怎麼來了?”
殷昊擺了擺手,徑直向白鶴天質問道:“鶴天兄,這些先不用說了。若羽被軟禁依然健在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不想辦法營救呢!”
這個問題是殷昊百思不得其解的,按說白家有秘道可以入宮,潛入宮禁救出白若羽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青蘿前來求救卻被拒絕了。而白鶴天是白若羽的親哥哥,這是殷昊最不能理解的。所以他發問的時候就是用的質問口氣。
“呃……她在宮裏,白家祖訓永不叛秦。族老們意見不統一,我也無能為力啊!”白鶴天一臉無奈地回答道。白鶴天他是有苦衷的,白若羽是族長,族長沒有命令,族中的事務就要由族老們統一的意見為準。可族老們的意見相左一直也無法達成一致。
就在這時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站出來對殷昊斥責道:“殷昊!這是我們白家的事情,你一個外人……”
“是啊!白家祖訓不能叛秦,若是白家猿兵攻打秦王宮,那不是叛秦又是什麼!”
“祖訓不可違……”
隨後又有幾位族老同聲一氣地對殷昊說道。
殷昊看著這些迂腐老朽,覺得根本就不可理喻。他憤憤地怒斥道:“迂腐啊!救人和叛秦有什麼關聯?如果說永不叛秦,那你們現在守在這山口幹什麼?秦軍是奉得秦王的指令要白家繳械,引頸就戮。你們為什麼不下山送死去呢!”
“你……”聽了殷昊的話,這些老頭子一個個吹胡子瞪眼睛地看著殷昊。但對於殷昊的質問他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鶴天兄,族老們都在這裏嗎?”殷昊也不理他們轉頭問了一聲白鶴天。
白鶴天點了點頭之後,殷昊直接向所有的族老們問了一個問題:“好!我現在就問一句,那幾位族老是反對去就聖瑜太妃的!”
那個剛才怒聲斥責殷昊的族老第一個站了出來,大聲說道:“我!”
“還有我……”隨即又有幾位族老站了出來。
在他們看來殷昊這純粹就是無理取鬧,其實早先殷昊前來尋求結盟的時候,把白家拉進是非之後,他們就對殷昊產生了一種敵意。隻不過白若羽作為族長,強力壓製了他們的這種意見。如今白若羽不在,他們自然可以以族老身份抵製任何試圖營救白若羽的意見。如今殷昊前來又提要救白若羽,他們就借著祖訓一力阻止。
但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殷昊徑直冷聲說了一句:“好吧!既然你們都如此迂腐不願叛秦……那我就送你們去秦軍那裏當忠臣好了!”
殷昊的話音未落,一個血紅色的血神領域就將在場的族老們全部籠罩住了。隨後他就將這幾個暗藏私心的迂腐族老以領域之力束縛住了。所有人都沒回過神來的時候,殷昊已經撤了領域帶著這些族老不見了。
月正當中之時,在山下的秦軍大營中不知道是誰送來了幾個老頭,還附帶了一封信。
信上就寫了簡單的幾個字——“白家族老,可用來迫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