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殷昊在大帳正在和恰別爾議事。一陣喧嘩之後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從大帳外闖了進來。
“額肯,額穆一晚上沒回來了,你知不知道額穆去哪裏了?”這小女孩蒙托神情焦急地問道。
“不知道!罕娜,你給我出去,我正在做要緊事呢,怎麼這麼不懂規矩!”恰別爾瞪了那小女孩一眼怒道。
“額肯……”這小女孩被恰別爾吼了一聲之後還想再說什麼,可又攝於恰別爾的威嚴而不敢說話,可她卻沒有邁步。仿佛今天得不到回應就不離開。
恰別爾正待發作卻被殷昊攔住了。殷昊看了一眼這個怯生生地小女孩。她的眼睛紅紅的想必剛剛已經哭過了。這是恰別爾和嵐契爾唯一的女兒。殷昊曾經見過一麵的,不過當時也沒什麼印象,隻覺得是個弱不禁風地小姑娘,還特別怕生。如今稍稍細看,這女孩身體雖然比較瘦弱,模樣十分秀美,這象她的母親。楚楚可憐的模樣倒讓殷昊心中有了一絲憐愛之心。
“別急!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興許早起出門散心也是有的。我馬上命人去仔細地找找。罕娜別哭,不會有事的。”殷昊柔聲的安慰了幾句。
這小姑娘抬頭看了看這位被父親尊稱為主子的薩都大人。她聽其他人都這麼稱呼他,以往都覺得薩都大人肯定很凶的。可沒想到會對她這麼和氣地說話。聽著他的話不覺地心神都安定了,忽閃著大眼睛朝著殷昊,怯生生地說道:“謝謝主子!”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落下的帳幕在風中輕輕搖曳了幾下。
殷昊不禁歎了一聲:“是個好姑娘,可偏生她母親卻作出這種事來。恰別爾,你答應我,不論她母親做了什麼。她是你的女兒。也許你將來還要娶正妻。但別虧待了這個沒了娘的孩子。”
“主子!我不會再娶妻了!”恰別爾卻正色地說道。他曾經是那麼的喜歡嵐契爾,可沒想到這女人竟然背叛了他。這是他永遠不能忘記的,他會永遠記住這個教訓。
看到他這樣,殷昊一時語塞,他也想不出什麼話來開解他,也許時間能治愈他的創傷吧。
過了幾天後,殷昊的了點空閑,想起了這件事情最大的功臣來。於是便讓桑夏帶著他來見那個來找他自首的人。正是這個人的自首使得嵐契爾這個伊爾胡部最大的內奸被揭露了出來。
“你叫額塔?”殷昊看著這個壯碩的漢子,臉上有一絲疑惑,這個人他好像見過。
額塔點了點頭,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激動的神情,可他的臉上更多的是愧疚。殷昊沒有料到的是額塔隨後撲通一聲跪倒在他的麵前砰砰地磕起頭來口中還在不斷的自責:“恩人啊!我也不知道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是被惡鬼牽住了鼻子,沒想到竟然會做了謀害恩人的同謀。”
“我們以前見過?”殷昊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他一定見過這個漢子的。
“您是我們一家的恩人啊!”額塔隨即說出了他和殷昊之間的一段往事來。
當年殷昊去霸州汗庭見殷昊最後一麵。路上遇到了一群金烏騎兵正在洗劫一戶“巴司巴”流浪者,殷昊派人救下了他們一家。這額塔就是那家的兒子。他和母親跟著殷昊到了霸州。原本是想投奔一個額塔父親在伊爾胡部的一個結義兄弟的。可到了霸州之後才知道那人已經戰死了。
他們一家就在霸州住了下來。後來伊爾胡部南遷,烈炎部遷入了霸州。一個偶然的機會額塔被突魯特的兒子突魯亞可看中,幫這突魯亞可放馬。因為他的養馬馴馬技術不錯,突魯亞可對他很信任,漸漸地他就成了突魯亞可的親信。後來他被突魯亞可推薦做了探子,加入了這個由突魯亞可組織的商隊,他們主要負責往來於伊爾胡、勒也赫等部與突魯特安插在各部之中的內奸接頭以及搜集情報。
之前他也不清楚殷昊和伊爾胡部的關係,直到在街市上見到殷昊和恰別爾之後,他才明白原來這麼些年來,他一直在替恩人的敵人做事,而他所作的這些事都是對恩人不利的。
殷昊也真是沒想到,這裏麵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也許真是冥冥中天意注定,自己當年偶然施人恩惠,今天就得到了這樣的回報。
“額塔!你起來吧。你沒有對不起我,相反的你還幫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就不知道在伊爾胡部內部還有內奸。”殷昊笑著伸手將額塔扶起。
殷昊的話讓額塔有些困惑:“我……我幫了您?”
“是的!額塔,你願意繼續幫我嗎?”殷昊想到了一件事,既然突魯特還不知道他們已經查獲了嵐契爾通敵的事情,也許這件事還有機會為他做出一些貢獻來。
額塔自然是一萬個願意的。突魯亞可雖然對他不錯,但他知道那隻是為了讓他好好的給他們賣命而已。而殷昊是真正有恩於他們家的。孰親孰厚他是明白的。
走出了額塔的住處之後殷昊對桑夏問了問嵐契爾有沒有招供。
“她已經全部招供了!”桑夏平靜地說道。
這麼一說殷昊倒有些奇怪了,當天他那麼問,把所有的證據都攤開了,可嵐契爾卻堅辭不漏,可現在怎麼又全部招供了呢?
“公子,請隨屬下去看看,去了您就明白了。”桑夏看出殷昊心中有些疑問,隨即說道。
殷昊隨著桑夏來到了營地之外,到了賽音山下的一個岩洞中,洞口隱隱有幾個衛士在站崗。
“就這幾個人守衛?”殷昊問道。
“這是明哨,還有暗崗,前麵不遠處還有蒼龍旗的兩個近衛營護衛著這裏,一旦有事可以立即出動。”桑夏答道。
這次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近衛軍團,不過這也僅僅隻是先頭部隊,後續還有部隊要過來的。
殷昊沒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就走進了岩洞。進到洞內,之間岩壁上每隔一段就點著一株鬆明,照亮了整個岩洞。可洞內不時竄出一股陰風,而且靜謐的空氣裏隱約有些淒厲的哀鳴,讓人不由得心生恐懼之感。
走到深處發現洞穴中腹頗為寬大,簡單的用石塊和泥新壘了牆壁將寬大的洞腹分隔出一些小房間。殷昊此刻發現剛剛隱隱約約聽見的哀鳴正是這些房間內發出來的。這裏麵有二三十間房間,幾乎全部都有人,每間或一人或二人最多的三四人,這些人都被剝光了衣物,捆綁著受刑。各種刑具五花八門,殷昊無意中瞥見一間房內有兩個大漢正在用一個刷子一樣的東西,蘸著水刷洗著一個被倒吊著的“人”的肌膚,不過刷洗之後這人卻成了一個血人,血水順著軀幹流淌著……
“這是……?”殷昊問桑夏。
“那刷子是細鐵絲紮成的,水是鹽水……”桑夏麵無表情。
“你!誰準許你用此酷刑?”殷昊驚怒道。
“公子,請看!”這時桑夏已經帶著殷昊來到了一個小房間內,此處非常幹淨,在一張書案上擺放著一大摞供狀和資料。
殷昊暫時壓製了心中的怒火,靜下心來看著……。他原來以為僅僅隻是嵐契爾和幾個內奸,可沒想到桑夏竟然將這個案子辦到了如此程度。
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組織,人員眾多成分複雜,整個伊爾胡部軍隊和官吏中下層官員將領中很多都有不同程度的涉及,而且他們的陰謀計劃也有五六套之多。分別是由不同係統不同官職的將領和官員各自在自己的範圍內擬訂的,有些已經開始實施了。而且還有很多是伊烏蒙在世時就已經做下的事情,此刻也都一一搞清楚了。
殷昊看著看著,將案卷向桌上重重一拍,說道:“桑夏,這些不是屈打成招吧?”
“酷刑是用了,不過都是嚴密查證互相對證之後總結出來的。目前還有一些沒有搞清楚,還有一批人沒有到案。”桑夏回道。
“這些人你是怎麼抓來的,不會驚動其他人嗎?”殷昊聽說還有人沒有到案,不由擔心道。
“全部是失蹤,秘密抓捕並沒有驚動很多人。明日我就準備全部收網了。”桑夏總是一付淡定從容的樣子。
“嵐契爾呢?她在哪裏?”殷昊想起了那個女人,那張充滿怨恨的臉,他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嵐契爾這樣的地位還要給突魯特做內應。
“她不在此地……”
原來桑夏並未對她動刑,而是將她關押在一處普通的營帳之中,但是安排了玄鐵衛把守。前些日子罕娜四處尋找母親的時候,桑夏派人將她引到那處營帳外,當聽到了女兒的聲音之後……。
嵐契爾的心理防線崩潰了,她交代了她所知道的一切,而桑夏則將她交代出來的人全部抓捕,酷刑之下沒幾天就把整個潛伏在伊爾胡內部的叛徒、內奸、細作被幾乎全部破獲,而剩餘的人員明天早上也將被一網成擒。
“嵐契爾,你還有什麼要說得嗎?”殷昊問道。
“到了這部田地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反問道。
“可這是為什麼?恰別爾是那麼愛你,你們還有三個孩子,在伊爾胡部你是最尊貴的夫人。這一切難道你還不滿足嗎……”
“別說了!”她歇斯底裏地叫喊起來,旋即又埋首痛哭起來。接著她開始平靜地將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說了出來……
當年恰別爾隨著伊烏蒙和紇羅刹人打仗,戰勝之後得到了嵐契爾這麼一個“戰利品”。嵐契爾是親眼看著恰別爾將她哥哥殺死的,對恰別爾她心中一直都懷著隱隱的恨意。雖然她委身與他,但無時無刻地在想著複仇。
但是恰別爾和她成親之後,對她寵著,愛著……慢慢地用一個男人熾熱的胸膛融化了嵐契爾冰封的心。
原本她本來是想和恰別爾好好過日子的。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