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附骨之蛆

圖勒汗國要南征的消息,伊爾胡部一點信息都沒有得到,而殷昊在邪陀汗國卻已經接到了消息。這明顯不合常理。殷昊正是從這裏麵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才匆匆趕過來。不過既然突魯特南征的命令還沒正是下達到伊爾胡部,那殷昊這邊立刻開始做準備就還來得及。

其實突魯特南征就是個幌子,為了不引起邪陀汗國方麵的誤會所以提前把消息透露給邪陀方麵,而對內部那些不是他親信的部落卻將消息封鎖地極其嚴密。他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殷昊會恰巧就在邪陀汗國。

“你們做得很好!部民們的生活比起以前可有了很大的變化呢!”殷昊和恰別爾走在部落的集市上。看到那些來往的部民們臉上紅潤的臉色,幸福的笑臉。他能夠感受到如今這個部落已經完全改變了落後的麵貌了。

部民們身上穿的衣物也有了很大的變化。還有那些中原過來的商旅,集市上的貨物也是琳琅滿目。這些都讓殷昊感到十分的欣慰。

就在離他們不遠處,有一個販馬的漢子看到殷昊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一絲驚訝。他對身邊的一個人說道:“格拉,你幫我看著點,我去解個手。”

他離開了攤位之後,悄悄地跟在殷昊後邊。走了一段路之後,看到了一個熟人正在和恰別爾打招呼。而殷昊也和那人聊了幾句。

“嗬嗬,德辛大人,最近可安逸啊!”這販馬漢子朝著那位部落頭領問候了一聲。

德辛看到這馬販子憤憤地說道:“額塔!你小子還沒死啊!上次賣我那匹馬要了我五十兩,結果……”

“德辛大人,我賠你,我也是從別人手裏販來的。”販馬漢子隨即掏出了五十兩塞了過去。

“算你小子上道。”德辛這麼一來倒也不能再說什麼了,不過他有些狐疑這家夥不是很吝嗇的嗎?怎麼今天這麼老實就把錢賠了呢?

販馬漢子朝著德辛打聽著:“剛剛那兩位是誰啊?”

“哪兩位?哦……他們你都不認識,那不是恰別爾單於嗎!真是的,你來我們伊爾胡部做生意。都不認識他?”德辛一開始開沒弄明白,等他看到販馬漢子的眼睛看著遠去的恰別爾和殷昊隨即笑了起來。

販馬漢子搖了搖頭道:“我是說旁邊的那位!”

恰別爾他自然是認識的,可殷昊他還從來沒在這部落見到過。看他和恰別爾並肩而行的樣子,還有恰別爾對殷昊那恭敬的態度……這一切都讓他心驚膽顫,心裏那種負疚感不停地在刺痛著他的心。

“那是我們部落的薩都大人,連恰別爾單於都要叫他主子的,那就是我們伊爾胡部的大靠山!”德辛提到殷昊的時候,臉上很自然的流露出一種崇敬的神情。

“啊!”販馬漢子聽到德辛的話驚得張大了嘴愣在了那裏。

他看著殷昊的背影,沉思了好久,額頭的汗都出來了,就好像突然得了熱病一樣,身體顫抖著。德辛看到他這樣子立刻像躲避瘟疫一樣的跑開了。

終於,他臉上現出一絲決絕朝著大帳走了過去。

殷昊到了伊爾胡部立刻向景州通報了自己的行蹤。

這次他,秘密出使梁國,可回程的半路上卻失蹤了。這大半年時間裏,不論是原州還是景州都沒有他的消息,他們派人去秦國詢問之後得知原本殷昊是約好了要去巫州的,可一直都沒去。這下子他們才知道出了事。

隨後靳池下令寒衣府各分支機構全力動員尋找殷昊的下落。但也隻是查到了殷昊曾經在夜地出現過。正在焦急萬分的時候,殷昊來了消息說是半路上出了點事情繞道伊爾胡。而且殷昊還說是有事要處理暫時不能回來。

殷昊是暫時不能回來,但他的衛隊必須立刻北上的。所以就有靳池帶著衛隊北上。不過靳池來了之後立刻就被殷昊差遣出去辦事了。

這戰狼衛如今由一個名叫桑夏的衛長帶領。這桑夏殷昊也是認識的,不過並不是很熟悉,隻因此人行事極為低調,武功很好,但是人不張揚。而且和其他人都不很親近,身邊也沒有比較要好的朋友為人比較孤僻。

但此人極是細心,記得有一次,殷昊將隨身的一個香囊忘了不知放在什麼地方,偏偏這香囊是洛月親手為他做的。那日他偶然想起,就四處尋找,偏巧是桑夏當班,看見殷昊急得滿頭大汗就問殷昊在找什麼,殷昊說是一個香囊。

這桑夏稍微想了想徑自走到書架前在一本《戰國策》和一本《韓非子》的中間將這香囊找了出來。殷昊問他:“你怎麼知道,這香囊在這裏?”他答道:“一個月前,也是我當班,我看見公子在書房讀書時這香囊掉在地上公子隨手就放在書架上了。”

殷昊當時就對這個小小的衛士非常佩服。在一個月前的一個很尋常的日子裏,他的一個很隨意的動作,竟然會讓一個衛士記得如此清楚。當時他也很奇怪,可得到的答案竟是“隻要事事留心在意,自然就能記住。”

於是當即,殷昊就將這桑夏提升為衛長,充當殷昊的貼身侍衛。這次靳池離開之後就命桑夏統領剩餘的戰狼衛。

這天,殷昊正在和恰別爾商量三部衛特駐防的問題。桑夏輕輕地走進大帳,來到殷昊身邊,附耳講了幾句話。殷昊聽後,神情頓時變得極為嚴肅。

殷昊看了一眼恰別爾之後,有些懷疑地問道:“這件事你查證了嗎?別是那人故意自首,目的卻是挑撥離間。”

“她的確很可疑,身邊也沒有帶人。我讓人暗中跟著,發現她在營地外麵山腳下的一個岩洞裏和一個神秘人見麵,而後她回了營地,而那個神秘人在兩個時辰後到岩洞外麵放了一隻信鴿。”桑夏知道殷昊並不避諱恰別爾,所以也就照常回報。

“你是否派人在嚴密監視她。”殷昊問道。

“是的。”

“你先把那個岩洞裏的神秘人給我悄悄地抓了,然後今晚不要聲張秘密將她拿了,帶來見我。”殷昊很果斷地下達了命令。

一旁的恰別爾聽得是一頭霧水,等桑夏走後,問道:“主子,你們在說什麼呢?”

“恰別爾,我是相信你的。今晚我你跟我出去一趟,不論你看到了什麼我都希望你別忘了我現在對你說的話!”殷昊臉色凝重的說道。

深夜,二更時分。

此時的營地裏除了各處值夜的人,其餘的人都進入了夢鄉。整個營地靜悄悄地。

殷昊和恰別爾坐在大帳之中對飲,一邊還聊著伊烏蒙以前的事。兩人的聊天有一搭沒一搭的,兩人都心不在焉。這時帳幕被輕輕打開,桑夏帶著三個一身黑衣的衛士拎進來一個口袋。將口袋打開之後,露出一個人來。

一個女子身著單薄的內衣,被捆綁著雙眼被蒙著,口中塞了一個銅蟬(這是一種刑具,外型象蟬,內有機簧,專門用來堵住人口不讓其說話叫嚷)。當他們將這女子提溜出來,解開蒙布,取出銅蟬之後。恰別爾赫然發現,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妻子嵐契爾。

“嵐契爾,怎麼是你?”恰別爾問道。

“哼!這要問你的主子,你口口聲聲尊他為主,他就是這麼對待部下的家人的。這簡直是無理至極……”嵐契爾破口大罵,可見此女平日裏囂張跋扈慣了。

“這不該問我,該問你自己啊!”殷昊淡然地回答,然後雙眼一瞪厲聲問道,“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應該清楚吧?”

接下來她就是一味抵賴,哪怕殷昊將岩洞中被捕的來自烈炎部的密探頭領帶出來對質。她也是矢口否認。

恰別爾看著自己的妻子,他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手腳冰涼的他已經是無地自容了。殷昊的手下拿出來的眾多的證據都證明嵐契爾就是被突魯特收買的內奸。殷昊從頭到尾都沒有瞞著他,而且還讓他一起聽審。這說明了什麼?

殷昊會疑心他嗎?

恰別爾一時之間亂了方寸。不過當殷昊的一隻手拍在他肩頭的時候,他能從那手掌下落的力度,還有殷昊眼中的眼神看得出來。

“恰別爾,我是相信你的!”這句話在他的腦海中再次響起。殷昊今天白天就對他說過了,即便是今天晚上他看到了嵐契爾被證實為內奸,也要別忘了這句話!這是殷昊對他的信任。這是一種將生命交托在他手裏的信任!

“嵐契爾!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被突魯特收買的,為什麼要替他們做內奸。你還知道什麼!立刻向主子坦白!否則……否則我現在就回去殺了你生的三個崽子!”恰別爾猛然衝過去一把抓起了這女人的胸脯提了起來。他的話語惡狠狠地讓嵐契爾心中萌生了一陣寒意。

“恰別爾!你跟我來。”殷昊對桑夏使了一個眼色之後就走出了營帳。

寒風中殷昊站在山坡上看著山腳下的伊爾胡部營地。這個部落是他的母族,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這些人。他們隻是想要一個安生立命的地方能夠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突魯特這些人,就是不想讓他們能夠得到生存下去的機會。即便是將伊爾胡部趕出了霸州,逼離了故土。他仍然不放過他們。殷昊沒有忘記當年見到突魯特的時候,那雙如餓狼一樣的眼睛。這雙眼睛時刻地盯著這些伊爾胡人。而現在在伊爾胡部內部出現了內奸。

嵐契爾作為單於的妻子,可以說地位尊貴無比,竟然會為突魯特出賣她的丈夫,出賣她的部落。這的確是讓人震驚的。這部落裏還有多少突魯特的密探、內奸,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伊爾胡部這頭草原雄獅的身體裏已經出現了蛆蟲。這些附骨之蛆才暗中侵蝕著它的肌體。而那頭餓狼正等著雄獅生病的那天。

“主子,我對不起你!我……”恰別爾看著殷昊沉默的背影,滿懷內疚的說道。

殷昊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怪你,是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