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堂堂之戰

駱犴部單於孛羅,現年四十五歲。即位時間並不長,前任單於莫拓被穆庫生擒之後殺掉了。當時駱犴部四散奔逃,後來就是孛羅跑去邪陀汗國借了兵才收複了故土。所以後來就由孛羅繼承了單於之位。

駱犴部內有五大家族,單於之位一向都是由這五大家族之中選出的。孛羅的祖上曾經是駱犴部最強盛時期的單於孛庫巴。但是後來這個家族人丁一直不旺,數代單傳,差點斷絕。孛羅的父親在他出生前就死了,所以他這個遺腹子的地位一直都是存疑的。

當年身為部落第一勇士的孛羅在推選單於的時候,就是因為年輕和這個遺腹子的問題才最終敗給了莫拓。但因為這次收複故土之功,他即位也就沒人敢反對了。

孛羅為人豪俠,脾氣直爽耿直。所以殷昊在了解了他的情況之後,特意按照草原的規矩送去了一份宣戰書。他的目的就是用堂堂之戰擊敗孛羅,也隻有這樣才能得到他的尊重。

當信使將孛羅的回信交給殷昊之後,殷昊看了一眼就遞給了安依娜。而他的臉上則露出了一絲狡黠地微笑。

“他帶兵三萬?”安依娜有些詫異地看著殷昊。她也不敢相信這回信上所寫的話。一般宣戰書就是約定時間和地點,開戰就是了。哪裏還有把己方的兵力告訴對手的?

可偏偏孛羅就這麼做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殷昊。

他在送去駱犴部的宣戰書上,將自己帶兵四萬,其中步卒三萬,騎兵一萬的數字告訴了孛羅。同時還詳加闡述了步卒的構成,很明確的告訴了對方自己的步卒都是火槍兵,還擁有火炮等等,是專門對付騎兵的……這些話他都寫得實打實的,沒有半點虛言。

這樣一份宣戰書,在駱犴看來就是對他的輕視。這家夥也有點一根筋。他就在回信中寫明自己帶著三萬駱犴精騎在固原候戰!他還在信中寫明了駱犴精騎,不畏火器雲雲。

在旁人看來,這完全就不像兩個領兵的主帥正常的宣戰應戰。這完全就是小孩子瞎胡鬧了。

但事實卻是殷昊成功的激起了孛羅的好勝心。而且駱犴十五萬精騎,他隻帶了三萬。這樣一來即便殷昊此戰將孛羅打得全軍覆滅,對於駱犴部而言損失也不大。他可是想著收服駱犴部之後,讓他們替他幹活的。多死一個就是一個的損失。

而在孛羅看來,殷昊是看不起他。之前洛軍也有火器,不過這些火槍打打鳥還行,要是對付騎兵,那就有點不夠看了。射速慢,射程短。沒放兩槍,騎兵就衝到他們麵前了。相比火槍兵來說,還是虎賁軍團的長槍兵厲害些。但步卒就是步卒。平原作戰步卒絕對處於劣勢。這是公認的。所以孛羅故意少帶了一萬兵馬。也算是大家公平一點。

但孛羅又哪裏知道,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注定要輸了……而且會輸得很慘。

三天後,固原。

這裏是一片開闊的平原。其實作為孛羅來說既然殷昊為了以示大度將開展的地點選擇權給了他。他也不是真傻,他選了一片平地的固原,就是為了讓騎兵更具衝擊力。而殷昊的步卒,則借不到任何地利之便。

殷昊是後到的。當他帶著景州軍西征兵團來到固原的時候,孛羅已經帶著他的三萬騎兵等候在這裏了。

安依娜看了一眼殷昊。按說現在應該擺開陣型,然後雙方開戰……但對方是騎兵,而且他們都已經嚴陣以待了。如果這個時候展開陣型的話,如果孛羅趁著他們整隊的過程衝殺過來……那可就不妙了!

殷昊和安依娜說好了,這次西征行軍開戰授她全權。可安依娜這時反倒有些緊張起來了。殷昊對著她笑了笑點了點頭。

殷昊覺得,既然是約戰,以孛羅的性格是不會趁景州軍還沒展開陣型就開始進攻的。所以此刻可以放心大膽地排兵布陣。

安依娜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揮了揮手說道:“列陣!”

一聲令下景州軍有條不紊地開始列陣。陣型都是事先布置好的,底下的軍將隻要按照預先設定的位置指揮部隊進入陣位就可以了。看著隊伍一點點的展開,安依娜心中的緊張一點點地消除了。

這時,對麵的駱犴軍也在注視著對手。孛羅身邊的一個虯髯大將湊近了他建議道:“單於!如今對方的陣型尚未整隊完畢,我們要不……衝吧!”

其實他的建議很正確,正常的戰爭哪裏有什麼雙方準備好了再開戰的。自然是要捕捉每一個合適戰機的。但孛羅被殷昊提前送來的那份宣戰書給帶溝裏去了。這次他是打定主意要來一次堂堂之戰,三萬騎兵破敵!

雙方勢均力敵,這時候就看他手下的這些駱犴精騎了。他非常自信,駱犴人從斷奶就在馬背上,要論騎術絕對是天下無雙的。隻要公平對決,他就不信殷昊的步卒能夠贏他!

孛羅擺了擺手,沒有理會。

過了一會兒,這虯髯大將再次諫言:“單於!……敵人都快整好隊了,這時候不衝,等會我們要吃大虧的!”

孛羅是個很固執的人,他冷聲對這虯髯大將說道:“莫犽你想讓我當懦夫嗎?”

這莫犽是前任單於莫拓的堂弟,雖然兩家的關係還很尷尬,但他倒是真心為部落著想的。他解釋道:“單於,我們現在占優勢,我們就該利用這個優勢……”

孛羅聽完了他的話搖了搖頭道:“我們是占優勢,但是今天我們是約戰,自然就該雙方準備好了開戰。我們三萬騎兵還需要趁亂偷襲嗎?如果這麼做了,不就是說我孛羅是懦夫嗎?我可不幹!”

莫犽聽他的話,知道自己多勸無益,隻好退回本隊去了。

這時對麵的景州軍已經列隊完畢,兩軍之間間隔五百餘丈,列隊完畢之後的景州軍旌旗招展,特別是那麵狼旗大纛血色的獨狼看著都令人心驚。安依娜沉聲地命令道:“擊鼓鳴號!”

軍中的戰鼓開始擂響,長角號也發出了沉悶悠遠的嗚鳴。景州軍是步卒,按照常規他們和騎兵對戰的時候是采取守勢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安依娜命令擊鼓鳴號也就是向對方說明,景州軍已經列陣完畢,嚴陣以待!

對麵的駱犴軍陣之中,孛羅揮了揮手。在陣前列隊的前鋒五千餘騎,開始列隊向前。一開始是馭馬小跑,接著就開始加速,五千多騎兵衝陣起來馬蹄如奔雷,揚塵似起霧,甚是壯觀!

當他們跑到一半的時候,在景州軍的兩翼也衝出了兩隊騎兵,一共四千餘騎。除了鷹騎軍的三千多還有蒼龍旗勇威軍團的一千多騎兵。

看到景州軍騎兵出陣,孛羅並沒有感到意外,一般情況下,騎兵對陣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一戰至關重要。如果他們贏了,自然就可以趁勝出擊直接衝擊景州軍本陣,到那個時候士氣低落的景州軍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不過還沒等他看到兩軍交鋒,景州軍的騎兵突然開始轉彎了。此刻駱犴騎兵離他們開始近二十丈的距離。這個時候轉彎那就等於將自己的側翼暴露給了駱犴軍。這完全不符合常理。他有些困惑了。

不過他的困惑沒有等待多久就得到了答案。

景州軍騎兵手中根本就沒有拿著戰刀,他們的手在嘴邊輕輕觸碰了一下,就奮力一揮,一個個黑色的小東西飛向了正在衝陣的駱犴軍騎隊之中。

騎兵們正在訝異這黑不溜秋地是什麼東西的時候,突然間一聲聲的轟響在他們的隊伍之中爆裂了開來。

一陣陣的火光、爆炸碎片橫飛。駱犴精騎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一時間竟然都懵了。而此時那些罪魁禍首根本就不和他們正麵接觸,兩隊騎兵相向交錯而過。在駱犴的騎陣前劃過了兩道相較的圓弧,又撤回去了。

而這時那些轟響還在繼續駱犴騎兵被打懵了頭。很多戰馬受驚之後,開始亂竄了起來。特別是後隊受創嚴重,整個隊伍有些混亂了起來。

而前隊受創較小,他們還在繼續衝擊,很快他們就距離景州軍一百丈左右的距離了。對麵的步卒甚至連長槍都沒有。衝在最前麵的駱犴騎兵已經看到了那些步卒手中拿著的那半人高的火槍。這種華族用來打鳥的東西,他們也曾看到過,這種燒火棍也拿出來在戰場上現眼……

他們心中的鄙夷還沒消失,對麵砰砰砰的排槍已經開始射擊了。

一排排的煙霧隨風飄散,而這時駱犴騎兵們發現真的有同伴倒地了。他們被這些火槍擊中了身體,有的是打中了馬。不管怎麼說,掉下馬的就是死。後隊跟上來的馬隊,踩都能把他們踩成肉泥。

按說火槍打完一槍之後要裝藥裝彈還有一陣時間。駱犴騎兵們此刻也顧不上落地的同伴了,他們隻有趁著射擊裝彈的間隙努力的衝過去,衝到敵軍陣前就是勝利。這些火槍兵是沒辦法抵禦強大的駱犴騎兵的。

但是他們的猜測又錯了。這種槍不但射程遠,而且射速也快。當這些騎兵還沒來得及明白過來的時候,第二輪第三輪射擊又開始了。這些火槍兵一排排地輪番上陣,那些子彈比箭雨的密集程度都要大。一個個騎兵接連倒下。

當最後一個騎兵落地的時候,他距離景州軍的本陣還有五丈的距離。

就這麼敗了?!

孛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五千駱犴精騎,連敵人的毛都沒碰到一根就玩完了?!

火槍兵真的是騎兵的克星嗎?這句話是殷昊在宣戰書中明確告知他的。可他不相信。即便是這五千騎兵在他眼皮底下毀在景州軍的火器之下,他還是不相信。

但是很快,火炮的轟鳴聲就讓他不得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