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邊界,衛勇娥麵色凝重的看著眼前被掠殺一空,隻餘下遍地死屍的村子,慚然長歎,輕聲道:“這讓我如何向著夫君交代啊!”
衛伯玉走了過來,道:“夫人,這裏我讓人來處置就是了,您還是回去吧。”
衛勇娥輕聲道:“三哥,我們衛家國為我的緣故,被我婆母厭惡,現在樊帥在太原主持防備曹操,杜鳳揚在北,防範公孫度,並北邊界的事務都交給我了,若是我不能把李弘給解決掉,一但我婆母因此向我們發難,隻怕大哥在朝中都不好過啊。”
衛伯玉自然知道衛勇娥說得是實情,由於丁立一意孤行,非要把自己記名在衛家的入贅名單上,使得高夫人對衛勇娥厭惡不已,若不是有丁立護著,衛勇娥隻怕早就被高夫人找個罪名給處置了,現在雖然衛勇娥沒有被處置,但是由於高夫人可以插手朝政,衛覬在洛陽被牽怒,已經被高夫人找了好幾回碴了,並北再這麼鬧下去,真的要無法交差了。
可是李弘叛亂之後,與公孫度取得了聯係,成了公孫度的部將,隨後接了公孫度的命令,與北匈奴小王子呼去浦聯合,就在邊城之外活動,衛勇娥帶兵來剿他們就化整為零,消失的無影無蹤,一但衛勇娥離開,他們就會進襲朔方邊界的村子,衛勇娥帶兵打了幾次都不能把他們給殲滅掉,衛伯玉自然也想不出來什麼辦法把他們給拿下。
衛勇娥也知道衛伯玉沒有辦法,隻得長歎一聲,向回走去,衛敏急忙過來,扶著衛勇娥,她是衛覬的長女,倒也學過幾年武藝,衛覬就讓她跟著衛勇娥,現在是衛勇娥的牙門將。
衛勇娥甩開了衛敏笑道:“我還不至於走不得。”
衛敏小聲道:“您有了身子,主公傳了信過來,讓我們好好照顧你的。”
衛勇娥嘴角漏出一絲笑意,道:“就他多事。”不過再沒有拒衛敏的攙扶。
走到馬前,那千裏雪看到衛勇娥過來,立刻半伏下身子,衛敏雖然看得多了,但信用仍不由得讚道:“這千裏雪當真是通了神了,竟然這麼懂事。”
衛勇娥微微一笑,愛撫的摩挲著千裏雪的背毛,就在這個時候,一騎飛馳而至,馬上的人跳下來給衛勇娥施了一禮,然後道:“回副都督,樊帥調鐵花將軍過來相助,洛陽又派了慧劍將軍,現在兩位將軍都到了沃野城,衛瓘小將軍請您趕回去。”這衛瓘讓這是衛覬的長子,衛敏的大弟,衛家的孩子都跟隨著衛勇娥,這裏都被組成衛家軍了。
衛勇娥的身子不由得一哆嗦,衛敏發現了,不由得道:“姑姑,您……怎麼了?”
衛勇娥苦笑一聲,道:“慧劍將軍是高覽高將軍的夫人,以前是我婆母的親兵頭領,隻怕是奉了我婆母的命過來的,還不知道要怎麼難為我呢。”
衛敏道:“您不是安排了法子嗎,還怕什麼,就和她們說了就是了。”
衛勇娥心道:“隻怕我這裏說了,也要被人責難。”但是這話又不好說得,隻得罷了,回頭讓人給衛伯玉傳了話,就讓他帶一哨人馬先留在這裏處置,自己帶著人馬回轉沃野城去了。
衛勇娥到了沃野城,立刻讓人把鐵花和慧劍請來相見,人一進來,衛勇娥立刻滿麵堆笑的起身,向著慧劍道:“勇娥見過舅母。”
慧劍拉著架子道:“怎麼?是怕我事著夫人的鈞旨過來嗎?”
衛勇娥苦笑道:“還真是。”
鐵花毫不客氣的踢了慧劍一腳,道:“你少擺架子,副都督懷著孩子呢,若是被你給嚇掉了,到時我看你怎麼交差!”
慧劍苦笑一聲,道:“夫人巴不得這孩子掉了呢,這次公子提出想要把副都督給接回去,這裏讓蕭賽紅將軍來接手,但是被夫人給阻了,說是這裏已經成了衛家軍的地盤,外人來了,一時之間不能統管,所以讓副都督盡快解決李弘,然後好回洛陽養胎。”
衛勇娥苦笑一聲,道:“沒事,這是衛家的孩子,不是丁家的,自然沒有那麼受夫人的看顧了。”
慧劍和衛勇娥私下的關係不錯,當初匈奴大會的時候,慧劍和高覽帶兵,被銀克瓦弓和鐵臂豹追殺,幸虧遇到了衛勇娥才逃得了一命,所以她對衛勇娥心懷感激,平時總把高夫人的心思暗暗透露給她,讓她方便應付。
這會慧劍有些愧疚的道:“我說了你可別生氣,你現在這個樣子卻是生不得氣的。”
衛勇娥不在意的道:“我知道夫人對我不滿,我自然不會生氣,你隻管說了就是了。”
慧劍道:“公子不敢在夫人麵前過於爭執,怕讓夫人對你的印像更不好,所以夫人安排我來的時候,他也沒有反對,而夫人說了,讓我催著你上陣,最好能讓你滑……胎。”
衛勇娥苦笑一聲,卻不說話,這個消息她其實早就知道了,丁立給他來了鷹信,讓她隻裝血暈,萬事不能管,必竟沒誰敢明目張膽的讓她上戰場,隻要她這裏裝了血暈,樊梨花那裏就會調人過來,隻是衛勇娥不願意這麼做,因為高夫人就是用膝蓋去想,都知道一定是丁立在這裏搞鬼,到時候一定會傷心,衛勇娥不想讓丁立和高夫人為了她起爭執。
鐵花看了一眼慧劍,隱晦的道:“樊帥說了,請您仔細些。”
衛勇娥不想再去談這些,擺擺手道:“好了,我們還是商議一下如何進兵吧。”她讓衛敏把地圖拿過來,道:“你們兩個還記得那井伊直虎、萬千代母女嗎?”
慧劍和鐵花都看著衛勇娥,衛勇娥接著道:“那井伊直虎被我安排到了北匈奴小王子呼去浦的帳下,隻是她一直不得重用,也起不到什麼大的作用,就在前天,我們在邊界巡視的時候,撿到了一封她留置的暗信,那是我們和她商量好,一但她有能力,幫我們設圈套對付李弘的時候,就留下的暗信,為這個我讓她的女兒萬千代去了草原,隻要我們能和井伊直虎接上頭,那我們就有可能誘殺李弘。”
“太好了!”鐵花鼓掌道:“若是除了李弘,那你有大功在身,就不怕夫人了。”
慧劍穩妥些,道:“那可有井伊直虎的消息嗎?”
衛勇娥苦澀的搖了搖頭,道:“現在還……沒有。”
慧劍道:“若是井伊直虎是為了把自己的女兒給騙出去,那……你的罪過可就大了!”
鐵花聽到不由得也擔心起來,道:“副都督,不如你就像主公安排的那像,裝病吧。讓蕭賽紅將軍過來負責……。”
衛勇娥搖了搖頭,輕聲道:“這大概是我在北疆最後帶兵的時候了,我……願意賭一賭!”
鐵花急道:“你這樣賭,若是輸了,你的孩子怎麼辦啊!”
衛勇娥並不說話,隻是站直起來,走到窗口向著北方望去,心中喃喃的道:“井伊直虎,你……會負我嗎?”
就在衛勇娥在沃野城苦思的時候,衛伯玉這會安頓了邊疆的事情,然後帶著人馬向著沃野城趕回來,朔方荒涼,靠近邊界的地方沒有什麼城池,漢軍沒有辦法,隻能是回到沃野城去,丁立已經下令讓衛勇娥盡快在邊疆築城,不過因為有李弘在這裏搗亂的關係,一時之間還不能把那城給築起來。
衛伯玉的人馬不多,不過他也不怕有險,因為這一帶的匈奴部落都已經大部被收伏了,小部落雖然還在遊掠,但是也不敢向他們這樣軍隊進襲。
軍馬走了一會,眼看著前麵是一片戈壁,衛伯玉沉聲道:“傳令下去,不過去了,就在戈壁外紮營,歇一夜再走。
兵士接到命令之後,不由得都低低的歡呼起來,要是連著走,今夜出不得戈壁,那裏日熱夜冷,可是不好過的,若是明天走,一天也就出去了,於是兵士立刻開始尋地紮營,然後安蓬,造飯,一綹綹灶煙緩緩的升起。
衛伯玉就在他自己帳裏躺著休息,等著吃飯,過了一會,飯香味傳來,衛伯玉也不等親兵來喚,就從榻上起來,剛想要下地,就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衛伯玉聽得不對,急忙從帳裏出來,就見一隊匈奴人飛馳而來,當先一人手提雙戟,左右一揮就把大車圍成的營柵欄給劈開一處,催馬衝了進來,口中長聲嘯道:“李弘在此,衛伯玉快來受死!”
由於他們紮得是簡易行軍營,戰馬沒有馬欄,就在帳蓬邊上,衛伯玉這會顧不得穿甲,飛身上馬,抓了立在一旁的長矛急衝出來,厲聲叫道:“李弘,你這逆賊!卻要到哪裏去!”
李弘哈哈大笑,道:“衛伯玉,你這倚裙帶而為的鼠輩,我早就在這裏布下埋伏,就等著你了!”
此時匈奴騎兵跟著衝了進來,他們都能在馬上放箭,飛射的雕翎把全無準備的漢軍紛紛射倒,小營裏一片混亂,衛伯玉恨怒交加,催馬向前,大聲叫道:“ 李弘,你矛下受死!”挺長矛向著李弘刺去。
李弘不慌不忙,左手戟一挑,就把衛伯玉的矛給挑開了,跟著右手戟向前送,向著衛伯玉的心口刺去,衛伯玉躲得稍稍慢了一分,那戟尖子就刺在他的護心鏡上,發出叮當的一聲脆響,護心鏡整個龜裂開來。
衛伯玉心裏知道,自己不是李弘的對手,但是這裏叫天不應,喚地不靈,他也隻能拚命了,於是輪開手裏的長矛,拚死和李弘鬥著,隻是十個回合之後,就再也沒有辦法和李弘抗衡了,身上被李弘連刺了三戟,若不是李弘貓戲老鼠一般的玩著,他這條命就沒了。
眼看著衛伯玉就要折在李弘手裏,就聽一聲嘶溜溜的馬叫聲響起,跟著一匹快馬飛馳而至,馬上的人拉弓搭箭,向著李弘就是一箭,李弘急閃身的工夫,那箭擦著李弘的臉過去,讓李弘的進攻不由得慢了一招。
“還不快走!”一個尖尖的聲音響起,衛伯玉這會也知道機會一縱即逝,於是也不顧自己的部下了,撥馬就走。
李弘不管衛伯玉,先四下看去,尋找是誰向他射箭,一眼看到一個渾身都用粗布裹起來,隻在麻布上掏了兩個窟窿露眼睛的人,就在不遠處,手裏還拿著一張大弓。
“麻衣怪人!”李弘不由得脫口而道,這麻衣怪人是近半年以來,草原上冒出來的一個遊俠,誰也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隻知道他總是和匈奴人做對,幫著漢軍,匈奴的那些不服漢軍的小部落幾次想要抓住這個麻衣怪人,都失敗了,沒想到他竟然竄到這裏來了。
李弘冷哼一聲,向著麻衣怪人叫道:“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少在這裏裝神弄鬼,你立刻離開? 我不殺你!”
那麻衣怪人根本不去理會李弘的叫喊,隻是放了衛伯玉從身邊過去,然後帶著馬,倒退而行,冷聲說道:“都不要過來,否則我的弓箭無情了!”
李弘才要過去,就聽一個人叫道:“李將軍不必向前,我來抓那衛伯玉!”隨著叫聲,一騎馬飛射而去,招呼了一隊人就向著麻衣怪人衝過來,當先的正是呼去浦新看中的一個美人,叫做井伊直虎。
井伊直虎帶著人追過來,衛伯玉心道:“她這是真要我的命啊,還是要放我走啊?”還沒等想明白,井伊直虎大聲叫道:“漢賊,你們害死了我的女兒,我和你們勢不兩立!”
衛伯玉聽了這叫聲,心倒是安定了幾分,他女兒還活著呢,這麼喊,明顯就是不會真的對自己下手。
麻衣怪人冷笑一聲,道:“卻是我的話沒有聽到嗎!”說著一弓之上,搭了三箭射去,第一箭正中井伊直虎的馬頭,直直的鑿了進去,那馬怪叫一聲,倒在地上,而第二箭就向著井伊直虎射來,井伊直虎這會倒在地上,被箭就射在了肩上,而最後一支卻是射在了井伊直虎身後的一個親兵的馬上,那親兵也跟著摔下來了。
麻衣怪人趁著眾人救井伊直虎的工夫,帶著衛伯玉逃了,李弘看著井伊直虎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不知道井伊直虎是不是裝得,但是這次埋伏是井伊直虎打探出來的消息,若是裝得,她幹脆不來動不是更好,李弘搞不清楚裝況,不由得頭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