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事實,而不是為了求一個心安而將責任歸結到一個死人身上。”
微笑,他知道他找對人了。葉宇斌露出了到定北侯府後最輕鬆的一個表情:“謝謝您的理解。”
他便開始講述他這個不尋常的師傅的一些事情。
“從我記事開始,他便在相府之中。表麵上他是先父手下的卒子,但私底下,先父並不敢差遣他做太多的事情。小的時候並不覺得什麼,到了長大之後,越來越發現,師傅對付先父來說,像是上司多過像是手下。當然,這樣說也不準確,應該說,師傅想是一個傳達命令,並且監視先父一舉一動的人。”
他猶豫了一下,繼續說了下去:“在下這樣說不是為了先父開脫,我總覺得,先父這些年的一舉一動,總像有人在背後操縱一樣……”
這話讓冷竹想起了海清侯的遺言。如果此言不虛,那麼能夠操控海清侯和葉丞相的,究竟是怎樣的人物?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她轉問:“葉公子有沒有注意到葉丞相與一個叫拭劍閣的江湖門派來往呢?”
“拭劍閣?江湖中的事我不甚了解,但據我所住,先父與江湖中人並無來往。”他話鋒一轉,“但是師傅,我就不敢保證了。”
看來,解決問題的關鍵,就在葉宇斌的師傅身上。“敢問尊師姓甚名誰,哪裏人士?”
“他叫白烈,說是慶州人士,但不知是真是假。”葉宇斌說道,“最好辨認的特征,他的門牙和一顆犬齒,是金牙……”
“就是他!”
“幹娘,給我們講講那老虎的事情吧!”三個小毛頭對被支開的事情不以為意,因為這邊有他們更感興趣的東西。
“你們說阿黃嗎?”何莎逮著冷夕抱她放在自己膝蓋上,準備開講。
蘇若水掩唇一笑:“被再叫阿黃了,把孩子們都教壞了,那是巧匠世家的守護獸,叫軒轅。”
“我就要叫阿黃,你怎麼著?”何莎眼珠子一瞪,把膽小的蘇若水嚇退。而那個巧匠世家的當家也很沒有骨氣的妥協:“好好好,你要叫它什麼都可以。”
何莎滿意了,便對著三個小毛頭,講起了她落難遇上那老虎的事情。
“那日,我從被下了迷藥,扔在那荒山野嶺……”
“幹娘?是誰這麼大膽?我幫你去教訓他!”小小的冷朝義憤填膺。不料何莎臉上緋紅,擺明了不打算告訴他們。
“行行行了,你們聽故事吧!”
何莎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被扔在完全陌生的叢林裏,心裏不知把“某人”十八代祖宗挨個問候了幾遍,終於下定決心省省力氣,用在尋找出路上。
找了半天,暈頭轉向,突然,旁邊的草叢動了一動。
“乖乖,不會趁老娘鞭子不在手中的時候,來點什麼毒蛇猛獸吧?”
結果,如她烏鴉嘴所言,草叢分開,出來了一隻——
“老虎!”拿著大刀的強盜她不怕,但這黃底黑斑的吊頸白額大蟲著實把她嚇了一跳。她木在那裏,根本不知道怎麼應對。
之間那老虎邁著悠然的步子,盯著她,一步步地逼近。
“老天保佑我今後一定積德行善普渡眾生——別吃我!”何莎在心中念著,看著那老虎逼上來,自己隻能捏緊了腰間一把小小的匕首。
“咦——”何莎一驚,發現那老虎從她身邊繞過去了,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尾巴一甩,向更深的叢林走去。
這荒山野林的,既然那老虎不吃我,說不定可以跟著它,讓它當我的保鏢。
在尋常女子被嚇暈的情況下,何莎心裏浮出了這個大膽的想法。
於是她跟上了那老虎,好像那老虎聽得懂人話似的,嘴上嘮叨不停。
“老虎大哥,我知道你眼光好,我這身肉沒什麼好吃的。”
“老虎大哥,唉,你一身黃,我就叫你阿黃吧,唉,別瞪我,名字有商量!”
“阿黃啊,你知道出去的路吧?你該不會是要回你自己的洞吧?別告訴我你還有幾個老虎崽子等我去塞牙縫啊!”
何莎想到這裏,心一驚,但那老虎根本就不理她。
“唉,你等等我啊!”何莎趕緊跟上去,前麵的茅草越來越密集,一不留神就會跟丟。
走了很久,磕磕碰碰的,何莎覺得腳好累,不由得說:“阿黃,你不累,讓我騎一下吧!我不重的!”
說著,施展了身法,就要躍上那虎背,但那老虎似背後生有眼睛,靈活地閃開,讓何莎撲了個空。
何莎盯著那老虎,發現那老虎也回瞪著她。
“好,你有種!不騎就不騎!老娘我自己走出去。”
她一拐一拐地還沒有走兩步,肚子就“咕咕”地抗議起來。
老虎打了個飽嗝,後退一蹲就在一片草地上坐下了。
“連你也敢嘲笑我!就憑你!”老虎一聲不吭,但是何莎就這樣衝它冒起火來,反正也不打算走了。“你說老娘我找不到吃的,我找給你看!你別偷溜啊!”
約過了一刻鍾,何莎提著幾尾用草串起來的大鯉魚回來了,每一條約有手臂長。被樹枝和藤條劃得破爛的衣服濕漉漉的顯然是剛才捕魚所致。她見那老虎還在老老實實坐在那裏,便得意地大嚷道:“死阿黃,看到沒有?要不要分你幾條啊?”
老虎屁股一挪,讓開了後麵,一頭死鹿已經擺在那裏了。這才叫本事!在何莎目瞪口呆的當兒,老虎大大地打了個嗬欠。
何莎氣的是七竅生煙。她將魚往地上一扔,也顧不上自己是不是肚子空空,大叫一聲:“你等著!”就又往叢林深處跑去。
那個家夥還真慢!過了一個時辰了,老虎等得困了,全身都貼到了地上,半眯的眼睛掃了一眼兩頭鹿,一頭是它剛剛抓到的。
對麵的草叢動了動,老虎睜開了一隻眼睛,隨即站了起來。
那是何莎,身上馱著她的獵物——一隻豹子!
她喘著粗氣,將那身長比她還高的豹子甩在地上,雙手叉腰,盯著老虎:“怎麼樣,臭阿黃?服氣了吧?”
老虎慢慢走了過來,繞著豹子尚溫熱的身子嗅了嗅,看到豹的喉,顯然是被利刃割開,而那血跡斑斑的匕首,正在何莎腰間懸著。
老虎噴了一口氣,準備掉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