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終章 第106章 朝夕 複仇

順景二年,南晉後宮傳來喜訊,德妃誕下皇子。順景帝大喜,封德妃為皇後,立皇次子煬為太子。葉丞相一黨如日中天,葉氏皇後和太後把持後宮,即使葉氏外戚,也橫行鄉裏

於此同時,海州安城、結城重歸朝廷直屬,分派的官員業已就位。定城在定北侯治下,逐步恢複生機,淘金賭坊的老板何莎將分號開在了定城,生意紅火。

同年夏末,定北侯府內,冷竹在聽著姚若彙報關山穀造鎮的情況,一直聽到後半夜,突然感覺到一陣陣腹痛襲來。剛開始還忍著,到了後來,疼痛越來越密集,漸漸難以忍受。

“爵爺,怎麼了?”姚若終於覺察到冷竹臉上不同尋常的蒼白。

冷竹勉強一笑,說:“估計,快要生了。”

“你怎麼不早說!”姚若大驚,忙叫來一直在府中守著的冷鬆,還有早就請來待命的產婆,雖然已經事先有了心理準備,但侯府上下還是不免手忙腳亂。

兩個時辰過去了,產房內還是安安靜靜的,這可急壞了聞訊趕來的一群在產房外候著的人。

“奇怪,人家生孩子是叫得驚天動地的,她怎麼一聲都不吭?該不會是痛暈過去了吧?”何莎不停地用扇子煽著風,卻不能減輕她的急躁。

她把矛頭指向了那些看似氣定神閑喝著茶的人。“喂,那個當大夫又當人家哥哥的,你就不進去看看?”

“男人進產房是要倒黴三年的。”冷鬆說著那慣有的台詞,沒好氣地說,“你見過哪次那丫頭疼了喊的?她是頭胎,肯定困難點,更何況這一生就是兩個……”

“什麼?”眾人其呼。

“她懷的是雙胞,我沒跟你們說過麼?”冷鬆望著那產房的房門,臉上的表情可沒有他嘴上說的那麼輕鬆。

折騰了一夜,黎明時分,產房內傳出了嘹亮的啼哭。

眾人還未來得及高興,便看見那產房的門被撞開了,產婆飛奔而至,一臉驚慌。

“不好了,產婦大出血,腹中還有一個胎兒,胎位不正,隻怕……”

“滾!”隻聽見一聲怒吼,那個一直念叨著會倒黴三年的冷鬆,第一個衝到了那產房之內。

在場的幾個人也想去看看情況,但又覺得自己好像幫不上什麼忙,隻得在門口眼巴巴地望著。

日出,正午,日落。

一個白天之後,終於再度聽到嬰兒的哭聲。冷鬆推門而出,已經筋疲力盡。

“回吧,她沒事,已經睡著了,我的外甥和外甥女也是。”

等待和焦急了很久的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迅速離開,到不會吵到這裏的地方歡呼去了。

十日後,眾人已經起好的名字七嘴八舌地送上,有文有武,數冷鬆起的最惡俗。

“想什麼呢,男的叫金條,女的叫金磚,多富貴呀!”

此言一出,立刻招致眾人圍攻,而他則在唇槍舌劍和唾沫星子之間怡然自得,相當得意。

已經恢複了一些的冷竹淡淡的一句話,打斷了他們的爭吵:“哥哥叫冷朝,妹妹叫冷夕。”

冷?莫非她還對金亞天的事情……愉悅的氛圍頓時變成安靜。

看著眾人錯愕的表情,冷竹說:“南晉律法,皇子除非登大統,其後不姓金,會有別的賜姓。現在……先隨我姓吧。”

眾人默然,這兩個可愛孩子的父親,現在都還不知道他有了孩子,這麼久了,好似也沒來問過。

“這名字好呀,聽起來像夜兒的弟妹。”姚若笑著,驅散眾人的陰霾,而因為新生兒而被冷落的冷夜,此時也跑過來爭寵。

“姐姐,抱抱!”

冷竹如他願,抱他入懷。加上何莎抱著的冷夕,冷鬆抱著的冷朝,她就像是三個孩子的母親。

“我要當幹爹!”曾陌忍不住了,這些孩子實在太可愛,什麼時候也要纏著靈影衛給他生幾個。

“我要當幹娘!”何莎也不甘落後。

有這麼多人嗬護著成長,這些孩子真幸運。冷竹笑著。

夏祭該結束了,又是一年了呢。

順景五年,變革,從南晉的後宮開始。

正月,順景帝突然下詔,廢葉嫣然後位,打入冷宮,立蘭妃為後,改封大皇子金耀為太子。

同年三月,有人舉證,太後葉氏串通朝臣,幹涉朝政,下毒致使多名先帝妃子離奇死亡。民間傳說,崩於順景三年的建安帝之所以突然中風,也是葉太後下的毒。

三司會審,裁判葉太後終身軟禁於寢宮,廢太後頭銜,貶為庶人。

昔日華貴而富麗的宮殿,如今已蒙滿灰塵。葉太後坐於榻上,目光呆滯。

這天,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為了這地位,她嫁了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再用盡手段,除去了一切不利她家族的人。三名寵妃,五名宮女,她們死前猙獰的麵目還在她腦海裏存著,還有,在先皇的參茶裏,撒下的,她兄長給她的白色粉末……

她終於爬到了後宮權力的頂峰,她的親生兒子穩坐皇位,她的侄女成了葉家第二個皇後,她的兄長獨攬朝中大權……

可是現在,她羽翼已豐的兒子,竟聯合那個外族賤人的骨血,將她從那無上的寶座推到這無底的深淵。

“這究竟是為什麼?”葉太後大喊著,聲音在空蕩蕩的宮殿中聽起來格外恐怖,但是沒有人回答她。

門突然被推開了,刺眼的光線讓葉太後閉了眼。慢慢地適應,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人,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閃著逼人的光。

“是你!”葉太後認出了,那是金亞天,那個她從三歲帶大的小皇子。

她突然冷笑一聲,說:“徵王殿下日理萬機,居然有空來看哀家?哀家是不指望你把我救出去了。你是來看哀家悲慘的處境以尋找快樂嗎?哀家養的兩個好兒子啊,辛辛苦苦把你們帶大,你們就這樣來回報養育之恩!”

金亞天臉上,看不出喜樂,隻是平靜地敘述著,像是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二十八年前,您將孟婆苔下到我母妃的飯菜裏時,就應該會料到今天的下場。”

“你……看見了?那怎麼……”葉太後在那平靜的臉背後,看到了隱藏的,冰涼刺骨的,深深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