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淩晨的時候,劉淑月忽然來到,神色之間慌亂一片。
李錦寒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去親熱,劉淑月忽然焦急的說道:“殿下已經派人來殺你,你快走啊!”
“殿下要殺我?”李錦寒心中一驚,連聲問道:“此時便派人來殺我?”
“我無意聽到的,馬上便要來了!全是世子府最為精銳的禁衛!你快走啊!再不走驛站便要被團團圍住了!”劉淑月臉上一片焦急之色,連聲催促著李錦寒。
李錦寒深深地看著劉淑月,道:“我強行占有你,又接連脅迫你為我做事,你不是早就希望我死嗎?為何要來救我?”
劉淑月神色極度複雜的看了李錦寒一眼,苦澀一笑,緩緩搖頭,道:“現在說這些做什麼,你快點出城,不然性命都是難保。”她邊說著,又將李錦寒往門外拉,說道:“其他東西都不用帶了!來不及了!你快出城!”
“淑月,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的!”李錦寒低沉著嗓子說了一聲,接著咬了咬牙,轉頭便往其他房間跑去,卻是去叫江明等人。
不一時州府五十九人便集聚在外,李錦寒叫了一聲:“走!”眾人紛紛去堂前欠馬,上馬奔出驛站。
劉淑月看著李錦寒離去的背影,身體忽然癱軟下來,放佛瞬間被抽空了一般,緊緊依靠在木門上,臉上神色複雜一片。
眾人剛奔出驛站,進入巷道,前方竟然塵土飛揚,卻是轉眼之間便有世子府禁衛趕到,他們都是認識李錦寒,也不問話,直接便抽出腰間的佩劍,朝李錦寒一行人殺到。
“我們奮力殺敵,個個都是身負重傷,世子殿下好毒的心腸,竟要殺害!”江明怒氣最重,破口大罵道。
世子府禁衛聞言動作稍有停滯,卻仍是動作未變,紛紛向州府眾人殺到。
“鏘!”的一聲,李錦寒抬手,擋住了一劍,怒吼道:“世子殿下難道真不顧玉沙城存亡嗎?圍殺我等之事一旦落實,諸將士必然心寒!軍心一散,狄族大軍再次來犯,玉沙城再難守住!”
禁衛不發一言,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李錦寒的話一般,將州府眾人已經圍了起來,手中長劍毫不留情往眾人刺來。
“詹事大人不要再和他們廢話,他們都是大世子的狗!與他們說之無益,和他們拚了便是!”劉二大叫道,手中大刀砍落,已經將身邊一個禁衛的腦袋砍下。
“殺出城外!”
州府五十九人都是動了真怒,雖然是在重傷之際,依然奮勇無匹,不斷收割著周圍禁衛的性命。然而禁衛這邊雖然不及李錦寒等人勇猛,卻勝在人多,不斷的纏鬥,更有源源補充的禁衛不斷湧來,李錦寒一行人的安危頓時堪憂!
“大家不要戀戰!直接殺出城門!”李錦寒將情勢看的分明,振臂一揮,帶著眾人直接往西城門殺去。
李錦寒一行人凶猛無匹,地勢對他們來說也有利,頓時殺出了一條血路,艱難的往西城門奔去,身後世子府禁衛緊緊咬住。廝殺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持續了半個時辰的功夫,天方亮起,街道兩旁湧現出許多人來觀看,他們自然是認得李錦寒的,也是將世子府禁衛的服飾看的清楚,心中都是驚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力挽狂瀾、救玉沙城於既倒的大英雄李錦寒竟然在守城成功後的第三日便被世子殿下派人擊殺?世子殿下怎可下此毒手?
一路殺到西城門,城門卻緊緊閉著,數百兵士緊緊守在城門口,眼睛齊刷刷的往李錦寒望來。
“世子殿下有令!城內各路兵士配合全力擊殺李錦寒!”禁衛首領亮出世子府的牌子,厲聲說道。
“是!”守將硬著頭皮答應了一聲,招呼著手下兵士,向李錦寒等人圍來。
這個時候,忽有異動,旁邊又一支隊伍奔來,卻是吳易興帶本部將士趕到。
“吳將軍來的正好,殿下有令,襲殺李錦寒一行五十九人!”禁衛首領冷漠的說道。
“放屁!”吳易興忽然大吼了一聲,劈頭蓋臉便往禁衛首領罵道:“殿下糊塗!從事大人乃是我玉沙城蓋世功臣!玉沙城但有從事大人在,狄族大軍便不敢南下攻城!殿下怎可自毀長城!”
禁衛首領冷冷地說道:“吳將軍好大的膽子,竟敢辱罵殿下,將軍是鐵了心要相護了。”
“這事情誰對誰錯,城內所有人都看在眼裏,我吳易興不才,卻不能昧著良心做事!”吳易興咬了咬牙,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錦寒心中感動,朝吳易興說道:“吳將軍的情義我李錦寒銘記在心,隻是卻不用來趟這淌渾水,平白葬送了前程。”
“什麼狗屁前途!”吳易興忽然激動起來,大聲吼道:“如果前途便是要俯首帖耳的做一條聽話的狗,這前途我吳易興寧願不要!”
禁衛首領大怒,眼神淩厲的看著吳易興,一字一頓的說道:“吳將軍可是要造反?”
吳易興大聲道:“我絕不是造反,隻是不希望殿下做錯事情!”
“西門眾將士聽令,將左旗偏將吳易興等會兒一起捉拿!”禁衛首領淩厲的發下了命令。
西門將士萬萬不想和李錦寒等人為敵,卻又不能不聽從命令,當下神色糾結,提著武器,硬著頭皮往李錦寒這邊逼來。
“西門的,瞎了你們的狗眼了!”吳易興的厲聲怒罵便像是平地驚雷一般:“你們睜開眼睛仔細看看,眼前的是什麼人?那是咱們玉沙城的功臣!要不是他,城內你們的父母妻兒都要被狄族蠻子殺害!你們良心都被狗吃了嗎?要做這等之事!”
在場將士聞言身軀都是一震,緊緊的看著眼前的李錦寒,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西門守將猶豫許久,終於是硬著頭皮說道:“吳將軍,殿下有令……我們也是為難……”
吳易興喝道:“你們隻知道聽殿下之令,卻莫要忘了,從事大人是哪裏的官家?你是禹州府的官員,還是玉沙一城的官員!”
西門守將冷汗淋淋,久久說不出話來,心中忽然意識到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吳易興說的不錯,李錦寒乃是禹州城的官員,正是王爺千歲任命的,大世子如今意圖殺害已是不該,他是王爺親子自然不怕,但是自己一旦牽扯到這淌渾水裏,卻是極有可能以後被拉出來做替罪羊處置的!
“打開城門,給從事大人放行!”吳易興忽然大叫道。
“不得放人出城!”禁衛首領大聲喝道。世子府禁衛已經紛紛向李錦寒等人殺了過去。
“打開城門!”吳易興焦急的又叫了一聲。然而西門將士雖然沒有聽從禁衛的號令襲殺李錦寒,但是也不敢真給李錦寒一行人放行。
“西門諸位將士,你們難道也要造反嗎?速速擊殺李錦寒!”禁衛首領咆哮道。
西門守將冷汗淋淋,默不作聲,帶著手下兵士忽然退到了一邊,兩不相幫。
“本部左旗來人,給我打開城門!”吳易興奔馬過去,幫李錦寒擋住禁衛的攻擊,一邊大聲吩咐著底下兵士。
“開城門者大罪!”
城門旁情形混亂一片,世子府禁衛人數占多,而李錦寒一行人卻都是前日負了重傷,世子府一邊明顯占優勢,但是州府五十九人個個都是剽悍異常,一時之間世子府禁衛也拿不下李錦寒,暫時隻能是陷入了僵持狀態。
轟隆聲忽然響起,卻是左旗兵士在吳易興的吩咐下終於是拉下了繩索,城門被緩緩的拉開。
“城門開了!從事大人速速出城!”吳易興隨手擋住了旁邊一劍,急聲催促著李錦寒。
“吳將軍,玉沙城中你已呆不下去,你也隨我走!”李錦寒一邊拉轉著馬頭,一邊對吳易興大聲說道。
“我不會走的。”
“吳將軍不想要性命了嗎?隨我一起走!”
“啊!”的一聲慘叫,卻是李錦寒這邊一人中了一劍,一把跌倒馬下。
吳易興大聲喝道:“從事大人什麼時候也變得這般婦人模樣了!你快些走!我自有脫身之計,日後還有機會相見!”
李錦寒看著吳易興一臉堅決,知道勸服不了吳易興,緊緊咬了咬牙,對周圍弟兄大聲喊道:“我們走!”
州府剩餘五十八人奔出城門,絕塵而去。
“李大人已出城,還請諸位就此放手。”吳易興不再阻攔禁衛,退了下去。
“吳易興,你好大的膽子!殿下豈能饒得了你!”禁衛首領怒極,向身後眾人揮了揮手,說道:“一定要追上李錦寒!我們出城!”
“是!”身後禁衛低沉著聲音應道,雙腳死死一夾馬腹,迅疾出城,往前追去,城門口一陣塵土飛揚,須臾之間也不知道追出去了多少禁衛。
吳易興忽然翻身下馬,往前走去。身後左旗兵士連忙上前來問:“將軍,你這是要去哪裏?”
吳易興頭也不回,淡淡地道:“從事大人乃是我吳易興一人放走,我這便親去世子府,向殿下請罪。”
身後左旗將士聞言翻身下馬,聲音整齊而肅然:“這事我們個個有份!我們也去!”
吳易興身軀一震,開口想要阻止,但終究是了解自己手下兵士的性子,知道勸解不了,也不說話,隻是往世子府上前去。
玉沙城外黃沙連連,大風吹得馳騁中眾人的衣袍獵獵做響,倉皇出城根本難以辨別方向,隻是憑著感覺前行。沙子迷蒙了雙眼,李錦寒大聲召喚著身後眾騎不要走丟,這一開口又讓沙子飛進了喉嚨口裏,甚是難受。
“詹士大人,他們追上來了!”身後劉二焦急地喊道。
“驛站提供的坐騎根本沒有他們的快!這如何是好?”江明用力再夾馬腹,身下馬匹嘶鳴了一聲,終究是勁力有限,難以加速。
李錦寒拳頭忽然捏得緊緊的,他眯著眼睛,目光越過同伴,看了一眼身後遠處緩緩靠近的世子府禁衛,大聲問道:“你們有誰看清楚了身後追兵多少人?”
劉二馬匹在後,看得最是清楚,大聲回答道:“密密麻麻,至少有上千騎!”
“上千騎?”州府五十八人聞言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現在不比城內狹小的巷道,還可以憑著武勇暫時和對方對峙,此時乃是在一望無際的平原,對方的人數優勢是完全可以發揮出來的,到時候將州府眾人團團圍住,便是李錦寒等人再是驍勇,也絕對殺不出去!
“你們誰帶箭了?快說!”李錦寒急聲吼道。
眾人互相觀看,都沒有出聲,顯然俱是沒帶。劉二回頭再看,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嗓子眼了,他顫聲說道:“他們要放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