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寒冷,表小姐怎麼不在營帳中待著。”李錦寒的語氣不知不覺間帶著了絲溫和。
陳水柔卻並不領情,仍舊是冷冷地道:“要你管嗎。”
李錦寒也不和她計較,轉移話題道:“二殿下睡了嗎?”
陳水柔哼道:“你問這個做什麼,可是想要尋機會說些好話討好我小表哥嗎?”
李錦寒笑了笑,道:“不過隨便問問。”
與此同時,遠方一支千人騎兵正借著漆黑夜色的掩護向州府大軍這邊急速靠近,馬腳都是用麻布包裹好,如此龐大隊伍行進之間居然沒有發出什麼響聲。這支騎兵便像是一隻巨大的黑色鬼魅一般向這邊急速逼近,而遠處那些馬賊的吵鬧聲將一切很好的掩飾起來。
這支騎兵隊伍快速向前望去,州府大軍所紮的一個個營帳已經漸漸可見,但是營帳旁隱隱透著的火光並不能照亮這裏的行動。
騎兵隊伍中當先一騎是個額頭上帶著刀疤的中年男子,其實他相貌並不可惡,隻是因為臉上這副刀疤才顯得凶狠異常。他眯著眼睛,阻止著戈壁風沙向他眼睛的侵入,透過眼皮中一絲縫隙直直地看著前麵。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緊緊咬住了牙關,四周呼嘯的寒風並不能讓他心中燃著的那股火焰有絲毫的搖曳。
再接近一點……再接近一點!自己這支騎兵必然能打對方一個措施不及!讓他們所有人都將性命交待在這黃瀑戈壁灘上!
州府營寨中,一個睡意來襲的哨兵伸了個懶腰,用手緊了緊領口的衣服。他下意識地朝右邊那群馬賊處望了一眼,那裏吵鬧依舊,不過他也沒有先前的那般排斥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習慣了馬賊們的喧嘩。
哼!這群亂民又討不了好處,就知道跑,總是這般死纏著大軍又有什麼意思呢。二殿下可是發了話的,絕對不會施舍他們一粒糧食的!
他疲倦的收回了目光,不經意間口中又打了個哈欠,他也的確是很累了,一直都在等待著時間的流逝。再過兩刻,便有另外的同伴來接替自己了,自己到時候便可以好好的躺著睡上一覺了。
忽然之間,他察覺到了前方的一些異動,他連忙又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仔細看去,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正前方不遠處,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出現了黑壓壓的一支騎兵!倏忽之間,那滔天的殺氣幾乎就要將他的目光撕裂。
“敵襲……是敵襲!吹號角!”他一下子便慌了神了,手忙腳亂的叫醒了身邊站著睡著了的同伴,口中激動地大喊起來。
警戒的號角總算吹響,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營帳中的將士還沒有來得及穿上衣服,拿起武器便都紛紛暴露在敵人的刀劍之下
突襲的騎兵便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衝跨了營帳中設阻的木欄,又收割了州府將士無數鮮活的生命。不時有憤怒的州府將士匆忙拿起刀,向敵人衝去,然而瞬間便淹沒在這片騎兵的洪流之中。
不知什麼時候,遠方那些隻知逃跑的亂民組成的馬賊也紛紛改了麵容,俱都上馬,繞了個大圈,向大軍營帳的後麵衝去。
“列陣!來人!誓死保護二殿下!”秦虎的眼睛都紅了,他一手拿著劍,憤怒地斬殺著逃跑的兵士。他身後是幾百個匆忙集結過來的王宮守衛,他們雖然也被這巨變驚得也是慌亂,但是比之尋常人卻好上很多,嚴嚴實實的守護著朱名耀。
朱名耀卻是嚇得不輕,以前他隻沉浸在文人情懷中,何時經曆過這種場麵?衣衫雖然是穿齊了,但是並不能掩飾他眼中的恐懼。他聲嘶力竭的問著身邊的兵士,這突然出現的敵人都是些什麼人,卻沒有人能夠回答他,這個時候州府這邊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斥了同樣的疑問。
為什麼轉瞬之間,這麼多的敵人便如同洪水猛獸一般突然來到了他們麵前?
這種急劇的變化便如同夢魘一般!為什麼會發生這麼詭異的事情!
李錦寒忽臨這種場麵也是十分震驚,但是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多想了,匆忙之中他奪過一把長劍,便連忙往前衝去。
“鏘!”的一聲,一隻長矛急速的刺來,被李錦寒用劍堪堪撥開。舒鏡容也是教過他一些劍術的,隻是他一直沒有對陣敵人,這次初一應付頓時顯得很是笨拙,總算他反應快,千鈞一發之際堪堪避過了這一刺。他匆忙出力,手腕卻感覺不到疼痛,舒鏡容教給他的那套吐納之術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神奇的改變了他的體質。
拚了幾招,李錦寒終於漸漸摸到了劍術的脈搏,一揮手間,劍尖繞過一個極度刁鑽的角度猛然刺瞎了前麵一隻黑馬的眼睛,黑馬受了這一重創,痛呼之間將馬上的主人一下子掀了下來,李錦寒手起劍落,一下子便刺穿了馬上之人的咽喉,那人頭往邊上一撇,當場斷氣。
身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李錦寒也沒有時間去想太多了,在這萬分緊要的時刻,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後奪取更多敵人的生命。
揮劍之間,李錦寒對武器的運用已經愈加靈活,轉瞬之間他又殺死了一人,重創了兩人。鮮血四濺,李錦寒的衣衫之上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被染得血紅一片!
然而李錦寒單人的勇猛並不能對全局起到絲毫的作用。沒過一會兒,秦虎匆忙之中組織的抵抗戰線便已經被凶猛的黑騎衝得崩潰,陣線全亂。朱名耀在萬急之中已經被護衛扶上了一匹坐騎,州府這邊數百個騎兵和步兵混雜的兵士在秦虎的指揮中掩護著朱名耀往外潰逃。
“颼!”的一聲箭響,一隻利箭忽然往李錦寒的麵門射來,這一下要是被射中肯定是個腦袋洞穿的結果,總算李錦寒反應靈敏,將頭往外一偏,那隻利箭堪堪貼著他的臉龐擦過。又聽得一聲慘叫,卻是他身後的一個州府兵士被這一箭射中胸口,頓時一頭栽下馬來。
李錦寒一把越上了那匹空馬,一把斬殺了緊跟上來的一個敵人。他控製著馬想要往朱名耀那邊靠攏,但是這個時候州府這邊已經是全線潰逃的局麵,敵人的黑騎和州府的潰兵如同一道迸發的洪流一般直直衝刷過來,李錦寒也實在調轉不了馬匹的方向了,隻能往前行。
四周殺聲震天,李錦寒的右手臂和背部在不知不覺間也都紛紛帶上了一條傷口,好在傷口不深,對行動也沒有什麼阻礙。他們這些有馬騎的人還算好的,那些隻是奔跑著潰逃的兵士卻很是悲慘,輕而易舉的便被敵人的黑騎追上,或者是被一刀直接收割了性命,或者被身後無數的馬蹄生生踩成肉泥。
李錦寒眼睛一瞥之間,忽然發現不遠處的一處營帳旁的陳水柔,保護著她的幾個兵士已經相繼被敵人斬殺。眼看著身邊最後一個護衛也被凶殘的敵人奪去了生命,轉眼她便要遇難。李錦寒大喝一聲,策馬越了過去,一把將敵人斬落,倏忽之間已經將陳水柔拉起橫放在了座前。他又是一聲大喝,猛然一夾馬腹,驅使著馬迅疾的往前方奔去,再也不敢回頭。
耳邊風聲呼嘯,身後慘叫連天,一個個州府兵士在這世間留下最後的呐喊。這一聲聲慘叫預示著這支州府大軍的轉瞬即滅,表示著一心立功的朱名耀的功敗垂成!
前方看得並不甚明了,但是在這空曠的戈壁灘上策馬奔馳也不用考慮太多。奔了一陣,一直處於驚嚇狀態的陳水柔忽然回過神來,她激烈地抗拒道:“你放開我!我要找我小表哥去!”
李錦寒頓時一巴掌,怒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般任性,你想找死嗎?”
陳水柔忽然被李錦寒這麼猛得一打,羞愧的連死的心都有了,她心中十分氣憤,顫聲道:“你……敢如此無禮,我一定會殺了你。”
李錦寒心頭火氣,怒道:“你再敢搗亂,看我怎麼對付你!你就算自己想去死,也不要來禍害我!”
陳水柔身體沒有再動了,一下子就被嚇住了,她沒有不敢相信李錦寒竟然敢大膽到這種地步。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哇”的一聲抽泣起來,卻是被李錦寒如此欺負之下再也壓抑不住心裏的委屈,再加上今晚所受的驚嚇又怎能不讓她心中震驚,她哭聲愈大。
李錦寒見她不再搗亂也就將手抽了回來,用心駕馭馬。他麵無表情,對陳水柔的哭泣無動於衷,隻是死命往前趕著,身後不時響起的喊殺聲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催趕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