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她的決心
似乎是心有感應,察覺到了父母親對自己的嫌棄,與這裏隻相隔了一麵牆的房間裏突然傳出嬰兒響亮的啼哭聲,以及乳母們手忙腳亂的奔走的響動。
沈如雪心裏頓疼。
濃濃不愛哭,除了出生那天聽過她哭了兩聲,之後她最多是哼唧兩下,再沒掉過金豆豆,乖巧極了。
此時她這樣大哭不止,沈如雪覺得壓抑在眼圈兒裏的眼淚立即就控製不住,下意識的就要起身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但是當對上蕭錦珩那黑沉期待的目光,她的動作又停了下來。
兩人就像是在進行一場的博弈,用同樣冷靜的目光注視著彼此,等一個人在這場角逐中敗下陣來。
蕭錦珩眼底的光亮隨著沈如雪緩緩靠回軟墊上動作逐漸湮滅,最後化作一片暗沉黑霧,深邃凝然。
“嗬,阿君,你真是好狠的心。”蕭錦珩倏然歎了一聲,站起了身,單手負在身後,冷聲道:“不過,狠得下心的,從來都不隻你一個。”
沈如雪眉眼微動。
“我去看看濃濃是怎麼了。”蕭錦珩還真有些怕繼續留在這兒,沈如雪會說出更讓他心痛的話來,幾乎是逃似的快步走向了門口,腳步微頓,並沒有回頭去看沈如雪,語氣卻前所未有的鄭重。
“我早就說過,我會傾盡一切護她安樂。但是,必須是你在我身邊的時候。”
說完,蕭錦珩便推開了房門。
門外,一直緊貼著門板聽裏麵動靜的冬夏被抓了個正著,嚇得往後快速讓了一步,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想找借口,卻看到蕭大王爺看都沒看她一眼,快步的走進了濃濃的臥房。
“還在外麵站什麼?”沈如雪一直望著蕭錦珩的背影出去,自然也看到了門口晃動的身影,蹙起了眉揚聲道。
冬夏連忙走進來,心虛的給沈如雪倒了杯水湊到床邊遞給她。
沈如雪的確有些渴了,伸手接過來抿了一口,見冬夏雖然站在床邊,卻距離她半臂遠,連給她遞水都是伸直了胳膊做的,便放下了杯子道:“離那麼遠做什麼,剛剛你都聽見了?也覺得我心狠?”
“當然不是,奴婢是心疼小姐。”冬夏立即把頭搖成了個撥浪鼓,順便毫不遲疑的出賣隊友:“是二少爺跟表少爺讓奴婢在外麵聽動靜的,說是萬一王爺發怒對您動手,怕您沒個照應。”
“是怕錯過了我跟蕭錦珩的好戲,讓他們少個熱鬧吧?”沈如雪冷哼了一聲,對這雙唯恐天下不亂的哥哥連白眼都懶得翻了,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角。
“呀,王妃的手!”這一抬手,掌心裏的傷口就出現在了冬夏麵前,冬夏驚呼一聲,連忙靠近幾步。
幸好剛剛蕭大王爺已經拿了傷藥進來,冬夏動作利落的給沈如雪換藥,眼圈也泛起紅來。
“小姐受委屈了。”冬夏一邊給沈如雪包紮,一邊哽咽的說道。
雖然說現在王爺對王妃是真的很好,可是自從嫁過來,她家小姐就一直大傷小傷的不斷,想當初多嬌貴的人兒啊,想到這裏,冬夏委屈的抽動了兩下小鼻子。
“我有什麼好委屈的。” 沈如雪聞言露出一絲苦笑。在她看來,真正委屈的該是濃濃,遇上了她這麼一個狠心又矯情的母親。
這會兒隔壁房間裏傳來的哭聲比起剛剛隻高不低,也不知道蕭錦珩是怎麼哄孩子的,竟然這麼久都沒好。
沈如雪的眉心擰得越來越緊,到最後幹脆急躁的從冬夏掌中抽回了手,利落的把紗布繞了幾下,朝著冬夏吩咐道:“這就可以了,你先去看看濃濃究竟是怎麼了,我聽著嗓子都要哭啞了。”
聽得她心都快碎了。
“剛才進來前奴婢已經去看過了,乳母說是睡著睡著忽然哭起來的,奴婢還請了淩先生過去,太妃、雲陽公主還有朔月也都在裏麵呢,王妃且放心吧。”冬夏有些不讚同的看了眼沈如雪草草包起來的手,回道。
“我倒是險些忘了母妃……”沈如雪聞言忽然才想起來,現在住在朝暉苑裏的可不隻有一個蕭錦珩,還有莊妃和雲陽,她要是這麼將蕭錦珩趕出去,估計莊妃好不容易升起來的對她那麼點兒好感,又要報銷了。
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一孕傻三年呢,連這麼件大事都險些忽略,沈如雪無奈的想要再次揉揉額角,結果發現手上的紗布包的太厚,這個動作做起來也挺困難的。
“王妃是覺得臉上癢嗎?”冬夏眨巴眨巴大眼睛,很天真的問道。
沈如雪知道這是小丫頭故意在哄她說話,有些疲憊的歎了口氣,“按時間算,父兄應該也快要到京城了,你稍後去一趟王府,將二夫人和承安都接回家裏來住吧。”
她如果和蕭錦珩分開,沈家與王府就是涇渭分明的兩家人,沒道理秦氏和沈承安還留在黎華院裏住的道理。
“二夫人?”冬夏嘴唇動了動,有些訝異的看了眼沈如雪,半晌後才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在冬夏發問的那一刻,沈如雪便露出了一絲苦笑。
她知道冬夏驚訝的是什麼,秦氏嫁進門這麼多年,除了最初那一年她閉門不見,後來哪怕再怎麼排斥秦氏,她還是勉為其難喚秦氏一聲‘二娘’的,現在忽然改口稱呼她二夫人,也難怪冬夏要奇怪。
沈如雪頗有些無奈的舒了口心中的鬱氣,默默垂下了眼睛。
她下意識的排斥秦氏,其實說白了還是在怨怪父兄。
人都說親戚是這世上最不講理由的存在,你可以放低原則的包容、原諒,卻又會不自覺的去遷怒無辜的人,比如秦氏,比如蕭錦珩。
“咦,哭聲停了。”隔壁濃濃的哭聲終於聽不見了,冬夏鬆了口氣,見沈如雪目光有些出神,便閉了嘴安靜的坐在床邊。
沈如雪回過神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冬夏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麼了?”
冬夏一向心直口快,這麼扭扭捏捏的藏著掖著,才不是小丫頭的性格。
“沒、沒什麼。”冬夏連連搖頭,有些遲疑的問道:“王妃,這些花真的可以喚醒記憶嗎?您真的活了兩世?且那一世是毒發自焚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