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絲很興奮,真的很久沒見到劉楊了,要說不想那是假的,不知道多少回午夜夢回,就夢見和劉楊親近,隻是醒來心中空落落的,淚水打濕了枕巾,每天都在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生怕自己那一天就忽然便成了寡婦,關鍵是這種幾率實在是太大了。
有時候克莉絲都會後悔自己的選擇,誠然如今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雖然劉家提倡節儉,但是克莉絲依舊可以穿她所有喜歡的衣服,吃她所有愛吃的食物,所有的事情都有下人照顧,絕對是人上人的生活,不用為生活發愁,但是她卻一點不快樂,因為除了孩子,她和寡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在中國她是最孤獨的,所有人都尊敬著她,走在大街上,都要給她讓路,但是卻沒有人能陪她說說話,那種煩躁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明白的。
想呀盼呀,終於見到了劉楊回來了,說真的接到消息的時候,克莉絲的心裏會很矛盾,即是欣喜的,因為自己的男人回來了,但是心中卻又充斥著怨恨,即便是知道不應該,卻還是忍不住,因為劉楊將她丟在西山道已經快兩年了,這兩年過得什麼日子,也隻有克莉絲自己知道。
用力的揮著手,真正看見劉楊的時候,所有的怨恨都煙消雲散了,剩下的就隻有發自心底的歡喜,便不知不覺的眼淚打濕了眼角。
“劉楊——”克莉絲使勁的揮舞著手臂,已經顧不得她夫人的風範。
劉楊也笑了,心中少有的有些激動,使勁的朝克麗絲揮著手,這一刻放下了所有的心思,過年了回家了,所有的疲憊在這一刻消失的幹幹淨淨的,真的恨不得相愛就將克麗絲和孩子擁入懷中。
船終於靠岸了,還不等停穩,劉楊就一個箭步躍上了岸,這邊腳跟還沒站穩,克麗絲就撲了上來,毫不顧忌的當著無數人的麵,就直接抱住了劉楊,然後就是一個深深地吻。
大洋馬就是和中國人不一樣,盡管在中國呆的久了,但是依舊那麼熱情奔放,搞得劉楊都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也沒關係,劉楊也不會在乎別人的眼光。
經曆了無數的生死,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再說別人也隻有羨慕,而不會說三道四,也沒有人敢說劉楊的閑話,至於克麗絲根本不在乎,在人家美國這是最平常的事情了,隻是放在中國不太合適。
一個吻就勝過千言萬語,所有的思念都在這個吻中釋放出來。
不過讓劉楊尷尬的是,他比克麗絲要矮了一點,作為男人,卻要仰著頭,卻的確是有點讓人不好意思,就好像轉換了位置,讓劉楊覺得自己忽然有點小鳥依人,所以也隻是釋放了一下感情,就鬆開了克麗絲。
克麗絲也平複了激動地心情,輕輕站在劉楊身邊,隻是眼光流轉著看著劉楊,眼神說不出的溫柔,無盡的思念都寄托在眼神中。
“寶貝,想爸爸了沒有?”鬆開了克麗絲,劉楊一把將女兒抱了起來,嘟著嘴湊了上去。
隻是小寶貝顯然不是很給麵子,一把推住了劉楊的臉,然後扭動著身子,想要從劉楊的魔爪中掙脫出來,一個勁的去瞅克麗絲。
“媽媽抱——”女兒奶聲奶氣的喊著,可憐巴巴的望著克麗絲,對劉楊沒有一絲的眷戀。
“寶貝,爸爸回來了,你不想爸爸嗎——”克麗絲沒有伸手,她喜歡看著劉楊和孩子親近,因為這是他們的骨肉。
看見媽媽不伸手來抱自己,女兒臉色糾結了起來,使勁的要推開劉楊:“不要,媽媽抱,你走開,我不認識你——”
這說著,女兒嘴巴一癟,就開始抽泣了起來,小姑娘眼淚汪汪的,看上去說不出的可憐,顯然並不喜歡被一個陌生人抱著,至於爸爸這個字眼聽上去很熟悉,但是卻有很陌生,因為從她短短的不到兩年的人生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家夥。
被女兒的話說的劉楊一呆,臉上的親昵瞬間暗淡了下來,哪怕是經曆過無數的生死,哪怕是已經看淡了許多,但是在這一刻,劉楊心裏也是百威陳雜,說不出的苦澀,人生無奈莫過於此。
“寶貝不哭,這是爸爸,媽媽不是告訴過你嗎,除了媽媽就是爸爸最疼你了,你不是想見到爸爸嗎——”克麗絲輕輕地撫摸著女兒的頭頂,安撫著女兒的情緒,心中一樣有說不出的苦澀。
隻是女兒此時此刻絲毫不給了麵子,依舊拚命地掙紮著,仿佛一刻也不願意待在劉楊的懷抱中:“我不認識他,爸爸也不好,他從來沒陪我玩過,我不要爸爸,媽媽抱——”
童言無忌,劉楊心中倒是不會多想什麼,但是女兒的話卻遠比敵人的刺刀紮得更疼,哪怕是受了重傷命懸一線的時候,劉楊都沒有這樣苦澀,而這一刻,心中好像玻璃碎了一地。
訕訕的苦笑著,戀戀不舍的將女兒遞給了克麗絲,或許等女兒大一些,就能知道爸爸是什麼含義了,到那時候就會和自己親近吧。
原本熱烈的場麵,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沉默了,特別是那些特務營的弟兄,很多人也是深有同感,作為軍人,始終隨著劉楊碾轉征戰,相比起死去的弟兄,活著的人雖然已經是幸運了,但是一樣失去了很多。
有的人和劉楊一樣,一上戰場就是幾年無法回家,孩子見了都不認識,與陌生人沒有什麼分別,有的人父母故去,卻無法在身邊盡孝,甚至有的老婆都跑了,不一而足,誰的苦誰知道。
無論劉楊什麼樣的身份地位,無論劉楊有多麼的風光,但是這一刻劉楊就顯得頗為落魄,女兒顯然不認識他,這種滋味也隻有自己能體會。
“征戰沙場又經年,千萬將士幾人還,歸來喚兒兒不知,熱血過後是心酸,哎——”一時間心情激蕩,劉楊隨口說了一句,這首詩雖然普通,但是卻很應景,道盡了軍人的酸楚。
當兵打仗,保家衛國,流血犧牲,也不過換來勉強飽腹,但是付出的卻是很多,親情、愛情甚至於生命,各種心酸也隻是冷暖自知。
隨著劉楊這一首詩,很多弟兄都忍不住落了淚,他們也想親人了,但是有很多人親人並不在這裏,平時還不覺得,看到劉楊這一幕,心中同樣是感慨萬千。
耳中隱約聽見輕輕地抽泣聲,劉楊眼睛也有些發酸,長長的吐了口氣,看著將頭埋在克麗絲懷裏,卻又偷偷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時間百感交集,鬱氣在胸口激蕩,猛地長嘯一聲。
回過頭來,看得見一些弟兄偷偷地抹眼淚,這一刻劉楊知道弟兄們的心情,知道為什麼這些鐵打的漢子,在死亡麵前都沒有眨一下眼睛,在生死之間還能談笑風生,但是這一刻卻落淚了,是因為他們也同樣是人,也同樣需要感情,他們不是戰爭的機器,他們需要向正常人一樣生活——
“弟兄們,都給我把眼淚收起來,咱們是爺們,也是軍人,沒什麼好哭的,說實在話,我心裏也挺難受,但是你們要記住,我們保家衛國就是為了保護自己所在乎的親人,就是為了讓親人有好一點的生活,所以我們無怨無悔,再難再苦,給我咬緊了牙關咽下去,就算是要死,也要為了親人盡最後一把力——”猛地喝了一聲,劉楊不是想蠱惑什麼,但是卻又不得不說,因為心中壓得慌。
頓了頓,平複了一下心情,劉楊吐了口氣:“相信我,咱們弟兄們不顧性命的打鬼子,我相信勝利就在不遠了,等什麼時候打跑了小鬼子,我讓所有的弟兄都衣錦還鄉,回去好好的陪陪家人——”
“弟兄們,咱們特務營可以流汗流血,但是絕不能流淚,因為我們不能慫,我們身後就是我們的親人,慫了小鬼子就殺過去了,特務營軍魂在,絕不後退一步,哈——”劉楊振臂一呼,高喊著特務營的口號。
“特務營軍魂在,絕不後退一步,殺——”無數弟兄們一起呐喊起來,所喲的眼淚都咽了下去,所有人都從新打起了精神,胸中的鬱氣隨時都會爆發出來,這一刻真恨不得眼前就有小鬼子,讓他們殺個痛快,沒有什麼比殺鬼子更能振奮人心的。
巨大的喊聲響徹了西山島,無數人朝碼頭這邊望來,是特務營又回來了,百姓們都知道,隻有特務營才有這種精氣神。
很多人都羨慕著,能加入特務營其實是很多人的理想,特務營的都是英雄,很多人都想當英雄,隻是他們去不了特務營,但是這不妨礙他們對特務營的尊敬。
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弟兄們振奮了,開始從船上依次下船,高喊著口號,配合著整齊的腳步聲,這樣的鐵軍才是中國的軍魂,保家衛國絕不退縮,這些男兒熱血鑄就了軍魂,而軍魂就是血戰到底,即便是赴死也一樣毫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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