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槍,聶大頭發揮了他的槍法神技,不足百米的距離,一槍集中了赤崗宗憲的腦袋,一顆子彈帶著獻血和腦漿,從後腦射入,卻從天靈蓋穿了出來,帶著一篷血雨,也瞬間帶走了赤崗宗憲的生機。
赤崗宗憲靠著慣性又跑出去兩步,終於一頭栽在了地上,他如何也沒有想到,要他命的就是那個曾經不顧一切的擋在他麵前,替他擋子彈的那個小老鄉。
隨著赤崗宗憲的死亡,原本就士氣低落的日軍,登時再一次受到了打擊,有人驚呼著,但是卻沒時間在想什麼,三團的弟兄已經從城門殺了進來,雙方相護開著槍,隻是片刻就撞在了一起。
解魯山胳膊上淌著血,不知道什麼時候挨了一槍,不過是穿透傷,好在是左臂,不影響他輪著大刀片子去砍小鬼子。
日軍人數並不多,很快就被攻進來的弟兄給淹沒了,剩下剛剛趕去炮兵陣地的日軍,此刻已經顧不得去掌握火炮,眼見大隊長也死了,便在中隊長的指揮下,呼啦一下散開了,以小分隊為單位,開始了巷戰。
巷戰是殘酷的,日軍隻剩下二百來人,當然還有被關在城外碉堡裏的百十人,其餘三門的日軍也都下來了,這時候在固守城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而此時,三團就連炮兵都端著槍衝了進來,人數還有近九百人,剛好是日軍的三倍,而且進了城之後,解魯山也就不在那麼焦急,著重清掃北門的日軍,同時將城門打開,將臨時的移動陣地推了進來。
相比剛才的不顧一切,解魯山知道這一仗已經贏了,從赤崗宗憲死亡那一刻開始,三團就等待勝利了。
此時的解魯山反而沉住氣了,指揮者弟兄們將北門清掃出來,並不急著展開巷戰,而是等臨時占地和戰防炮都推了進來,這才以連為單位,開始了清掃,慢慢地推進。
隻要不急在一時,三團還是占盡優勢的,畢竟他們有戰防炮,一旦有碉堡,就用戰防炮拔掉,一步步地推進,壓縮著日軍。
從三團衝進城開始,劉楊和柳川平助都知道,三團贏了,劉楊是笑眯眯的,隻是柳川平助此時臉色卻是一臉的鐵青,是在沒有想到,竟然會敗的這麼快,更想不通為什麼炮兵沒有發威,否則戰果不是這樣的。
雖然無從得知酒井發生了什麼,但是柳川平助也猜測的到,炮兵一定是被暗算了,可是城中已經沒有中國人了,能對炮兵下黑手的,就隻有他們日本人,可是赤崗大隊怎麼會有叛徒?
攻進城中隻用了大半個小時,但是巷戰卻足足打了大半天,日軍利用房屋牆角,不停地和三團打巷戰,即便是三團占盡了優勢,但是赤崗大隊還是憑借著優異的單兵能力,生生拚掉了三團將近四百兄弟,一直到日軍被逼到了南門口,才消滅了城中最後一個敵人。
如此就隻剩下了城外碉堡中的敵人,沒有了城牆掩護,沒有了後援支持,這些躲在碉堡中的日軍,就成了一隻隻活烏龜。
解魯山不急著幹掉他們,隻要天黑前解決掉就行了,能趕得上吃完飯,安排戰防炮一個個的拔掉,根本不給碉堡裏的小鬼子反擊的機會。
雙方沒有投降,更沒有撤退,這是一開始就約定好的,是一場必死的賭局,即便是營輸了,而且輸得很慘,日也同樣履行著他們的諾言,既沒有炸掉油料,也沒有一個投降的,一直到全都戰死。
最後一個赤崗大隊的士兵,死在了碉堡中,赤崗大隊算是被打掉了番號,再也不會存在赤崗大隊了。
這一仗,全殲日軍六百餘人,擊斃赤崗宗憲,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三團也損失了七百人,不算是輕傷的,日軍的頑強讓三團弟兄深有感觸。
解魯山見到了聶大頭,此時的聶大頭已經脫掉了日軍的軍裝,雖然把子彈交出來了,但是卻沒有丟下槍,見到解魯山的時候,隻是默默地看著解魯山,沒有驚喜也沒有緊張。
“你就是聶大頭?”這家夥真普通,除了腦袋大,也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值得營座劉長官特意的交代再交代。
不過聶大頭的回答卻讓解魯山差點咬到了舌頭,聶大頭很淡然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應該是吧。”
這他娘的叫什麼話,解魯山哼了一聲,不過這是營座的人,解魯山也不敢怎麼樣,隻是回頭朝弟兄一擺手:“給他弄一身咱們三團的衣服,一會我帶他去見劉營座。”
出城的時候,柳川平助已經撤了,他根本沒有做好偷襲的準備,也沒打算反悔,因為他還有別的想法,甚至走的時候,還派鳩田兵助過來給劉楊打了聲招呼。
隨著日軍離開,第九營開進了城,開始講油料運出去,免得小鬼子反悔了,到了自己手裏的才是自己的。
聶大頭第一個見到的不是劉楊,而是李寶柱,李寶柱在劉楊告訴了他聶大頭在城中的消息之後,等戰鬥一停下來,就忍不住迎了上來。
“大頭——”李寶柱一臉的激動,眼中都泛起了水汽,張開雙手朝著聶大頭大步迎了上來。
可惜聶大頭沒有多少反應,隻是打量著李寶柱,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歪著頭隨口說了一句:“你誰呀?”
這一句話差點讓李寶柱憋出內傷,對了聶大頭失憶了,他什麼也不記得了,李寶柱寬慰著自己的心,勉強擠出一點笑容來:“我,老李,李寶柱——”
“不記得了。”聶大頭回答的很幹脆,因為他的確不記得。
其實聶大頭沒失憶之前,在警衛排關係很好的也不多,而且很遺憾的是,那些弟兄全都戰死了,那時候和李寶柱關係很一般,不近也不遠,因為那時候聶大頭就是個老悶,不太愛說話。
臉上抽搐了幾下,李寶柱很無奈,聳了聳肩,苦笑著搖了搖頭,卻還是拉住了聶大頭的手:“走,我帶你去見營座,營座一直在等著你。”
雖然不記得自己了,或許心裏有點不自在,但是還有什麼比經曆了生死離別的弟兄更親近的,能回來就是天大的好事。
一會的功夫,李寶柱就領著聶大頭到了劉楊那裏,警衛排的老弟兄都迎了上來,一個個激動地看著聶大頭,不聽和聶大頭打招呼,哪怕是曾經關係不太融洽的,此時所有的恩怨都消散了。
可惜聶大頭對所有人反應都很冷淡,目光隻是筆直的望向了站在那裏的劉楊,腦海中拚命地想要想起什麼,這個營座是他唯一一個感到熟悉的人,而且感覺很親近,最少到現在是這樣。
聶大頭原本充滿了防備的心,終於在這一刻鬆了鬆,甩開李寶柱的手,大步走到了劉楊麵前,定定的看著劉楊,終於從嘴裏蹦出來一句話:“營座,我不記得你了,但是你讓我感覺很親切——”
劉楊點了點頭,伸手用力的抱了抱聶大頭,在聶大頭的後背上錘了兩下:“不記得沒事,回來就好。”
雖然不記得劉楊了,但是這一刻,聶大頭的眼睛還是濕潤了,仿佛找到了家一樣,心裏再也不那麼彷徨了,不會感覺到孤獨,營座應該是他最親的人吧。
“老李,給大頭換上警衛排的軍裝。”鬆開聶大頭,劉楊吐了口氣,將胸中的語氣吐了出來。
李寶柱應了一聲,很快捧了一身特務營警衛排的軍裝過來,遞到了聶大頭麵前。
聶大頭怔怔的看著這身軍裝,好半晌,忽然掉下了眼淚:“這是我換下來的軍裝,我記得——”
真正的到了這一刻,聶大頭才打消了心中所有的疑慮,因為他醒來的時候,就穿著這樣的軍裝,錯不了了,這就是他的家,這就是他的歸宿——
捧著軍裝激動了好一會,聶大頭也不管這麼多人麵前,飛快的換上了軍裝,穿上了這身軍裝,聶大頭忽然感覺心裏踏實了,自己再也不孤獨了。
李寶柱將一把警衛排標配的狙擊槍交到了聶大頭手裏,握著這敢搶,聶大頭有找到了感覺,再熟悉不過了,盡管還是想不起來,但是骨子裏的那種感覺改變不了,好一會,抹了一把眼淚,聶大頭抱著槍站到了劉楊身邊。
聶大頭的回歸,讓劉楊很興奮,比贏了百噸油料還要高興,這是發自內心的高興,笑著拍著聶大頭的肩膀:“大頭,走,咱回家,今晚上我要好好給你接風洗塵,誰不喝醉了誰是王八蛋。”
劉楊知道聶大頭喜歡喝兩杯,這種時候更是需要好好地喝幾杯,劉楊將運送油料的事情交給了小九和李大戶,就帶著警衛排的弟兄回了烏鎮,油料全都運走之後,石門鎮還是要交還給日軍的,劉楊也懶得計較這個,更不會搶占著石門鎮,至於運送油料,早就有腹案,小九和李大戶知道該怎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