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呀,這不是臨河鎮來了一個戲班子嗎,蘇家班的小香玉,那可是我的老相好,我不去給捧個場嗎。”錢學義嗬嗬的笑著,隻是從眼神中偶爾閃過一絲緊張,臉上卻不帶出半點。
近藤沒有注意到,倒是知道這麼回事,臨湖鎮來了一個戲班子,近藤還去聽過戲,哪個小香玉長得真不賴,好像且的確和錢學義相識,算得上老相好,聽崔海洋崔長官說,小香玉以前和錢學義相好過,還想著嫁給錢學義呢,畢竟錢學義是個文化人,可惜後來還是鄭海平棒打了鴛鴦。
那事說起來就是個誤會,錢學義和小香玉私下相好,鄭海平可不知道,結果偶爾一次看見了,正好喝醉了酒,看見長得漂亮的小香玉,就吵吵著說搶回去做壓寨夫人,結果聽到這個,錢學義隻能忍痛讓小香玉連夜逃走。
後來才知道,那是鄭海平喝醉了酒的一句胡話,第二天自己都不記得了,再說起小香玉,鄭海平撇了撇嘴,說鄭家絕不會進戲子,況且連當時隻有十歲的鄭金鳳也搪不清,鄭金鳳那時候可就心狠膽大了。
這小香玉來了,錢學義去捧場自然很正常,有沒有多帶東西,近藤太郎也就是象征性的搜了搜身,然後檢查了一下錢袋,還是錢學義主動讓近藤檢查的。
要說起讓近藤太郎領著幾個日本人來檢查碼頭,還是劉楊一力吩咐的,別人容易徇私,但是日本人不會,因為他們沒有什麼關係,是依附在劉楊身上的藤蔓,劉楊死他們也跟著死,所以才更忠心。
而且這些人是被日本帝國拋棄的人,因為手中都害死了很多日本同胞,日本他們已經回不去了,任何機會都沒有了,何況他們的家人就在西山島,也不可能拋下家人回去,關鍵是現在日軍一心想要他們的腦袋。
正因為有他們,西山島的管控才會這麼嚴,除了軍用艦艇,凡是民用船隻,任何人出入都要接受他們的檢查,已經查出了十幾個日本奸細和漢奸,可以說立下了汗馬功勞。
檢查完了,錢學義心裏鬆了口氣,腳步也變得輕巧了,朝著船走去,眼見就要上船了,卻不想忽然聽到近藤太郎喝了一聲:“錢先生,且慢——”
錢學義臉上一僵,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的笑容從新爬滿了臉上,這才緩緩地回過頭來,擠著一臉的笑容:“怎麼了,近藤君?”
就看見近藤太郎領著兩個日本人警察,大步走到了錢學義身邊,上下打量著錢學義,遲疑了一下:“錢先生,按說我不該懷疑你,隻是剛才我有點想法,錢先生既然是去找老相好,那不知道今晚上還回不回來?”
臉上抽了抽,錢學義咳嗽了一下:“當然不回來了。”
這是人之常情的說法,畢竟什麼以禮相待不是誰都能做到的,最少錢學義不是那種人,晚上留下來陪著老相好,說不定大戰一場,這簡直是太平常了。
“既然錢先生不回來了,那我想問一問錢先生,為什麼你隻帶著二十一塊大洋,這些錢是不少,但是錢先生的身份,既然是陪老相好,最少要吃段飯吧,那自然差不了,而且要把小香玉帶出戲班子,那也要給戲班點打賞,怎麼也要十塊八塊的,就先生這點錢,不知道夠不夠?”近藤有些遲疑,畢竟隻是他的胡亂猜想,不過錢學義如今也是有名的大戶人家,幾百塊大洋都不叫錢,怎麼會就帶這點。
錢學義一呆,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因為這個,自己還怕帶多了引起懷疑,結果少了也引起了懷疑,這要是不下島,二十多塊大洋也就湊合,不過聽近藤這麼一說,還真的少了。
心念一轉,錢學義幹笑了一下,小心地從懷中掏出一根金條:“近藤君,我這帶著還有呢,這不是財不露白嗎,我怕被人盯上。”
近藤太郎鬆了口氣就在錢學義以為就此結束的時候,近藤忽然皺了皺眉頭,夢的幾步竄到了錢學義身邊,讓錢學義本能的就往後退。
其實本來近藤太郎隻是想要囑咐錢學義幾句,結果錢學義一推,卻讓近藤忽然感覺錢學義好像心虛一般,近藤可不知道鄭海平的死訊,但是近藤更是專門抓奸細的,所以就多了個心眼。
“錢先生,財不可露白,你可要小心點放好了——”說著,近藤太郎就假做幫著錢學義往懷裏賽,結果錢學義本能的一躲,隻聽刺啦一聲,錢學義的衣服竟然被撕破了,揣在懷裏的裝著金子的袋子就掉了出來,摔在地上口就開了。
這麼多金條,近藤心中猛地一震,立刻感覺不對勁了,錢學義為什麼帶著這麼多金條,本能的近藤就覺得不能讓錢學義離開。
心思一轉,近藤太郎一下子擋住了錢學義的去路:“錢先生,真是對不起,讓你的錢都掉出來了,您剛才說的對,財不可露白,為了您的安全著想,您今天還是別去臨湖鎮了,不好意思。”
錢學義心裏咯噔一聲,卻還想著掙紮一下:“近藤君,我可是和小香玉約好了。”
“那也不行呀,要是你要是出點閃失,要是讓劉營座知道了是我沒進心,劉營座能扒了我的皮,您就體諒體諒我吧。”近藤太郎一臉的苦澀,一個勁的點頭哈腰的,卻就是不鬆口。
要是錯誤,近藤太郎頂多是被責備一番,畢竟這麼小的事也不會驚動劉楊,如果萬一自己猜對了,要是讓錢學義走了,那是可就真大了。
不得不說,近藤真的很聰明,關鍵是疑心病太重,這和他的身份有關,如今還沒有完全融入到中國社會之中,隻是借著劉楊的威風,暫時的活了下來,一方麵是中國人的不信任,一方麵是日軍的必殺令,近藤根本不敢讓小鬼子的奸細混進來,因為他怕死,更害怕會威脅到家人。
錯了沒多大事,但是如果不錯的話,那事情可就大了,近藤不敢冒險,所以才會找了一個這麼蹩腳的理由。
如果是錢學義沒有鬼,此時抽近藤幾個耳刮子,近藤也不敢說什麼,但是錢學義心虛呀,一見近藤竟然不肯放心,本能的以為自己暴漏了什麼,竟然沒敢多爭辯,應了一聲,竟然匆匆的回家了。
看著錢學義離去的身影,近藤太郎皺著眉頭,目光不聽歌閃爍,忽然拉著身邊的一個日本警察壓低聲音道:“中村君,你換上老百姓的衣服去定住了錢學義,我覺得他有問題,小心別被他發現了。”
雖然如今近藤太郎是警察局副局長,但是中國人卻並不怕他,平時對他也沒有多客氣,隻是因為劉楊不敢針對他罷了,很多時候都有老百姓敢衝著他吼幾嗓子,反倒是近藤要退縮,但是錢學義表現的就不正常了。
日本人始終隻是少數,中國人總是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卻不知道近藤已經無路可退了,西山島是他唯一的活路,所以近藤工作的更加賣命,因為這工作是為他自己幹的。
中村君跟了上去,很快換上了便服,就躲在錢學義家附近偷偷的觀望著,隻是錢學義回去之後,卻再也沒有出來,不能登船,自己怎麼逃走,西山島封鎖的抬眼米,根本逃不出去,如果說最安全,也隻有碼頭出入最安全了。
不說錢學義在家裏冥思苦想,此時此刻,劉楊和鄭金鳳已經乘船趕了回來,不過劉楊沒有去錢學義家裏,而是讓金豹領著人去看看錢學義在不在家,在家的話就控製起來。
金豹可不管錢學義是誰,更何況他還真的不清楚,既然大哥說話了,金豹領著十幾名弟兄,直接踹開了錢學義的家門,看見錢學義在才鬆了口氣,隨即封鎖了錢學義的家。
眼見上廁所都有人跟著,錢學義知道自己完了,劉楊一定是已經懷疑他了,甚至抓到了證據,這可怎麼辦,隻怕等劉楊登門的時候,那就到了他必死之時,而且會死的很慘。
想到劉楊的心狠手辣,錢學義心裏就直哆嗦,看來是躲不過去了,否則劉楊不可能讓人來看押自己,錢學義究竟也是當過土匪,也曾經殺過人,膽子究竟大了許多,既然怎麼也是死,自己的家人又不在,那索性自盡算了,免得受劉楊的折磨。
就抱著這目的,錢學義到了半夜,然後上吊了,可惜的是,立刻就就被金豹給發現了,然後給救了下來,錢學義就是想死,一時片刻也沒有機會了,被金豹帶著人看的死死的。
劉楊沒有立刻去見錢學義,其實也有想法,錢學義一旦叛變了,那麼絕對不會輕易認罪的,劉楊要等黑鷹把錢學義的家人送過來,這時候去見錢學義,錢學義才會老老實實的認罪。
這一夜,劉楊一直陪著鄭金鳳,寬慰著鄭金鳳,這時候隻有自己才有讓鄭金鳳心安的感覺,所以劉楊必須陪著她,其實這一夜,劉楊大半時間是在聽鄭金鳳哭泣,說起小時候的事情,說起父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