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團取暖?王師長楞了一下,眼神有些疑惑,嗯了一聲:“劉營長,我不是太明白。”
微微一笑,劉楊嘿了一聲:“相信王師長自然有情報來源,年前我剛剛回歸,便受到人刺殺,最後查明是小鬼子利用了軍統的路子,相信王師長也知道此事吧。”
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劉楊並沒有控製消息,反而有意無意的推動傳播,王師長駐軍與此,自然也知道一些,隻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軍統對劉楊的態度了。
“此事我略有聽聞,劉營長手下兵力堪比我師,戰鬥力更是強大,如今占據兩縣之地,也難怪軍統會盯上你——”王師長如何看不透其中的因果,也無意隱藏什麼,淡淡的說了出來。
被王師長所說的有些苦澀,其實自己之所以占據西山宜興二縣,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太多的想法,不過是為了有更多的主動性,不至於受製於人,而且能依照自己的打法來打仗,至於當軍閥,劉楊沒想過。
劉楊想的是打鬼子,盡可能的殺死更多的小鬼子,盡量的保全自己,對於國軍那種嚴防死守,劉楊很不讚同,完全是拿人命往裏填,一場大勝付出的是更多的人命,那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沒有國軍將士的嚴防死守,自己也無法在太湖立足。
“所以說我特務營和貴師難兄難弟,我才敢冒昧前來,想和王師長達成同盟——”咬了咬牙,劉楊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雙燕一瞬不瞬的看著王師長。
“同盟?”王師長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點了點頭,劉楊吐了口氣:“不錯,王師長,你我都是受排擠的人,如今大戰將起,日軍再次發動進攻,必將來勢洶洶,我敢斷言,我軍必敗,這與將士們是不是奮勇殺敵關係不大,隻怕我不說王師長也知道為何。”
果然,王師長臉色一變,已經知道劉楊指的是什麼了,麵對凶殘的日寇,國軍無法擰成一根繩,本身武器裝備又差,很多部隊就好像打一場沒有同袍的戰鬥,被小鬼子各個擊破,死傷那麼多將士,卻還是一退再退。
縱然中國不缺少熱血軍人,有的是不怕死的士兵,但是半數的力量都消耗在了自己人身上,看看一零五師的境況就知道了。
這樣的仗怎麼打的贏,王師長也不看好第三戰區,也不看好這一仗,局部的輸贏左右不了大局,一旦日軍援兵到來,劉楊天大的本事,也無法在像之前一樣左右戰局了。
“那你想怎麼樣?”一場必敗的戰爭,王師長所能做的出了死戰,卻別無他法。
深吸了口氣,振作了一下精神,劉楊挺起了腰板,盯著王師長看了一會,這才輕聲道:“背依太湖,憑水而戰,和小鬼子打運動戰,如果王師長願意,我願意接王師長去太湖,和王師長一起,以太湖為台階,和小鬼子鬥下去。”
話音方落,王師長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眼神中多了一絲輕蔑:“我王某人半生戎馬,從不曾丟下陣地,更不想做逃兵,雖然如劉營長所說,此戰必敗,我師隻怕也是要葬身於此,但是我東北好男兒骨頭是硬的,有死而已。”
王師長有句話藏在心裏沒有說,已經撤了一次了,丟了東三省,丟了他們的家鄉,東北軍個個都是熱血好男兒,可是到如今挺不直腰,難道還要撤,還要做逃兵,還要受人白眼,被人戳脊梁骨。
時事艱難,日寇侵略,國土淪陷,當兵當得眼巴巴的看著家鄉被小鬼子禍害,還要退,往哪退,而且再退,正好給了國府哪位借口,來收拾他一零五師,王師長寧肯和小鬼子把隊伍拚沒了,也不願意便宜了國府哪位。
“誰說做逃兵了,王師長,你看——”皺了皺眉頭,劉楊站起來大步走到了地圖前麵,在湖州杭州周圍點了點:“日軍並分兩步,將會超過十萬大軍,你再看看咱們駐守的部隊,犬齒交錯,川軍、湘軍、粵軍和中央軍交雜在一起,敢問王師長,川軍如果失利,貴部回去援救他們嗎?”
王師長不說話,也等於說了,雖然混的很慘,但是東北軍有東北軍的驕傲,東北軍如果論戰鬥力不比中央軍差,根本瞧不起川軍湘軍粵軍,何況就算是他願意救援別人,自己有難的時候,誰會來救他。
“劉營長,日軍圍剿太湖,可曾有部隊支援你部,如果不是貴部戰力強悍,隻怕如今墳頭的草都長起來了。”王師長略帶嘲弄的看著劉楊。
神色一僵,劉楊沒有發作,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如果不是因為此,自己犯得著來打東北軍的主意嗎,犯得著跑到一零五師來。
“王師長也明白,一旦仗打起來,各自為戰是必敗之局,到時候貴師隻怕又成了別人的擋箭牌,就算是能撤走,也絕對是死傷慘重,怕是避免不了被吞並的結果,但是和我結盟,貴師卻可以擺脫這種境地,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打仗,不用再聽那些大老爺的廢話——”劉楊有些激動,這麼說一零五師,又何嚐不是再說自己。
“那還是要做逃兵。”王師長哼了一聲,根本不在意劉楊的話。
嘿了一聲,劉楊眼眉一挑,沉聲道:“王師長錯了,如果一零五師身陷重圍,死傷慘重,又沒有接應部隊,無奈之下撤往太湖,被我部接應,滯留於日軍包圍之中,難道國府還能派人來打貴師的主意。”
“你是說——”一下子愣住了,王師長明白了劉楊的打算,無非是等小鬼子打過來,到時候肯定讓他一零五師頂上去,等被小鬼子包圍了之後,然後特務營再接應他們。
到那個時候,身陷重圍,依靠太湖和小鬼子周旋,即便是國府哪位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動手,到時候和劉楊一起,在太湖紮根,從小鬼子的肚子裏打小鬼子,或許——
如果是那樣的話,的確擺脫了國府鉗製,而且國府也無法吞並,更無法逼迫一零五師,但是還有個問題,如果真的陷入那種境地,豈不是受製於特務營了。
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猛地一震,看著劉楊眼中寒光乍冒,一旦到了那種境地,所有的補給都完全依賴特務營,部隊的生死受製於特務營,劉楊未嚐沒有打自己一零五師的主意。
“王師長在擔心我會算計貴師,嗬嗬,隻怕王師長想多了,別的不說,國府哪位能讓我吞並貴師嗎,有貴師在,軍統還不會對外太過於明顯,但是如果我真的動了貴師的腦筋,軍統絕不會讓我活過下一個年。”微微一笑,劉楊看透了王師長的擔憂。
王師長神色一滯,臉上有些尷尬,沒想到這個劉楊都看透了,此人心機很深呀。
“我倒是信得過劉營長,但是我師近七千名將士,你養得活嗎,武器彈藥糧食藥品——”王師長當然不會說自己擔心什麼,隻是將所需要的說了出來。
一個師七千多張嘴,劉楊隻有西山宜興兩縣,而且以後被小鬼子包圍了,拿什麼養著一零五師,沒有給養那不是死得更慘。
“王師長多慮了,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此戰之前,我送王師長十萬發子彈,一萬顆手榴彈,迫擊炮四十門,擲彈筒二百具,歪把子三十挺,馬克沁十挺——”一口氣將自己準備的都拿了出來,也算是誠意滿滿。
頓了頓,劉楊吐了口氣:“相信有了這些裝備,王師長應該能保全貴師的實力,另外我會派出特務營接應,隻等日軍合圍,貴師就可以立刻撤到太湖邊上,到時候天高皇帝遠,就是你我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眼睛一亮,如果是以前,王師長或許不會這麼在乎這些武器彈藥,但是淪落到現在,這簡直就是救命的東西。
不過王師長沒有立刻答應,反而沉吟了一會,才低聲問了一句:“劉營長,聽說你給了一四六師姓範的二十門大炮——”
原來是在糾結這個,肯定是覺得自己給他的沒有一四六師大,不過這問題劉楊想的明白。
“王師長多慮了,一四六師和貴師不同,那些炮是我借給他的,那位範大師長想賴賬可不容易,到時候一四六師肯定會和川軍其他部隊一起撤,人可以走,不過炮要留下來。”劉楊嘿嘿笑了起來,範大師長可不會和他混在一起。
在地圖上點了點頭,劉楊嗬嗬的笑了:“王師長,如果範大師長不在桃園打一場勝仗,貴師如何撤到太湖邊上,我不支援火炮,範大師長根本就沒有勝機。”
王師長臉色一僵,原來範大師長也是被算計的,還是為了他一零五師,心中閃過無數念頭,是答應還是拒絕,拒絕了逃不了敗亡的結局,答應了又受劉楊的製約,前有狼後有虎,自己究竟該如何抉擇?
哪怕是劉楊說破大天,王師長也不會相信劉楊真的那麼好心的和他結盟,隻為了特務營能有助力,不至於單打獨鬥,憑劉楊現在的家當,拉起一個師的兵力都可以做得到,何必費這麼大勁來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