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軍被中央軍欺負的太慘,所以雙方積怨太深,劉楊雖然知道一些,但是卻知之不詳,哪會知道雙方經常摩擦,為了搶戰利品甚至開過槍打死過人,當然這些是不會傳開的。
使了個眼色,金豹擠出一臉的笑容,掏出幾塊現大洋湊了上去,塞在了哨兵排長的手裏:“幫幫忙,我們營座是特務營劉楊,就是太湖上的那個劉楊,抗戰英雄——”
金豹拚命地解釋著,好像劉楊這個名字起了作用,當然也或者是那十幾塊現大洋起了作用,哨兵排長咳嗦了一聲:“你們等著,我去報告一聲,賤不賤那可是師座的事。”
再說此時的王師長正一個人在帳篷裏喝悶酒,現在什麼也不願意想,就連自己的書都沒有精神去寫了,眼見日軍大舉進攻就要來了,日軍的春季攻勢絕對很強,但是他們一零五師現在人手不過五六十發子彈,炮彈更是奇缺,空有十幾門火炮,更缺的是捷克式機槍子彈。
王師長很明白,這是國府那位在故意難為他和一零五師,因為當年西安他的一零五師參加過抓捕,現在秋後算賬來了,也到了收拾他們東北軍的時候了,第一零九師的下場就是他的將來。
“報告,第十一師特務營營長劉楊求見。”哨兵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將劉楊的全稱給報了出來。
十一師?王師長哼了一聲,猛地啐了一口:“去他娘他的中央軍,真當老子不敢崩了他,讓他們滾,看見他們我怕忍不住斃了這幫子混蛋——”
“是——”哨兵可不管這些,隻要師座下令,就是去殺人也絕不會猶豫的。
眼看著哨兵就要轉出去了,王師長忽然想起了什麼,怎麼劉楊這個名字聽著這麼耳熟,好像太湖上就有個劉楊,抗戰英雄,打小鬼子有一首,好像也是中央軍序列的,不過好像和中央軍鬧得也不怎麼好,難道會是他?
“等一下,你剛才說的是特務營的劉楊?”稍微明白了一些的王師長,晃了晃頭重複了一聲。
“是,反正他自己說是劉楊,特務營的劉楊,這個錯不了的。”哨兵撓了撓頭,依稀想起了特務營和劉楊,感覺自己剛才說的太隨便了。
特務營的劉楊?王師長呆了一下,隨即皺起了眉頭,疑惑從心中升了起來,這位特務營的營長可謂是鼎鼎大名,抗戰英雄嗎,殺敵無數,這一點王師長倒是不懷疑,種種情報都表明這位劉營長可是幹了不少驚天動地的大事。
可是自己和這位劉營長卻是從未謀麵,更扯不上一點關係,人家是中央軍的嫡係,十一師出來的抗戰英雄,自己是落魄的東北軍,走到哪都受排擠的東北軍,這位劉營長更不是東北人出身,不過好像是山東那邊的,也不可能沾親帶故。
從沒有了有過交織,這位劉營長忽然來拜訪自己幹什麼?據說這位劉營長可是自己在太湖上的西山縣紮了根,如今坐擁兩縣之地,一個不成氣候的小軍閥。
劉楊的種種信息從腦海中一閃而過,王師長反而更迷惑了,怎麼也想不起這劉營長和自己有啥一點點可能的聯係。
好像這位劉營長正在四下征兵,前些天去川軍那邊鬧得厲害,第三戰區都知道了,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道現在輪到東北軍了,不過就算是要從自己隊伍裏拉人,來拜訪自己幹嘛?
沉吟了好一會,半晌擦長長的吐了口氣:“走,去會會這位劉營長。”
雖說對劉楊不是太感冒,但是劉楊畢竟是抗戰英雄,很能打仗,對這種人到哪裏也沒有人敢慢待,王師長可以不喜歡他,但是要說避而不見,天知道劉楊會幹出些什麼來。
劉楊既然沒有一來就在自己大門外征兵,而是選擇拜訪自己,自己若是不見,反倒是讓人有些瞧不起。
胡思亂想著,王師長隨著哨兵就到了軍營大門口,遠遠地就看見十幾個人正在大門外站著,領頭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那一身中校軍裝,卡奈這就是劉楊了,不過不是聽說劉楊傷重都下不了床了嗎?
正有些無聊的劉楊,遠處見一名將官在衛兵的拱衛下走了出來,便估摸著是王師長,果然一表人才,三十好幾的人,常年軍伍生涯,卻依舊沒有磨滅這位王師長儒雅的氣質。
再說轉眼間,王師長已經到了大門口,劉楊打量著王師長,王師長也在打量著劉楊。
“都說王師長一代儒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果然錚錚傲骨,當初能抗命打響抗日第一槍,劉楊實在是佩服——”這說著話,猛地雙腿一並,鄭重的打了個軍禮。
提起當年的英雄事跡,王師長的神情緩和了一些,也輕輕回了一個軍禮,嘴中卻是不緊不慢的嘿了一聲:“都說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見,劉營長果然是英雄人物——”
哈哈一陣大笑,劉楊眼眉一挑:“王師長,咱們就別互相誇獎了,今日劉楊特意來拜會王師長,實在是有要緊事商量的,王師長不請我進去坐下喝杯茶。”
楞了一下,王師長雖然心中犯嘀咕,但是還是做出請的姿勢:“劉營長遠路而來,王某有失遠迎,裏麵請。”
話音落下,劉楊大步走進了一零五師軍營,行走之間一片泰然。
王師長暗自點了點頭,這位劉營長倒是個人物,不卑不亢,一臉的英氣,眼睛澄亮,應該不是那種奸猾之人。
再說進了軍營,李寶柱等人便被留在外麵,劉楊被王師長單獨的請進了會客室,隻待各自落座,王師長咳嗽了一聲:“劉營長這次來我們一零五師不知道有何貴幹?”
“王師長,我一向敬重王師長,那我就不費話了,近日來此,就是問王師長一句話,日軍馬上來犯,不知王師長有何打算?”說著,劉楊雙眼冒光的看著王師長。
楞了一下,不是太明白劉楊的意思,王師長避開劉楊的炯炯眼神,籲了口氣:“能有什麼打算,日寇犯我中華,我輩軍人自當有死而已,馬革裹屍本就是大丈夫所為,王某決心在此地與日寇決一死戰而已。”
“王師長言重了,殺敵報國正是我輩軍人的心思,不過馬革裹屍還是算了,劉楊相信王師長的決心,但是有些話王師長可能不愛聽,憑一零五師現在的裝備,根本不是日軍的對手,再次決戰不過是徒勞無益——”這番話劉楊也斟酌著,麵對王師長與麵對範大師長可不一樣。
隨著劉楊的話,王師長的眉頭皺了起來,盯著了劉楊看著,猜測著劉楊究竟想幹什麼?
“王師長,恕劉楊交淺言深,一零五師現在處境艱難,在這裏和日軍開戰,打的這是場絕戶戰,隻怕一戰之後,一零五師還姓不姓王可就難說了,前車之鑒相信王師長心中很明白。”既然來了,劉楊總要把話說透。
隻是一提起前車之鑒,王師長眼光登時淩厲起來,眼中精光連閃,重重的哼了一聲:“劉營長什麼意思?”
所謂前車之鑒,王師長知道說的是一零九師,當初一零九師在錢江弄和鬆橋阻擊日寇,與日寇展開血戰,整個師被打殘了,半數弟兄埋骨哪裏,團級軍官營級軍官更是死傷慘重,兩位旅長一死一傷,一個師幾乎去了一大半人。
戰後一零九師的趙師長請求補充兵員,但是國府那位幾次不曾理睬,一直到一零九師幾乎死傷殆盡,那位才下令將南京訓導隊的一批人調了過來,補充到了一零九師之中,沒多久戰區下令一零九師執行作戰任務,結果那些被派來的團長拒不聽從命令,甚至四位團長集體生病。
但是國府那位不但沒有處理那幾位團長,反而以不執行作戰命令為由,將趙師長給撤了職,隨即派來了一個中央軍的人擔任師長,隨即調去了第五戰區,四十九軍至此算是名存實亡,一零九師的下場何嚐不是一零五師的結局。
劉楊並不是危言聳聽,但是事實是一回事,聽在王師長耳中,卻如一把刀紮在了心裏,國府那位處心積慮的想要吞並東北軍各部,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武器彈藥得不到補充,劉軍長不得已去花錢活動,至今還沒有回來。
說起劉軍長,王師長更是憤怒,隻是一句作戰不力,就將堂堂的中將軍長給打成了少將軍長,讓人情何以堪,隻是今日劉楊提起來卻是有何打算?
眼睛眯了起來,王師長死死的盯著劉楊。
哪知道劉楊髕骨在乎王師長鋒利的眼神,隻是歎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瞞王師長說,劉楊雖然是中央軍出身,但是如今占據西山縣和宜興縣,已經被國府那邊猜忌,隻是劉楊深知,沒有根就隻能任人宰割,相信王師長深有體會,今日一來,無非是想和一零五師,或者說和王師長抱團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