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烤肉專場,用黑影的話說,這肉香是天下間最治愈的味道,能讓人忘卻世間上所有的煩惱。
昌王妃原本是對肅王府沒什麼信心的,如今見了這摘星樓的場麵,她忽然就充滿了信心。
因為,當主子的和侍衛下人在一起熱鬧,這是得放下多大的尊嚴與麵子,不拘小節,方能成大事。
當然,這句話的核心意思就在於,能讓主子不付出太多銀子而收獲一批死忠粉真是很實惠的做法,昌王妃認為,肅王府收買人心有一手,但凡擅長玩弄人心的上位者,一定有大成。
所以,在吃烤肉的時候,昌王妃忽然便含笑對落蠻道:“你這招,玩得著實高明,高明啊。”
落蠻看著她神秘兮兮卻又一副了然於心的神情,頓覺一頭霧水,哪招?她撒胡椒粉這一招嗎?人人都是這樣撒的啊!
她把胡椒粉遞過去,“王妃也可以!”
昌王妃若有所思地道:“我昌王府隻求有安樂茶飯吃,旁的一概不求!”
落蠻就更蒙圈了,她鬼上身嗎?
宴罷,一片狼藉,送走賓客,收拾東西,沐浴洗頭,把一身的燒烤氣味洗掉,因著春日裏天氣陰潮,摘星樓裏的人沒多少換洗衣裳,所以,能早一點洗衣裳就早一點洗,因此,三更半夜的,一群穿著寢衣的人圍在天井旁邊搓洗衣裳。
落蠻和宇文嘯依舊是自己洗自己的,洗衣裳這種隱私的事,不能假手於人。
宇文嘯今晚喝了點酒,有三分的醉意,回到二樓立刻就鑽入被窩裏頭,看著落蠻在陽台上給虎爺把墊子鋪好,能重回二樓的陽台上守著,虎爺老懷安慰。
“睡吧,不早了!”宇文嘯喊她。
落蠻把頭發揚了揚,差不多幹了,便回床上躺著,被他的鐵臂迅速收入懷中。
落蠻努力地分開一點距離,看著他在燭火下泛著幽幽熒光的眸子,“說吧,你打算用什麼態度麵對那慕容公主。”
宇文嘯有些茫然,“什麼態度?我與她不過是見過幾麵,淺交都算不上,若能避免見麵,我想,沒必要麵對,更談不上態度了。”
落蠻鼻息重重,“真的?”
“這能有假?我不瞞你說,如今叫我想起她的模樣,我都想不起來,雖然這樣說有些涼薄,但真就這樣。”宇文嘯手指繞著她的頭發,認真地道。
落蠻唇瓣不自覺地就揚起了一些,“其實我也不是小氣的人,你們那點事,我也不介意,隻是像你說的那樣,鮮卑與我北唐,態度始終不明朗,能少點牽絆就少點牽絆,我也是為大局著想。”
“我自然知道,你還能是那種小氣的女人?都是為了大局才跟我生氣了一下。”宇文嘯笑意在眼底淺淺地浮起。
“那他們什麼時候來的?”落蠻知道他派出鬼影打探,應該知道確切日期。
“估計就是三天左右抵達,會入住皇城東的盞館裏,你若不想去,便不要去,鮮卑太子比較倨傲,且他總認為我們宇文家還是昔日的宇文部,還得看他們慕容部的人臉色過活。”
“到時候看吧,不過,宇文部在鮮卑地位很低嗎?”
宇文嘯道:“和這個無關,我宇文部的一位高祖,曾經入贅慕容部,我們北唐祖爺的曾祖父,本來是隨母姓慕容,後來漸漸脫離鮮卑,便還宗宇文,這也是鮮卑太子看不起我們的原因,贅婿生下的後代,竟然建立了北唐朝,最可恨的,竟然是還宗宇文部了,這些年,在鮮卑的宇文部一直受打壓,也是為此。”
“那如此說來,祖爺和鮮卑,竟還有親戚關係?”
宇文嘯想了一下,“算是吧,但所謂一表三千裏,如今的北唐皇室和鮮卑皇室,早相隔了十萬八千裏了。”
落蠻道:“但不管怎麼說,如果他們是帶著敵意來的,我們也斷不能叫他們討到好處。”
宇文嘯道:“皇祖父說,鮮卑送來的國書上說了,五公主要在北唐尋夫婿。”
落蠻豎起頭皮,“找夫婿?聖上該不是叫你……”
宇文嘯連忙解釋,“沒有,聖上的意思,是要阻止她在北唐尋夫婿,以公主之尊絕對不可能嫁給商賈或者平民,必定是從皇室貴族裏選,或者是朝中權貴大臣的子弟裏選,這裏頭潛伏著很大的危機,自然,聖上是不樂見的。”
落蠻聽到這裏,才徹底放心,彎唇微笑,“不過,我也沒擔心過這個問題。”
宇文嘯溫柔地道:“我知道你對我有信心,我對你也是,你看,你和東方山主還有易弟的事,我都沒吃過醋,我是絕對的信任你的。”
落蠻揚眸,“我怎麼覺得你這句話是要提醒我之前吃醋生氣是不對的?”
“怎麼可能?我斷沒有這樣的意思。”宇文嘯矢口否認。
他的手圈了上來,從腰肢一直往上,眸色深邃起來,“長夜漫漫,不如……”
“不如睡覺!”落蠻轉身背對著他,問清楚之後,總算睡得踏實了。
宇文嘯的手從身後圈過來,喃喃地道:“不知道,四叔還有沒有那些酒呢……”
落蠻已有輕微的鼾聲。
宇文嘯幹瞪眼。
接下來的兩三天,肅王府的門檻都被前來祝賀的人給踏破了,禮物一堆一堆地送進來,落蠻光是拆禮物,都拆得手累。
袁家那邊很大的手筆,除了送禮之外,還給回了一張禮單,這張禮單其實就是當初點算袁霽嫁妝時候的清單,隻不過是用宣紙另外謄抄了一份。
送禮前來的人是穆棉,她還摸出了一張房契,道:“這些嫁妝都放在別院裏頭,這房契就是別院的,公爹和婆母都說了,這些嫁妝本該是表哥的,應該歸還表哥,你們想什麼時候去拿都可以。”
之前,落蠻發恨的時候,曾想過如何去爭奪這些嫁妝,也這麼跟宇文嘯說過,但是宇文嘯當時安慰她,說該是我們的,就怎麼都跑不了,而且搶嫁妝顯得有些吃相難看,還不如等對方乖乖地送回來。
當時她覺得宇文嘯是不想麻煩,或者是不想與袁家為敵,如今看到這份禮單和房契,才知道他是早有籌謀,也是勝券在握。
以當時窘迫的狀態去搶去爭奪,本身就褻瀆了這些嫁妝,如今這樣很好,對方心甘情願地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