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忙活,等她頭發幹了,再一層一層地抹上染發膏,這種染發膏是用醋泡黑豆,然後小火慢慢地煮成膏狀,自然不能和現代的染發膏比,黑得慢,且掉色也快,十餘天就得再染一次。
但不抹桂花油之後,確實上色了很多,滿頭白發不見了,青色一縷一縷,她又一直都習慣挺直腰,腰和後脖子的弧度十分完美,在後麵看,若說是三四十的婦女,怕也有人信的。
太皇太後略有些怔忡,仿佛從銅鏡裏頭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模樣,隻是伸手觸摸了臉上的皺紋,歎息一聲,“到底年華逝去,再不複還了。”
“如今瞧著,比之前年輕許多了,望之,也不過是七八十的人。”秋嬤嬤笑著說。
太皇太後搖頭,“怎能與十七八的小孩比?哀家已經年過百歲,便是滿頭白發暈染黑色,到底,滿臉的皺紋是除不去的。”
年歲擺在這裏,往後的日子都是倒數的,過一天,賺一天,不免叫人唏噓。
落蠻聽著也有些黯然,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誰都避免不了,所以,也沒有太好的話可以安慰老太太。
老太太顯然也不需要她安慰,略一定神,就振作了起來,回頭看著落蠻,滿意地點頭:“這身馬騮衣服,倒是顯得很精神。”
“漂亮!”落蠻糾正。
“漂亮有什麼用?精神才有用。”太皇太後說。
她站起來,腳步有些不穩,可見折騰了這大半日,著實也夠嗆了,落蠻上前扶了一把,她便道:“餓了吧?叫人上些點心,給你填填肚子?”
“好!”落蠻想著今晚肅王府肯定得慶祝,那麼一定會弄得很晚才有得吃,如今先填填肚子,免得耽誤了晚飯,還餓壞了。
“阿秋,把準備好的糕點端上來!”太皇太後回頭吩咐,仿佛是早知道她要來,所以叫人備下了糕點。
太皇太後這殿中,樣樣貴重,就連這點心都精致得不行,也特別的好吃,落蠻吃了些,又問道:“我能打包一點嗎?”
“拿吧!”太皇太後見橫豎還有許多,便叫人拿來一個食盒。
落蠻親自動手,把滿桌的糕點大部分都打包進食盒裏頭,隻留下三五塊伶仃地在盤子上。
太皇太後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小便宜占得真是寸草不生啊!
謝恩完畢,夫婦兩人帶著食盒出宮去,在馬車上宇文嘯吃了幾塊,道:“剩下的拿回去給極兒和小六他們。”
“好,我特意多拿一些的!”落蠻笑盈盈地道。
宇文嘯見她笑容明媚,伸手抱著她入懷,“還生氣嗎?”
“之前也沒生氣,就是有點介意,但想通了,事實上,如果我不來這裏,你也不可能真的一輩子不娶親。”落蠻伏在他的胸口,嗅著他身上的沉香氣息,覺得莫名心安。
他撫摸她的秀發,"這世間不會再有第二個落二哈,你若不來,我這輩子的心思也都不會在男女之情上。"
她頑皮一笑,“幸虧我來了!”
“幸虧你來了!”他笑容徐徐,心頭感恩。
宇文嘯封郡王的消息,迅速地傳開。
昌王府的動作很快,備下了重禮,夫婦兩人登門來,幾乎是和宇文嘯落蠻同時抵達肅王府的,可見消息著實是夠靈通,自然,由此可見,昌王府是真的富裕,隨手就能準備一大堆的禮物。
一番商業互吹之後,昌王很自來熟地尋到了自己的定位,他是宇文嘯的四叔,在這王府裏頭,也應該有一定的位置,所以自顧自地帶著昌王妃進去。
京兆府臧大人也帶著鶴慶郡主來了,大包小包的禮物,全部擺在了肅王府的正廳裏頭,落蠻早就交代下去了,但凡賓客送禮,全部要拿回摘星樓,所以蘇複一見有禮物,馬上就拿走了。
肅親王和昌王兄弟二人在正廳裏頭說話,臧大人自然加入,他含笑對鶴慶郡主道:“明月,你和王妃去摘星樓跟郡王妃說話吧,為夫在這裏陪兩位王爺喝兩杯!”
鶴慶郡主微笑福身,“好,那你陪兩位哥哥,我去摘星樓。”
"嗯,你去吧,四哥陪你夫婿喝一杯!"昌王好客地說,一副主人的樣子。
鶴慶郡主微笑著,與昌王妃一同去了摘星樓。
鶴慶郡主宇文明月是已故老祁王的女兒,老祁王是獻帝的弟弟,所以,鶴慶郡主和昌王肅王是堂兄妹,往日少來往,但自從臧大人與肅王府來往頻繁之後,她也開始走動起來了。
摘星樓裏,已經開始生火準備燒烤,鶴慶郡主的到來,讓落蠻姐妹兩人喜出望外,忙地出來招呼,自然,也招呼昌王妃。
四人坐在正廳裏說話,鶴慶郡主瞧了瞧,“怎不見郡王啊?”
落蠻笑著說:“他去給我老婆母上香了。”
蘇洛清聞言,問道:“姐姐,那你為何不去啊?”
“他們母子有話要說,我不方便聽。”落蠻笑著道。
袁霽的牌位,如今是安放在肅王府的神樓裏,宇文嘯會去上香,今晚剛回來,他就去了。
“袁霽若還在,今日她會多高興啊!”鶴慶郡主歎息道。
昌王妃進來摘星樓之後,本來有些不自然的,隻是努力地揚起笑容想要融入她們,但聽得鶴慶郡主說這句話,她心裏一時怔然,想起了袁霽往日的種種,不由得也黯然起來,發自真心地說了一句,“她若在,肅王府也不是之前的光景。”
“如今也很好!”鶴慶郡主見氣氛一時陷入了沉凝之中,忙地轉了話,看著蘇洛清,讚賞地道:“我聽聞說如今是你持家,年紀輕輕的,有這份擔當,可見蘇國公府教得好。”
“郡主過獎了!”蘇洛清謙虛地道。
昌王妃看著蘇洛清,總覺得可惜了她,蘇洛清的名聲在京城是響當當的,當日多少世家想要娶她進門啊?她也曾想過,若易兒能娶了她,那真是三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可惜竟是嫁給了宇文寒這個短命種,真是暴殄天物。
蘇洛清不大喜歡人家用同情可憐的眼神看著她,尤其是昌王妃這種帶著幾分憐惜,幾分遺憾的眼光,叫她覺得很不舒服,便站起來道:“怎地沏茶也這麼久呢?我去看看,王妃和郡主慢坐!”
她說完,福身後便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