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鐵錘告別秦朗之後,便去尋六族老。
這會兒秦朗沒騙他,他走了許久,走出了林子,便看到了一片懸崖峭壁,山下雲霧滾滾,一看便知深不可測,若真是不小心掉下去,定然隻有粉身碎骨一途。
他拽了拽垂在崖壁上的藤蔓,沒拽動,便知這藏在山壁石洞裏的人,定然是依靠這些藤蔓進出。
抬頭瞧了瞧天色,剛過午時不久,若是此時下去,萬一中途遇上了興元寺的那些人,露了行跡便不好了。
想了想,花鐵錘又退回了林子裏,尋了一處不遠不近的地方歇息。
還是等到日頭落下去,天色昏暗下來再行動不遲。
六族老和興元寺的那些人,關係著自己任務的成敗,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輕舉妄動。
不過,想起興元寺的那些人,花鐵錘不由皺了皺眉頭。
說起來,秦朗不是也與興元寺的人有仇麼?
按照他的脾氣,在這裏碰見興元寺的人,怕不是直接一刀一個送他們下去見閻王,怎麼如同沒看見一般?
還把這些人的行蹤漏給了自己?
他可不信,秦朗那個黑心鬼有好心腸!
莫不是,這廝有什麼算計?
算計自己?
還是算計興元寺的人?
花鐵錘越想,眉頭便蹙得越緊。
興元寺那幫人的下落他一直都知道,若是要算計,也不會等到今日了。
那麼,唯有一種可能,是在算計自己!
可為什麼?
他們花海閣與秦朗,不是盟友麼?
好賴他們都同屬大唐,在這異國他鄉,不應該天然間便很是親近的麼?
算計自己對他又什麼好處?
而且,他若真算計了自己,等回了大唐,難道他就不怕花海閣與他清算舊賬麼?
雖說秦朗背靠大唐,而他們花海閣不過是一江湖勢力。
但他們花海閣可不是江湖上那些沒名沒姓的小勢力,可以任由被人算計!
花海閣若是清算起舊賬來,恐怕會掀起一場不小的腥風血雨。
難道秦朗他,就不害怕嗎?
花鐵錘想了半晌也沒想通,想的腦袋都大了,便隻能暫時扔在一邊,打算等從物部氏族地出去之後,再向代閣主稟報,讓代閣主去頭疼吧。
肚子咕嚕嚕的叫了幾聲,他這才想起,自己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不怪覺得腹內饑餓的很。
這片林子不小,裏麵的各類動物禽鳥也是很多,隨意抓來那麼一兩隻,便足夠填飽肚子了。
花鐵錘在林子裏收拾了一些幹柴,用火折子點燃之後,便四處轉了轉,打了兩隻山雞出來。
雖說他廚藝不怎麼好,也就僅僅是能入口的地步,但眼下這種情況,能填飽肚子已是很好了,沒什麼可挑剔的。
花海閣的人出門做任務,什麼樣的情況境遇沒遇到過?
莫說他如今還能生活吃點熱食,就是不敢生活隻能吃生食,或者是依靠蟲子熟肉維持的時候也遇到過。
有條件的時候,自當好好享受,沒條件的時候,也不挑剔。
就連小幺那麼挑剔的人,遇到特殊時候,不也照樣一口一隻蟲子吃的歡麼?
篝火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時不時又有油滴在上麵,發出‘滋滋’的聲響。
火上的架子上,山雞已是烤的油汪汪一片,隻有些地方烤的黑乎乎的看著不大好看。
花鐵錘掏出懷裏的匕首從山雞上片了一塊肉扔進嘴裏嚼了嚼。
熟了,可以吃了。
他剛準備大快朵頤,卻聽到一陣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聽動靜,似是有些武力在身,但並不怎麼高明,且距離他的位置不近,否則以他估算的距離,怕是聽不到腳步聲。
花鐵錘眯了眯眼,放下了手裏的烤山雞,將匕首塞入懷中,抽出了隨身攜帶的長劍,警惕的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漸漸地,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不多時,便有一個人影踉踉蹌蹌的出現在他麵前。
來人衣衫破碎,頭發亂糟糟的一團,臉上盡是汙漬,看起來十分狼狽。
“來者何人?”
來人腳步一頓,抬起臉看向花鐵錘。
“你又是何人?為何我從未在族地見過你?”
花鐵錘眉毛一揚,心裏有了猜測。
這片林子雖說有物部氏族人前來狩獵,可卻從未有人敢如此深入。
不光是因為林子裏有猛獸,更有一些劇毒之物,令人防不勝防。
他還曾聽說,有物部氏族人為了追一隻受傷的野獸太過深入林子,結果後來不知被林子裏的什麼東西給咬了,中毒身亡。
後來還是他家裏人見人許久不回,求了族裏的守衛幫忙尋找,這才找回了屍身。
據說屍體被尋回之時,渾身黑紫七竅流血死狀奇慘,從那之後,這林子便成了禁忌,除了一些藝高人膽大的守衛外,再沒什麼物部氏族人敢太過深入打獵。
隻那些守衛平日裏吃的都不錯,偶爾才會來獵一兩樣野物換換口味,尋常不怎麼進來。
這人看著年紀不小了,雖說狼狽了些,可看周身氣度和膚色,卻是長期處於高位,養尊處優的人物,便更不可能會來這裏了。
結合秦朗告訴自己,六族老被興元寺的人擄走,而他來的方向正是懸崖所在。
所以,這人便是六族老?
他是怎麼從興元寺人手中逃脫的?
本事倒是不小!
花鐵錘想罷,揚起一抹笑容:“小的是少主跟前護衛家裏的人,因著嘴饞想要獵些肉食吃,便進了林子,剛烤了山雞,大叔要來嚐一嚐嗎?”
六族老狐疑的看了看花鐵錘,拚命在腦海裏回想,便宜侄兒身旁可有哪個護衛家裏有這麼大年紀的人,竟然沒一起被選入族中守衛。
隻他想了半晌也沒想出什麼,畢竟平日裏以他的身份,甚少關注這些,大都是管家在處理這些事情。
看年輕人笑著邀請自己,他提了半天的心不由稍稍鬆了些許。
這年輕人應當不是興元寺的人,自己與興元寺的人常來常往,從未見過此人。
既然不是興元寺的人,那他便不怕。
更別說穿過林子,便能回到家裏,到時這人究竟是不是便宜侄兒護衛家的人,一查便知。
“如此,老夫多謝小兄弟了。”
六族老說著,便坐在了花鐵錘對麵,接過他手裏遞過來的雞腿,大大的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