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後知後覺的樣子,讓秦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都提了韓如飛好一陣子,這家夥才反應過來,反射弧這麼長的嗎?
“是他。”
“先前雖說懷疑卻不確定,那日你走之後,晚間我夜探興元寺之時正好與他碰上,這才確定了新元便是韓如飛。”
“正好?”小程懷疑的看著秦朗:“你夜探興元寺不會是專門蹲他才去的吧?”
因為之前阿朗才說過,興元寺有觀勒,最好行事小心一些,以免消息沒探到反而暴露了他們的身份。
哪知他前腳走,這家夥後腳就跑去觀勒的住所探查。
虧得沒出什麼意外,不然他在京都怕是連消息都得不到,等得了消息,隻怕是人也沒了。
知道瞞不過他,秦朗隻嘿嘿一笑不說話。
他不說話,可小程卻沒那麼容易放過他。
“你還一直叮囑我要小心,結果自己冒冒失失的。”
“觀勒那老小子能教導出那麼多手段詭異的弟子,想來他自己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你膽子真是大的沒邊了!竟然敢在剛進興元寺的當天便去夜探觀勒住處。”
小程是越說越生氣:“先前不是說過要循序漸進的嗎?怎麼我前腳走你後腳就繃不住了?”
“難道你就沒想過,莫說是被人抓到,便是被人發現之後會引起多大的震動嗎?”
“到那時整個興元寺定然會徹底清查,而我們這批才到興元寺的人,便是被懷疑的對象。”
雖說他們倆都有蘇我家子弟的身份,可以觀勒那老小子那般怕死的性子,定然會深感威脅,不會善罷甘休。
哪怕阿朗盯著蘇我家嫡次子的身份,若是讓觀勒感覺到威脅,怕是那老小子即便不敢明著來,暗中也會安排人手要了阿朗的命。
太衝動了!
太冒失了!
若是有他在,好歹有個能夠遮掩作證的人,可那日他回了京都,興元寺就剩下阿朗和當時身份還不明朗的韓如飛。
就他們兩個,連個援手的都沒有,真出了什麼事可如何是好?
秦朗沒想到小程反應竟然如此之大,一時之間竟是有些愣神。
往日裏被如此教訓的人往往是處默這個家夥,今日倒是忽然掉了個兒,自己成了那個因為冒冒失失,衝動行事而被責備的人。
“你怎麼就不為伯父伯母想一想?怎麼就不為你那未婚妻和紅顏知己想一想?怎麼不為大唐想一想?”
“以你的重要性,莫說隻探查一個韓如飛的身份,便是探查觀勒是蘇我蝦夷的私生子,也不值得你如此冒險!”
往日裏都是他被教訓的多,還從未逮著過機會責備阿朗,是以小程越說越爽。
“大唐好容易有了你這麼個仙人子弟,陛下對你有多看重難道你不知曉?”
“若是讓陛下知道你如此冒進,恐怕以後你想再離開長安隻身冒險比登天還難了!”
“你簡直太大膽了!”
“就應該告訴陛下,以後把你拴在長安不許出門,省的下次還如此冒進,讓人提心吊膽。”
看他越說越上頭的樣子,秦朗不由眯起了眼睛。
“你差不多行了啊,越說還越來勁了。”
“我若是沒有把握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全身而退,又豈會如此冒進?”
說完後看小程張嘴好似又要說話,秦朗眯著眼打斷:“前邊的話聽著還像是那麼回事,可後來的怎麼越聽越讓人覺得,你就是想尋個機會訓我一頓?”
小心思被看透,小程尷尬的嘿嘿一笑:“瞧你這話說的,兄弟是真擔心你,哪能如你想的那般齷齪?”
被秦朗的眼神瞅的有些發毛,生怕這家夥借機要揍他,急忙轉移話題:“蘇我蝦夷要開宗祠,將蘇我麻治名記在他名下,非是一兩日便能辦妥的事情。”
“眼下看來,我們暫時恐怕回不去興元寺了,隻能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才能回去。”
“可興元寺裏隻剩韓如飛一人,且那家夥對觀勒還有殺意,會不會趁著我們不在,他出什麼幺蛾子壞了我們的事?”
他變相服了軟,秦朗也懶得再追究他的那些小心思,隻淡淡的道:“韓如飛一個大活人,莫說我們不在,便是我們在,他想做什麼又豈是能輕易阻止的?”
“雖說我已經警告過他,讓他不許隨意動手,可韓如飛到底是花海閣的代閣主,不是我們的下屬,自然不會那般聽話。”
“不過想來也無妨,他那人心思縝密謀定而後動,沒有把握不會輕易出手。”
“再說他身手也不差,即便是被發現了,隻要觀勒不出手,興元寺其他人應當不是他的對手才是,想跑還是沒問題的。”
“隻不過我們也不能耽擱的太久,就怕那家夥等的時間長了不耐煩,不顧一切也要動手。”
“在倭國,我們還有許多地方要仰仗花海閣,他若出了事,我們的助力便要被砍掉一半。”
“所以……開宗祠這件事越快越好。”
“等一下我去尋蘇我入鹿,讓他盡快準備請柬邀請蘇我家的族老們,盡早開宗祠。”
小程自然也沒什麼意見,遂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反正不管是在蘇我府還是在興元寺都不自由,走到哪都得注意好不能暴露身份不能露了形跡,在哪也都沒區別。
唯一一點在蘇我府比興元寺好一些的是,在蘇我府他可以想吃什麼吃什麼,而在興元寺就隻能吃那些能淡出鳥來的素齋。
不過為了自家兄弟,不過是少吃幾口肉罷了,算不得什麼。
看他沒什麼異議,秦朗便站起了身,直接出門去尋蘇我入鹿了。
說實在的,他在蘇我家待的並不長,甚至可以說是短的一筆。
若非一開始他早早將蘇我家的地形探查了一遍,這會兒也隻能尋人給他帶路了。
蘇我入鹿住的地方距離他的院子不遠,過了一片青竹林便到了。
秦朗到的時候,蘇我入鹿與一女子站在院中不知正說些什麼。
遠遠瞧著,那女子身形有些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正當他思索之際,那女子轉過臉來,秦朗這才發現,那女子竟然是上元宮奈。
沒能第一時間認出她,秦朗有些汗顏。
看著兩人站在一起的模樣,秦朗忽然想起初見上元宮奈那一日,她說著有喜歡的人時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登時腦中靈光一閃。
莫不是上元宮奈喜歡的人,竟是蘇我入鹿不成?
隻因為蘇我入鹿早已成婚有了妻子,甚至於連弟子都已經三歲了,且她更知道這種情況下,父母決計不會同意她嫁給蘇我入鹿,所以那日才哭成那般?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猜測沒有錯,所以看著兩人的目光便有些怪異起來。
“原木,你怎的這般眼神?可是我身上有什麼不妥?”蘇我入鹿盯著秦朗有些奇怪的眼神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