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營地的時候,小程等人還沒睡,都圍著火堆一邊烤野味一邊等著他們。
許久未看到秦朗的小程和李崇義興奮的撲了過來。
“阿朗,好久不見!”
“要不是你,我們哥倆怕是得葬身突厥了。”
等他們三人親熱完,這才圍著火堆坐下,吳子西默默的將烤好的野味分給大家。
等大家都捧著野雞野兔開始啃的時候,這才發現縮在一旁毫無存在感,鼻青臉腫一身狼狽的突厥巫師。
雖說小程、李崇義被抓了這麼久,但卻從未見過巫師,隻是他雖然狼狽,可在火光的照射下,他的穿著打扮卻十分明顯。
巫師!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頭不約而同的浮現出這個念頭。
看他們直勾勾的盯著巫師,就連手中的野味都失去了吸引力,秦朗淡淡的道:“他就是抓了你們的那個突厥巫師。”
“臥槽!”
“竟然是這個老混蛋!”
“兄弟們,揍他!”
自從被捉後吃了不少苦,整日提心吊膽想著什麼時候會輪到自己被提出去沒了命,又眼睜睜的看著那麼多兄弟再沒回來過的兩人登時炸毛了,扔掉手中的烤肉便衝巫師撲了過去。
更何況火堆一旁還有三個眼神呆滯,宛若傻子一般的三個道門中人。
“劈裏啪啦。”
“救命啊!”
“還敢喊救命?揍死你個老混蛋!”
痛呼聲夾雜著喝罵聲,巫師被兩人聯起手來揍了一頓,等到處夠氣被放開的時候,人已經淒慘的不成樣子了。
枯樹皮般的臉頰腫的老高,兩隻眼睛烏黑發紫,快趕上前世的國寶了,鼻子也塌了下來,還不斷的滴著血,嘴角也破了老大一塊。
就連身上也都疼的不行,這幫混蛋小子揍人專他娘的挑疼的地方打,巫師老淚縱橫的蜷縮在一旁,瞅著甚是淒慘。
若不是知道這老家夥的底細,看他這副淒慘的模樣,秦朗都要忍不住心生不忍了。
隻是想一想,若不是自己用蠱術製住了他,怕是老家夥早就跑的沒影兒了,被自己算計的那般慘,定會暗中伺機報複,若自己真落到他手中,怕是比他要淒慘百倍!
這麼一想,剛剛冒出頭的一點不忍登時煙消雲散,低頭開始啃著自己手中的烤兔腿。
烤肉的香氣不斷的朝巫師身邊飄來,勾的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好餓,好想吃!
可是他也知道,這幫人心中定然憋著火,不會讓自己吃東西的!
把自己往陰影處挪了挪,使勁的將身體蜷縮在一起,閉上眼不看不聽不……不行,還是能聞得到!
和秦朗打了老半天,又被成玄英和小程還有李崇義揍了兩次的巫師餓得肚子咕咕直叫,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克製住自己不開口求口吃食。
可空氣中仿佛無處不在的肉香不斷的飄過來,往他鼻子裏麵鑽,頓時覺得更餓了!
揍了巫師一頓,被抓住之後便憋了一肚子的火,總算消減了一些的小程兩人坐回火堆旁,撿起剛才被他們丟掉的烤肉放在火上重新烤了烤,撕掉髒掉的地方,這才開始啃了起來。
秦朗看了看淒慘縮在黑暗處安靜如雞的巫師,對吳子西使了個眼色,讓他給老頭送去些吃的。
畢竟年紀大了,又挨了揍,明日還得靠他找回道門其他的人,也不好一味用強硬的態度。
再說,等一會兒都吃飽了還得讓他給道門的三人把控製解除了,否則帶著這麼三個傻兮兮的家夥著實有些不便。
小程和李崇義還有成玄英看到了吳子西的動作,卻隻冷哼了一聲沒再開口。
巫師確實沒想到他們會給自己吃東西,抓著吳子西送過來的烤肉顧不得燙,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忍不住熱淚盈眶。
不久之前自己還是高高在上,深受突厥人尊敬的巫師,轉眼便成了階下囚,還落到如此淒慘的地步,他忍不住有些後悔當初做的那些事了。
要是沒有幫助頡利,要是沒抓這幫從大唐來的人……
哪怕即使抓了人,在姓秦那小子找上門來的時候能及時回頭,痛快的幫他解除替身的傀儡術,自己頂多也就是失了全身巫力,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秦朗自是不知巫師心中的悔恨,隻不過就算知道了怕也不會當一回事。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後悔藥賣,自己做的事自然要自己來承擔後果,他這時正忙著教訓小程和李崇義二人。
“處默,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讓莫要衝動莫要衝動,遇事要多思多想,你為何不等我們一起來,非要自己一人行動?”
“你就沒想過,若是你出了事,程叔叔怎麼辦?嬸嬸怎麼辦?難道你也不管等著你回去為她贖身娶她進門的子桑了嗎?”
“還有崇義,處默做事衝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向來冷靜謹慎,怎麼此次也跟著衝動起來?”
“你當知道以我的腳程,找到你不會耽擱太久,若是等我一起,你還會受這麼多罪麼?”
“你們可曾想過,我帶你們出來,若是沒能把你們完好的帶回去,到時我如何向你們爹娘交代?”
“若是等我找到你們卻隻剩下屍體,你們可曾想過,我會內疚一生?”
“我看你們就是欠教訓,等回到長安,每人三天小黑屋,好好給我反省反省!”
秦朗這次是真的怒了,雖說臉上並未有太多表情,可眼中的怒火卻似能把人灼成灰燼一般。
明明知道此次來突厥要對付的是突厥巫師,手段詭異又身在敵營,但凡暴露定是性命攸關,竟然還如此冒失,怎能讓他不怒!
小程和李崇義被訓得快把頭捂進褲襠了。
他們自然知道是自己做錯了,其實在被捕後便後悔了,可後悔已無用處,這次被自家兄弟訓斥,也是活該。
不過……關小黑屋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還是三天啊!
成玄英看著被自家小師祖訓的如同鵪鶉一般的兩人,忍不住捂著嘴偷偷的笑了。
瞧,他就聽話多了!
說起來,他的武力比這兩人高出太多,但卻不像這兩人一般冒失。
若是他,定然會先給小師祖去信,然後等著小師祖一起行。
“阿朗,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不敢了。”小程一邊保證一邊偷眼瞧著自家兄弟的臉色:“隻是這關三天小黑屋是不是有些……”
“怎麼?不服?”秦朗淡淡的掃他一眼,語氣聽不出喜怒的道。
“沒沒沒!”小程也不知怎的,就覺得自家兄弟越來越有威嚴了,被他這麼一看,頓時一個激靈,連忙搖了搖頭。
“服服服!我回去一定乖乖自己進去小黑屋,不到天三絕不會出來!”
李崇義難得沒有嘲笑小程,臉上有些發紅,看著秦朗羞愧的道:“阿朗,這次確實是我的錯,我應該等你來的。”
“這次是我太過大意,看低了突厥人,又自恃學了兩手蠱術便覺得不過區區一介巫師,無論如何也不會是我的對手,這才冒失了。”
“不論你怎麼罰都是應當的,關小黑屋,我服!”
秦朗這才點了點頭:“既如此,你倆回去就自覺一點,等關完了小黑屋,再把論語抄上十遍,好好靜靜心!”
“尤其是處默,你若是敢讓找槍手幫你,讓我知道了後果自負!”
“好。”李崇義十分痛快的點了點頭,一點沒有不痛快。
反倒是小程臉色苦的能擰出水來,卻又不敢開口求情。
抄十遍論語啊!得把手都給抄斷了吧?
阿朗比他爹還狠!
現在他是悔不當初,早知道當初便不自恃身手輕敵冒進,不但被人抓了,還成了現如今這副娘們唧唧,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更被罰的如此淒慘!
秦朗不再搭理兩人,走到巫師身邊踢了踢他:“起來,去把他們身上的問題解決了。”
巫師默默的從地上爬起來點了點頭,走到小程和李崇義二人身邊,從懷中摸出一個空碗,取了二人的指尖血滴進碗裏,又向秦朗討了些水倒進去。
之後從懷中掏出一包黑乎乎的粉末和一支細細的狼毫筆,將粉末倒進碗中,用狼毫筆在碗中攪和了幾下。
沒一會兒看著髒兮兮黑乎乎,散發著難聞氣味的水成了清澈透明的清水,不管是血還是那黑乎乎的粉末,都消失不見。
讓二人扒掉衣服,用狼毫筆沾了水在二人身上畫了一陣,口中還念著根本聽不懂的咒語。
說來也奇怪,那碗水本已變成了清水,可畫在二人身上之時卻瞧著如血般鮮豔,而畫出來的紋路看著也十分詭異。
等到巫師畫完最後一筆,剛才還血紅血紅的痕跡驟然消失,似是融進了二人體內一般。
“好了。”巫師一邊說一邊將剩餘的水潑掉,把碗洗刷幹淨,又將狼毫筆也處理幹淨。
小程捏了捏拳頭,感覺到早已消失掉的力量重新回來,忍不住激動的跑到樹邊一拳砸了上去,登時“哢嚓”一聲,碗口粗細的樹被他一拳捶斷。
李崇義倒是站在一旁沒什麼動靜。
他們二人症狀相同,既然小程恢複了,那他一定也恢複了,更何況自己的身體他最為了解,哪怕是一點點的改變也能知道。
搞定完這兩人,沒用秦朗開口,巫師便十分自覺的走到已然癡傻的三個太清宮弟子身邊,隻除了所畫的紋路不一樣,以同樣的方式為三人解開控製。
等到比小程和李崇義二人身上更為複雜多變的紋路消失在三人身上之後,三人如夢初醒,半晌才回過神來。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他們身前的秦朗,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小師祖?”
“你們辛苦了。”秦朗含笑點了點頭:“感覺如何?身體可有什麼不適?”
聽到他的聲音,三人眨眨眼,看到身前的人並未消失,這才發覺自己並不是在做夢,這才急忙站了起來施禮道:“並無不適,多謝小師祖關心。”
“是小師祖救了我們嗎?我隻記得好似被突厥人提了出去,到了一個帳篷,見到了突厥的巫師,然後他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我昏了過去,之後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其他兩人連連點頭,便知經曆都差不多。
“你們先去吃些東西,其他我們慢慢說。”秦朗拍了拍開口那人的肩膀,領著三人朝火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