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36 從天堂狠狠摔進地獄

“所以說你不說出來到底是什麼事,我又怎麼可能理解得了呢?!”洛沉幻用盡全身的力量吼了出來,這還是第一次用這麼大的音量,這樣可怕的語氣對花沐易說話。

花沐易被嚇了一跳,肩膀大幅度地顫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複了冷靜,搖了搖頭,“我不希望你會討厭我,小瘦子,我們隻做朋友不行嗎?和以前一樣,就當周末的那些事沒有發生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洛沉幻在心中默默地念著這句話,臉色越發糟糕,雙拳也越握越緊,“一切都沒發生過是什麼意思?!周末的告白,沒有發生過嗎?你不是說一定會好好麵對自己的心情嗎?你不是說不會逃避的嗎?你說啊!”

花沐易低下頭去,什麼也沒說,隻是對洛沉幻微微鞠了一躬,然後抓住田楓的手就走了。洛沉幻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全部被抽走了,一絲也使不上來了,兩條腿就像拖著千斤鐵球一樣一步也走不動,他好想跑上前去抱住花沐易,但是做不到。

這到底算什麼?怎麼說變就變了?洛沉幻低下頭去,看著自己那早已被指甲掐紅的手心,手指在微微顫抖著,眼淚滴滴答答地砸在了手心上,越哭越難受,力氣也沒有了,所以咚的一聲癱坐在地上,整個人靠在天台的圍欄上,像是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

這一天,洛沉幻沒有去天台吃午飯,隻是趴在桌上,甚至連東西也不想吃,一點胃口也沒有,水洋用一隻手撐著下巴,眯起眼睛看著洛沉幻。

“真是沒想到你的初戀一天功夫就結束了,你周六晚上給我發短信的時候我還想著你小子真不錯啊,真幸福啊,真是沒想到,原來天堂和地獄隻隔一層紙啊……”

喋喋不休說個不停的水洋讓洛沉幻異常煩躁,但他說的的確是沒錯,從天堂墜入地獄隻需要短短的二十分鍾時間。如果有三個人,一個出生於地獄,一個從人間墜入地獄,一個從天堂墜入地獄,那麼第三個人絕對是最不幸的,不巧的是自己就是從天堂墜入了地獄,近乎粉身碎骨了。

“情敵……就是上次見到的那個,傻兮兮的小子?”

水洋的話刺痛了洛沉幻的心,他輕輕點頭。

“理由呢?我覺得小易不是那麼輕易就簡簡單單會喜歡上別人的女生,尤其是明明麵對著你卻還是選擇了對方,這太奇怪了啊!”水洋拍了拍課桌。

如果我能知道理由的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了,洛沉幻默默地想著,鼻子酸酸的,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在水洋麵前掉下眼淚來,一切都變得太快了,自己跟本就無法接受現在這樣的情況。

陽光,好刺眼,好想永遠都生活在黑暗中,不想見到太陽,也不想來學校,不想見到花沐易……

即使洛沉幻再覺得絕望,再覺得痛苦,時光也在一分一秒地挪動著,日子也是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了,每一天每一天,都會從家中來到學校,又從學校回到家裏去,再一次回到了最初,讓他有一種像是在玩某種刪檔遊戲的感覺,即使自己再努力,到了最後還是會從頭開始,自己和花沐易的關係就是這樣,像現在這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因為兩個人無論是在學校裏還是回家都挨得很近,這樣反而更痛苦了。

失眠的毛病又回來了,洛沉幻真的是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著,睜大著雙眼等天亮,世間最痛苦的也許就是如此了,不過他也發現了,自從和田楓在一起之後,原本很久都沒有在學校睡覺的花沐易竟然又開始了最初那種一到學校就睡覺的生活。

洛沉幻突然有一種,其實在自己痛苦的同時,花沐易也正痛苦著的感覺,但是他不懂,為什麼分明就那麼痛苦,花沐易卻依舊不肯把事情的真相告訴自己呢?那一天在天台上,田楓到底對她說了什麼,才讓她明明下定了決心麵對自己的心情後還會提出和自己分手。

不想再去想這些事了,因為隻要想到花沐易,就會覺得胸口隱隱作痛。

那一段時間,還是有不少人找到洛沉幻來尋求幫助的,洛沉幻也記了下來,但是表示最近一段時間沒有空處理那些事,所以要等一段時間,也就這樣,小分隊開始實行起“預約製度”,其實並不是因為三個人真的很忙,隻是因為三個人中的兩個人都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根本就無法去幫助別人了。

真希望高中生活趕緊結束吧,洛沉幻覺得自己已經有些承受不了每天都要見到花沐易的感覺了,這樣埋藏在心中的巨大傷口根本就無法愈合,每天都會被再次弄裂。雖然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這僅僅是高一的第二學期而已。

在春天即將結束的時候,下雨了,很大的雨,就像是有人從天空中直接用木桶倒下來的大雨一般。早晨母親有說過記得帶傘,但是恍恍惚惚的洛沉幻根本就忘記了。

站在教學大樓內,向四處望去,也有人沒帶傘,看著外麵的大雨滿臉困擾,但是大部分人都撐著傘出去了。這一天水洋感冒了,所以沒有來學校,不然那家夥一定會很願意將自己送回家的。

嗬……如果在這個時候,花沐易突然出現了,對著自己說道:小易,帶傘了,小瘦子和小易一起走吧。那簡直就像是裏的情節一樣了。洛沉幻自嘲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著那個人。

不過,花沐易真的出現了,手中還真的拿著一把傘,很有她的風格,是一把粉色的傘,她看著洛沉幻的眼神中帶著一些擔憂,嘴唇輕輕顫抖著。

“小瘦子沒有帶傘嗎?”

不會吧?真的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樣了?洛沉幻張開嘴,但是說不出話來,等了好久好久,他才說出了一句,“是……我沒帶傘!”

根本就沒有考慮到為什麼田楓不在她身邊,為什麼她會是一個人的呢?洛沉幻隻是很欣喜,覺得自己還是被神所眷顧著的。

“如果,小瘦子願意的話,和小易一起走吧。”花沐易低下了頭。

——真的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樣,誒?怎麼會這樣?喜悅的心情已經完全覆蓋了原本痛苦的心情,洛沉幻幾乎都要笑出聲來了,但他還是忍住了,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著,“好……好啊,那就謝謝你了。”

“不過,還要等一下,田楓還在洗手間,等他出來了,我們一起走好嗎?”

有一種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了腳的感覺,原本火熱的內心瞬間就被熄滅了,是啊,她已經是別人的女朋友了,兩個人會疏遠到這種地步的原因也隻是因為她和別人戀愛了,拒絕了自己,為什麼會忘記呢?

教學樓外的雨聲很大,大到洛沉幻開始覺得自己之前是聽錯了……

“不,還是算了,我不想做你們的電燈泡。”

洛沉幻冷靜了下來,歎了口氣就跑出教學大樓了,在跑出去的那一瞬間,似乎有聽到身後來自花沐易的叫聲,但是他連頭也沒有回。

這是同情嗎?還是嘲諷?洛沉幻不清楚,但他不需要這樣的溫柔,反而隻會更痛苦而已。

已經夠了吧?這樣的日子,想要把她給忘了,是不是該談戀愛了呢?在雨中的洛沉幻走得很慢,因為雨聲太大了,導致他聽不清四周其他人的聲音,但是這樣反而更好,就像自己是生活在隻有自己的世界中一樣,如果看不到也聽不到花沐易就好了。

趕快逃回家,逃進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拉上窗簾,就和以前一樣,那樣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隻是,從頭濕到了腳的洛沉幻打開家門後,聽到的不是平日裏的“你回來啦?”而是陌生孩子的聲音。一個5、6歲大的小男孩兒印入眼簾,粉嘟嘟的很可愛,隻是,這是誰?洛沉幻向客廳內看去,整個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不能動彈。

沙發上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自己的父親,另一個他也見到過,就是在十歲生日那一天所見到的那個女人,是父親的情人。

——那麼,難道說自己眼前的這個孩子,是……洛沉幻難以置信地看著抱著自己小腿不肯撒手的小男孩兒。

自己的母親一臉凝重地坐在那兩個人的對麵,就好像是一對夫妻到自己家來做客一樣的感覺讓洛沉幻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真是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那麼做了,把情人和私生子大大方方地帶回來,帶到自己的老婆麵前,洛沉幻覺得自己的父親瘋了,不……也許瘋了的那個是自己也說不定。

除了抱著自己小腿的那個小男孩兒以外,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沒有發現洛沉幻的身影一般,沉重的氣氛一點一點地飄蕩在這個家中的每一個角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