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想著我就朝咖啡廳走去,紀西顧一臉十分悠哉的表情跟在我後麵。
這個時候咖啡廳還沒多少人,我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然後紀西顧很不要臉的坐在我麵前。
“waiter,menus!”他很老道的眼睛看著我然後招呼服務生。
“你有病?”我問他,拽什麼洋文,裝b者什麼的最討人厭了。
他隻是看著我笑,並沒有說話。我靠在椅背上看著窗戶外麵,也不打算理他。
最後是他點了一大桌的東西而我連菜單的角都沒摸到。不過他還算有良心,沒有忘了給我點些吃的。
我吃完最後一塊蛋糕後朝洗手間走去,就算這樣不能甩掉你晾一晾你我也開心。這樣想著,我從洗手間附近直接拐出來咖啡廳的門然後拔腿就朝一個方向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確定紀西顧沒有跟上來之後我開心的躺在附近的草坪上睜著眼睛看藍盈盈的天。
這感覺多熟悉,就像很久以前我和可樂在公園曬太陽一樣。
呸,真掃興!
太陽很溫暖,我曬的有點熱了,於是從草坪上爬起來,坐到一棵大樹底下休息。奇怪的是這附近什麼人都沒有,特別安靜特別舒服。
想了想還是從包包裏掏出煙,還是便宜的要死的中南海。伊落的520味兒太輕,一點感覺都沒有。
天氣真的很好,我這麼想著。
看來是要一直呆在這裏了,好像也沒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不知道爸爸和林阿姨怎麼樣了,也不方便問。
真煩人。
一直在那裏坐到下午四點多才爬起來準備回去。
回去的路上碰到黑著臉坐在路邊的紀西顧,我的心情突然就明媚起來。
“你怎麼了啊?角色扮演保證啊?”我湊到他身邊笑眯眯的說。
“你哪去了一下午!”他衝我咆哮道。
“哈哈,我說了我不要你跟著的,你管我去哪了!”說著我哈哈大笑的自己走了,不用看也知道,紀西顧又跟在我後麵。
一路上我隻要一想起他黑著的臉就特別開心,於是我進了一個奶茶店買了一杯奶茶,去書店逛一圈,還去電玩店玩了好一會才打算回去。期間紀西顧一直跟在我身後沒和我說一句話或是走近一點。好吧,你有耐心你就一直跟著,反正姐姐無聊的要死。
我這麼想著,突然又決定不回去了,然後朝著起風的方向走去。從我的閣樓上能看見海,我要去海邊。
這時候天已經有點黑了,看上去是要下雨的樣子,去海邊的話不是很安全。但是我已看到紀西顧一臉輕笑的樣子心裏就不爽的要命,於是我毅然決然的朝海邊大步走去。
沒多久就走到沙灘了,這裏的沙子真細膩。我想著,然後脫下鞋子襪子光著腳直接踩在上麵,心情大好。我看了一眼紀西顧,他站在沙灘上雙手抱胸緊縮眉頭看著我。嘿嘿,你要看著我是不是,那你就看著我吧!
我把鞋子朝他那個方向扔了過去,然後朝海裏撒丫子狂跑。海邊風很大,吹在身上有點冷,可是這感覺真好,就像要飛起來一樣。
不斷的有小小的浪湧起來,我站在沙灘上,感受那些小浪包裹住我的腳再退下,就像用一塊舒服的絲巾拂過一樣愜意。我開心的在浪花湧上來的時候一腳踢過去,還濺了我一臉的海水。
我就這樣自己和自己玩著,完全忽略了四點半的天已經暗的有點不正常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豆大的雨點已經鋪天蓋地的砸了下來。我被砸的有點懵了,站在海水裏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紀西顧已經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往高處的岸上帶了。
我回頭看了一下我剛站的地方已經完全被淹了,如果剛才沒有跑開的話我現在很可能已經被浪卷走了。
我還是沒反應過來,什麼時候浪已經這麼大了?我沒有玩的很投入吧?要不要這麼2?
紀西顧拉著我一路跑到中午吃飯的那個咖啡廳裏,坐下來的時候我突然感到腳下刺痛,低頭一看,血正從我右腳腳底蔓延出來。
我看了看坐在對麵濕淋淋的紀西顧,他一把把我的鞋子扔給我,然後閉上眼睛沒說話。
我輕輕的把受傷的右腳翻起來,赫然出現一塊紮在腳底的玻璃。我咬著嘴唇把玻璃拔出來輕輕扔到地上,誰知道玻璃一拔掉,傷口出血更厲害了,我沒辦法,隻好不停地抽著桌子上的紙巾按住傷口。
“請問是哪位受傷了?”一個侍應生拿著一個醫藥箱站在我們麵前恭敬的問。我心裏把他罵了幾十遍了,我就是不好意思讓紀西顧知道我受傷了你還來湊什麼熱鬧!
“沒人受傷,你弄錯了!”我在紀西顧開口前搶先回答了侍應生。
“可是您看地上的血腳印是停在您的位子上的。”侍應生又補充了一句。靠!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
“哪隻腳?”紀西顧突然冷冰冰的問我。然後我十分不甘願的把右腳抬了起來,血已經差不多止住了,這個侍應生真麻煩!
紀西顧仔細的看了看我腳底的傷口,然後從侍應生手上接過醫藥箱,半蹲在我麵前,把我的腳放在他的膝蓋上替我處理傷口。
“我不是都已經把血止住了嗎!”我看著他黑漆漆的臉色突然冒出了這一句。
“用紙巾止血,你嫌自己命很長嗎?”他頭也不抬的諷刺我,然後把沾著雙氧水的棉花狠狠的按在傷口上,然後抬頭陰陽怪氣的看了我一眼。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混蛋!又是故意的!
“好了,等會雨小些了我背你回去。”他替我纏上紗布之後這麼說了一句,我突然有點感動了。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不過是替你包了下傷口,你該不會就想以身相許吧?”他湊近我這麼說。
“你想多了。”我冷冷的回答。
咖啡廳的侍應生給我們送了兩條大毛巾,我問紀西顧為什麼這咖啡廳的人這麼好的時候他狠狠的白了我一眼沒回答。
大概是七點多的時候,雨終於慢慢的變小了。這時候我已經裹著大毛巾蜷在椅子上睡著了。紀西顧搖醒我的時候我還有點迷糊,愣愣的問了句:“你是誰。”
“你老公。”他冷靜的回答。我一個激靈徹底醒了,然後一腳踹過去:“老你妹啊,不要這樣嚇人行不行!”
他閃開了,我一腳踢到桌腳上,剛好是右腳。當場痛得說不出話來,媽的,太坑了!
“上來!”他背過身去對我招了招手,我別扭的看著他沒動。他回過頭來看我還僵在那裏很不耐煩的扯過我的手摟住他的脖子然後不由分說的把我背了起來。
到咖啡廳門口的時候,侍應生送來一把打傘,我撐開後紀西顧頭一低背著我衝進了雨裏。
到家的時候我透過窗戶看到紀牧之和媽媽在客廳裏走來走去,仿佛在吵著什麼。紀西顧也看到了,因為他停在院子外麵沒再走進去。
“他們是在吵架嗎?”我問。
“嗯。”
“為什麼吵架?”
“因為我。”
“你?你怎麼了?”
“你忘了我是領養的了嗎?”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又冷又硬,和著鋪天蓋地的雨聲砸進我的耳朵裏,生疼生疼。
我沒再說話,隻是摟著他脖子的手緊了緊,這樣的他好像有些讓人心疼。不對,是說不清楚到底是心疼還是害怕。
紀西顧沒有帶著我進去,而是背著我到了昨天那個亭子裏。
“我們一會再回去,你冷不冷?”紀西顧把我放在亭子裏的凳子上這麼對我說。其實我想回答有點冷的,可是——
“不冷,還好的。”我是不是很不正常?
“冷了告訴我。”
“嗯。”
接下來是沉默,隻有滿世界的雨聲。
我抱著雙腿靠在柱子上,慢慢的意識就開始飄散,好像刮起了很大的風,然後下著很大很大的雨,而我孤身一人安靜的坐在一個地方等著被毀滅。
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它流過我的四肢百骸,烙下一種青色的印記,不仔細看就發現不了。但是它在日益加深,推著我的思維慢慢走向深色的崩潰。
我感覺其實在這種恐懼感下的我的大腦卻是無比的平靜,似乎迎來的是我所期待的一般。這種恐懼感不是來自我自己,是來自另一個交疊的靈魂。我說不清楚這種感覺,仿佛有另一個思想在我身體裏逐漸成形發育,隻等我崩潰,然後主導我的身體。
我感到有種莫名的溫暖包圍了我,那種感覺驀地消失了,仿佛沒有來過一般。風和雨也沒了,隻剩下溫柔的陽光。什麼印記也沒了,我還是原來的樣子,無比安心的感覺。
“醒醒,喂!”有人在輕輕拍打我的臉。
“什麼?”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我們現在趕緊回家,你好像又發燒了!”是紀西顧?他好像很慌張,怎麼了?
“什麼?”我還是這麼問了一句,是怎麼了?回家?回哪裏?
“我說現在回家!”
“好,回家,我要爸爸和林阿姨。”說完後我猛的清醒了,我感到紀西顧抱著我的手臂在我說出這句話後突然緊了幾分。
“走。”紀西顧說著,背對著我半蹲了下來。我乖乖的伏上去,打好傘後他就開始往家裏走。
走到院子外麵的時候看到屋子裏一片漆黑,他們兩個不知道去了哪裏。紀西顧開了門後沒有把我直接放下來,而是背著我先給自己換好鞋子,再替我把鞋子剝了然後再背著我走到客廳把我放在沙發上。
“我去給你放熱水,你得趕緊洗個澡。”他說著就往洗手間走去,也沒等我回答他。
放好熱水後他又去我房間替我把睡衣拿了下來,不管我怎麼反對怎麼反抗怎麼吵他都堅持不讓我自己去,因為我的腳不能沾地。於是我生平第一次從一個男生手裏接過睡衣和內衣,囧的要死。
“你也把自己身上的水擦幹啊!”他扶著我蹦進浴室之後剛要走我喊住了他,然後扔給他一塊大浴巾。他回過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走了。
躺在浴缸裏我愜意的閉上了眼睛。也許來這裏也挺好吧,至少這個紀西顧人還不錯,挺照顧人的,就是有點莫名其妙。
好吧,隨遇而安,因為已經不能回頭了不是,那除了認命然後好好對自己別的還有什麼辦法麼?
洗完澡蹦出洗手間後,我看到紀西顧坐在地上看電視。他身上還穿著濕噠噠的黑色長褲,沒穿上衣,頭發淩亂,一隻手搭在立起來的腿上,另一隻手拿著一罐啤酒往嘴裏灌。
“好了?”他聽到聲音後轉頭問我。接著從地上站起來,我一不小心看到了他居然還有腹肌,然後別扭的別開腦袋回答他:“好了。”
“我給你換紗布。”他扶著我到沙發上坐下,然後把我的腳放倒他的膝蓋上。仔細的拆開已經濕透了的紗布,然後再用碘酒消了一次毒後重新給我纏上幹淨的紗布。
“你膝蓋上怎麼那麼多疤?”他替我換完紗布後重新坐到地板上喝著酒這麼問我。
“摔在玻璃渣上。”
“噢,大快人心。”
“你快去把濕衣服換下來,不然得感冒了。”我無視他的調侃說。
“你是在關心我?”
“是啊。”
“噢,那我去了。”他果然就站起來走了,這人是神經病麼?這麼想著我就準備上樓睡覺。剛從沙發上站起來一蹦一蹦的往樓梯跳去的時候他突然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把我攔腰抱起往樓上走去。
“喂,你幹什麼!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我有點惱了。
“你媽他們回來了。”他壓著嗓子這麼對我說。我有點奇怪,我媽他們回來了和他要抱我上樓有什麼關係?
“罌陌?西顧?!”媽媽喊道。
“媽,你去哪裏了?”紀西顧輕輕的把我放在台階上,然後扶著我往樓下走。
“腳怎麼了?”紀牧之關心的跑過來問我。
“被玻璃碎紮的,沒什麼事,紀西顧已經替我處理過了。”我對他真的拿不出好臉色看。
“西顧啊,好好照顧妹妹啊,你說著鬧的是什麼事,今天台風天你們兩個那麼遲才回家,西顧你還一身濕淋淋的,快去洗澡!”紀牧之板著臉教訓紀西顧,紀西顧一聲不吭任他教訓。我看著紀西顧沉默的側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嗯,我先抱罌陌上樓,她的腳不能沾地。”他這麼說著,當著媽媽和紀牧之的麵又把我打橫抱起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