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向世界的彼岸奔跑【二十五】

【二十五】

淩晨三點多。

我從床上爬起來,光著腳打開房門,看到可樂和衣躺在沙發上。我轉身到我的房間裏拿了一床毯子出來,輕輕的蓋到他身上,然後坐在沙發前麵的地上看著他熟睡的樣子。

他睡著的樣子很平靜,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他沒有反應。我看著他的樣子鼻子突然就酸了。

我俯下身子,在他的額頭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回到房間裏,關上門躺下,卻再無睡意。

清晨,我聽到敲門聲。

“罌陌,起床練聲了。”是可樂。

“噢,我起來了,在洗臉。”

洗完臉後走出房間,看到可樂拿著電話在說什麼,我輕輕的走到他身後,在他掛了電話正好轉身的時候突然大喊一聲:“哇!!!”

“……”

可樂一臉無語的看著我,我保持著大喊的姿勢一動不動,然後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做了一個受驚的表情跳了起來,我一臉黑線。

“好了嘛,一下子忘記配合你了,過來吃早飯了。”他揉了揉我的頭發這麼說。

餐桌上擺著一杯牛奶和一塊水果三文治,隻有一份早餐。

我疑惑的看了看他,然後他說:“我吃過了,你快吃吧,吃完了練聲。”然後走開了。

“哦。”

我們都默契的不提昨天的事情,免去了許多尷尬,我們還是朋友。

吃完早餐後我站在鋼琴旁,可樂坐在鋼琴邊上給我練聲。

“開始了哦,從這個suo開始。”

可能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我總感覺嗓子打不開氣提不起來,練了幾遍後我煩躁的對可樂說我不練了我要去睡覺,然後徑自回到了房間裏。

我趴在桌子上寫了很久的樂理題,一直到可樂又來敲我的房間門。

“罌陌,傅洛灼來了,出來上課了。”

“噢,就來了。”

我一邊回答著一邊拿起大木梳往頭發上梳了幾下後跑出房間。

“你才起來啊?”傅洛灼問。

“不是啊,我在房間寫樂理。”

“看你睡眼朦朧的樣子就和剛起來一樣。”

“可是我真的不是剛起來啊!”

“我隻是說很像又沒有說就是。”

“可是你明知道隻是很像幹嘛用那麼肯定的語氣說出來!”

“我喜歡,我樂意。”

“靠!”

我終於被他惹惱了,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接著在心裏用上帝之指把他全身上下戳得千瘡百孔,然後不理他,自顧自的走到鋼琴前彈了一遍《月光》。

“你彈的差極了。”

我彈完後傅洛灼走到我麵前毫不客氣的說。

我是真的憤怒了,倏的站起來狠狠的和他眼神對峙著。哪想到他一把推開我自己坐到了鋼琴前麵彈了起來。

指法漂亮,沒有差錯。輕重適度,沒有瑕疵。節奏穩定,無可挑剔!

和我比起來,他彈的《月光》才是真正的月光,毫不遜色於什麼馬克西姆沈文裕什麼的。行雲流水,是我聽過最完美的現場版《月光》

他彈完整首曲子後,我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得不能再蔫。

“服了嗎?”

“服了……”

“好,那上課。”

“沒狀態了……”

“尹罌陌你有病啊?”

“有啊,嫉妒症。”

“……”

終於很成功的把他弄無語了,我心裏暗爽的想著。眼角不經意瞟到坐在陽台看書的可樂,他的表情有點陰鬱。心裏莫名的煩躁起來,卻不知道為什麼。

今天上課的主要內容依舊是穩定我的氣息。傅洛灼讓我深呼吸,然後氣沉丹田,(他說這個詞的時候我感覺我在練氣功,以前老師都是直接說把氣吸到肚子裏憋著。)再慢慢的一點點的從齒縫裏把氣放掉,憋得越久越好。我照他的要求做了一遍,得出這簡直是這個折磨的結論。因為他在我旁邊數秒,然後拿了一張紙巾垂在我嘴前麵,要求我在從齒縫中發出氣聲並且要把紙巾吹起來,更毒的是要持續兩分鍾。第一遍做完的時候我頭暈目眩,差點背過氣去。

“爽了吧?”

“芭樂爽。”

“神經病!”

“變態!”

“彼此彼此,哈哈!”

練聲的時候傅洛灼又要求我咬著手指練,而且下巴不能動。

我站在鋼琴旁邊,傻不拉幾的把右手的食指咬著,然後開始練聲。

他在我練聲的時候惡狠狠的一直說:“位置靠後!抬上去!叫你靠後!對!”

“往前一點!太前了!抬上去!對!”

“就是這個共鳴位置!保持住!就是這樣!好極了!”

“鼻腔來一點!對!就是這樣!很好!”

“氣不要斷掉!我知道你還有!”

傅洛灼就是個變態,每一次練聲時候都根本不讓我休息。從低音唱到高音,然後從高音再唱下來。到底的時候他就喊一句“換成yi”“換成wu”“換成a”“換成o”換成這個換成那個。我就得咬著手指一邊聽他激動無比的指點一邊隨時根據他的要求換練聲詞,一口氣至少練一個小時。

等到他感覺我終於撐不住的時候才會說一句:“去喝口水,快點!”

我喝了一口水喘了兩口氣後他就又要我開始練。剛開始他給我上課還沒這麼變態的,回時不時的停下來讓我喝水。上了幾節課以後他就原形畢露了,從一口氣練半個小時到一口氣練一個小時,今天一口氣練了兩個半小時將近三個小時,期間讓我休息的時間也就是喝水的時間沒有超過一分鍾。

由於聲帶連續兩小時保持這種高度緊張的狀態,結束練聲以後我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這樣高強度的練會不會把聲帶練壞了?”可樂在我們休息的時候出聲問傅洛灼。

“你應該知道意大利歌劇一般都是幾小時不間斷的唱,隻有把她逼到絕境她才會爆發出她的潛力。”傅洛灼表情陰森的看著我回答可樂。

我看到傅洛灼明顯帶著陰謀的表情突然感覺很不妙,接下來練鋼琴,會不會被虐?特別是有了我彈得那麼爛的《月光》做鋪墊……

“尹罌陌,這個是我給你選的高考曲目,你熟悉一下。”

他說著就遞給我一個文件夾,我有點戰戰兢兢的接過來,然後翻開——

“傅洛灼你變態啊!這首曲子最多才兩級好不好!我至少也有七八級的水平好不好!”

“哦……拿錯了,是這個。”說著又拿了另一個文件夾給我。我有點憤憤的從他手裏扯過來,翻開——

“嗷!!傅洛灼你絕對是個變態!沒藥醫的變態!你自宮去吧!!!”

“怎麼?覺得自己沒把握?”

“肖邦的《幻想即興曲》至少十級好不好!十級!!十級!!不是一級!!!”

“沒錯啊,這我知道啊。”

“你覺得我才七八級的水平能彈嗎!!!”

“你覺得我會拿我覺得你把握不了的曲子給你嗎?”

“呃……”

“不要還沒開始打就先覺得自己會輸,那你永遠也做不到最好。”

“……”

見我不說話,傅洛灼在鋼琴上彈了《幻想即興曲》的第一個和弦。“噔”的一聲,把我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出來。他看了我一眼,然後開始往下彈去。

曲子結束的時候伊落從門外開門進來——我給了她一套這裏的鑰匙。

傅洛灼沒有發現伊落來了,反而是伊落,看到傅洛灼在彈琴的時候手裏的水果“嘩”的掉了。

聽到聲音,傅洛灼迅速的往伊落那個方向瞟了一眼,我看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驚詫,然後他的手指一滯,一個錯音就響當當的彈了出來。

這幾天伊落和傅洛灼沒有這樣麵對麵的遇見過,也許是他們之間有了什麼誤會,也許是他們之間有了矛盾或者是吵架了,反正從我醒來一直到現在,他們的關係都很僵硬。

“罌陌,我先進去了。”伊落對我笑了笑假裝輕鬆的說。

“噢。”

“尹罌陌,我們等一下再上課。上官伊落,你等等。”傅洛灼仿佛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樣突然開口說道,然後很迅速的站起身把伊落攔住。

“你等一下。”

“您有什麼事嗎?傅老師。”

“不要這樣叫我!”

“可是是你自己說的,你是傅老師!”

“……”

傅洛灼沒再回答她,隻是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看著這個狀況,我輕輕跑到陽台上扯了扯可樂的衣服,然後拉著他一起躲到我的房間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