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你怎麼了?”我快步走到可樂麵前看著他陰沉的表情問。
“剛才和你說話的誰?”他一挑下巴問我。
“蘇安生,那個燉湯的。”我扯他胳膊,“走。”
“去哪裏?”
“難道我們就杵在這?”
“哦。”
怎麼突然反應變得那麼鈍了,難道練球練壞了?
海邊。
可樂和我坐在沙灘上,一句話都沒有,隻是抱著自己的膝蓋看著海麵。
“你怎麼了?”我用左手捂著打火機的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可樂看見我點煙,一把搶過來,然後很低沉的說:“女孩子不要抽那麼多煙。”我看著他的側臉,心裏莫名其妙的溫暖了起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他第一次阻止我抽煙。
“怎麼了你?以前都不介意我抽煙的。”我收起煙盒和打火機問他。
“沒怎麼了,我就是突然想關心你一下。”他把我的煙放到嘴裏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後吐著煙圈幽幽的說。
“那你怎麼好好的打了那麼多電話給我?”我輕輕笑了一下,側著頭問他。
他沒有回答,隻是狠狠的把那支煙抽完,然後很認真的看著我說:“如果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我看著他認真的眼睛說不出話來。從初中開始,他就一直和我呆在一起,我從來沒想過他有一天會離開,或者說,我根本沒覺得他會離開。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一直站在我身後,無論我是頹廢也好,瘋狂也好,安靜也好,孤僻也好,他一直守在我身邊,一直未曾離開。現在他問我,如果他離開了,我會想他嗎?我突然感到莫名的慌張,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表達我的心情,好像一個孩子被預言要丟失心愛的玩具一樣的慌張。
我轉開頭,不對視他的眼神,然後看著海麵問他:“你要走嗎?”
他狠狠的扳過我的肩膀,然後很粗魯的把我抱進懷裏喃喃的說:“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
我僵硬著脊背,任由他把臉埋進我的頸窩裏。片刻,我的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背,近似貪婪的享受著他懷抱的溫暖。
“罌陌,你會舍不得我嗎?”他輕輕的說,鼻息噴在我的脖子上,癢癢的。
“會。”
“你會舍不得我嗎?”
“會。”
“真的嗎?”
“真的。”
他像個孩子一樣反複的確認著我到底會不會舍不得他。我的眼眶濕濕的,感覺眼淚快掉出來了。我想起他陪我走過的日子,他看到我最脆弱的時候,他看到我最悲傷的時候,他看到我最瘋狂的時候,他看到我最美好的時候,他幾乎參與了我從脆弱到堅強的每一個過程,可現在,他,我最好的朋友,金樂陽,要離開了。
離開是不是就代表不在身邊了?
離開是不是就代表見不了麵了?
離開是不是就代表我又是一個人了?
離開,多殘忍的一個詞。
麵對這個“離開”,他反複的確認我會不會舍不得,我反複的告訴他,我舍不得,然後我們一起沉默,好像一開口就有濃重的悲傷蔓延開來一般。
很久之後,他輕輕鬆開我說:“對不起罌陌。”
“為什麼?”我靜靜的看著他的臉問他。
“我爸說,要移民。”
“那比賽呢?”
“是國外的比賽。”
“為了比賽移民?”
“不是,老爸說移民他準備了很久,一直沒告訴我,想給我個驚喜。”他一臉鬱悶的說。“這哪是什麼驚喜,明明是驚嚇。”
我挪開視線看著漆黑的海麵,然後說:“哪個國家呢。”
“英國。”
“好遠。”
我們都沒有說話,一直沉默著。
過了很久很久,我被海風吹的開始輕輕的哆嗦。他突然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肩膀上,然後說:“其實你一直把小邶當妹妹照顧著。”
我心尖一顫,“唰”的轉過頭看著他。他注視著海麵接著說:“你隻是在逃避現實,你不是同性戀,隻是因為你被傷害過,所以你選擇逃避。”
“罌陌,你知道嗎,其實我喜歡你的,很久很久了。”
“還記得我那次喝醉了告訴你我喜歡一個女生,喜歡了很久都不敢表白嗎?”
“就是你啊,傻瓜。”
他輕輕的說完這幾句話,然後看著我,很認真的說:“我真的喜歡你。”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我該說什麼。他雙手緊了緊我身上的他的外套,然後很溫柔的接著說:“我一直陪著你,我以為你會知道的,可是你似乎把我當成兄弟了,”
“罌陌,你很不公平,讓我一直心疼,卻不讓我保護你。”
“其實我可以一直保存著這個秘密不告訴你的,可是我怕我再不告訴你就再也沒機會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麵對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我隻想到一個字:逃。
身體比大腦的反應更快,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往沙灘上的樹林跑去了。
不知道跑了多遠多久,我被一隻有力的手狠狠的抓住胳膊,然後用力一扯,我被扯得打了個轉,撞進一個懷抱裏,撲麵而來的是可樂身上特有的薄荷味。我用力的推了他一把,沒推開,我不停的掙紮著,可是反而被越抱越緊。在我放棄了掙紮,快透不過氣的時候,他突然鬆開我,認真的看著我。突然伸手撫上我的臉說:“你哭了,是不是我嚇到你了?”
我側過頭避開他的手,然後抬起自己的手胡亂的抹了一把臉,一手的淚。我哭了嗎?
我甩開他依然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然後轉身又要跑,可是他更迅速的拉住了我,我一個重心不穩,後背狠狠的撞到旁邊的樹上,他趁勢把我按在樹上,然後一個霸道的、不容分說的吻就蓋了下來。
我不停的掙紮著,他一隻手抓著我的兩隻手按在我胸前,另一隻手用力的捏著我的下巴不讓我躲開。
我沒他力氣大,掙紮了很久之後便停止了,我沒力氣了,我真的沒力氣了。這種感覺就像那次的噩夢一樣,掙不開對方,絕望得會要了我的命。
不知不覺,眼淚順著臉頰流進嘴裏,他的親吻停了下來,認真的看著我流著眼淚的眼睛,半晌。
“對不起。”我聽見他說。
我覺得我徹底瘋了,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然後歇斯底裏的衝他喊:“金樂陽,你混蛋!你和他一樣是個混蛋!混蛋!!!”然後轉身就跑,沒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