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水寒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一個夢而已，她卻下意識覺得夢裏的每一個人物都是真實存在的，甚至那個寒兒的感情自己都似乎能一並感受到。
她一直想不明白是為什麼，不過倒是也沒有太多的疑惑，畢竟這是她的夢，夢裏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所以顧水寒在夢裏不想也去想那麼多。
不過，寒兒呢？
顧水寒四下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寒兒的身影，有些疑惑。
以前她做夢，都是圍繞著寒兒的，幾乎就沒離開過，都是以寒兒的視角了解的事情，這還是第一次自己在夢裏沒見到寒兒。
“師父，你不去看看寒師姐嗎？”
“為何要去？”
“寒師姐傷的那麼重，師父不去看看嗎？萬一......”
“沒有萬一。”
帝尊的聲音似乎冷了一瞬，但轉瞬即逝，讓人以為那幾乎是幻覺。
“靈兒，別再提她了，為師不想聽。”
帝尊的聲線本就清冷，提起她的時候，聲線更是冷了一瞬。
顧水寒心裏“咯噔”一下，這個帝尊是個什麼神出鬼沒的脾氣？自己之前做夢不是還巴巴給人上藥呢嗎？怎麼現在就一副提都不想提的樣子？
怎麼？人家寒兒哪裏得罪你了？
顧水寒隻能聽到聲音，但是看不到他們人，可是從帝尊的語氣裏也能聽出他對自己這個徒弟並不放在心上。
“那師父，靈兒要是受傷了呢？師父也不管靈兒了嗎？”
清脆的聲音帶著幾分天真無邪，可是卻有些紮耳。
對麵沉默了一瞬。
“當然不會，你和她，自然是不一樣的。”
“真的嗎？靈兒比寒師姐重要嗎？”
童音清脆，可是童言無忌，卻是最易傷人。
“自然。”
自然。
他說自然......
顧水寒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心悶悶的疼，不像是突然受到了什麼刺激，相反的，像是一種隔了千年萬年的痛處，那種痛，到現在依舊清晰可見。
這個寒兒，其實是自己的前世吧？不然自己怎麼會頻繁的夢見她，甚至還能感覺到她的感受。
等等，她的感受......
顧水寒猛然抬頭，眼前是一棵火紅的楓樹，楓葉紅的通透，從樹上飄落，落地之後停留一會兒就自動消失，所以樹下總是有一層薄薄的落葉，是整個神宮唯一一處稱得上是淩亂的地方，美則美矣，可是和一水清淡規整的神宮放在一起，卻顯得格格不入了。
而此時，樹上細弱的枝條上，正靠坐著一個紅衣女子，明明是不足小指粗細的枝條，可是卻穩穩當當的承載了紅衣女子的重量，沒有一絲顫抖。
女子的紅衣和楓葉的紅色幾乎融為一體，所以顧水寒剛才才沒有注意到。
寒兒。
寒兒的臉色有些蒼白，眼裏微微有些渙散，一雙本來純粹至極的黑眸此時染著淡淡的陰霾，少了幾分明豔活潑。
師父說，你和她，自然是不一樣的。
你和她，自然是不同的......
不同的......
怎麼個不同法？她就活該受傷，活該拿一條命來搏，而師父，拿自己的性命給靈兒消遣嗎？
靈兒修煉需要內丹輔助，所以自己就活該被當槍使，活該差點兒丟了一條命嗎？
寒兒閉了閉眼，心裏無比悲哀。
顧水寒看著她，有些心疼，可是又無能為力，隻能在心裏把帝尊罵了個千遍萬遍。
其實人師父認真論起來也沒錯，畢竟師徒戀這種事情在自己那個時代不是什麼大事，可是放在這種年代，那是絕對的禁忌啊，是不倫之戀。
再說了，這似乎是寒兒的一廂情願，寒兒也沒有告訴過那個帝座，不過看這架勢，就算是告訴了估計也白搭。
可是顧水寒就想不明白了，如果帝尊真的無情，又為什麼半夜給寒兒上藥？上藥就算了，這也算是表達師父的關愛之意，可是帝尊就非得偷偷摸摸的不讓寒兒知道，這不是有病嗎？
可是顧水寒知道，寒兒不知道帝尊曾經給自己上過藥，隻當是師父厭惡極了自己。
“師父，寒師姐是做錯什麼了嗎？師父為什麼不喜歡她啊？”
靈兒的聲音越發近了，聲音無害，可是刀刀致命。
“她沒做錯什麼。”
帝尊清冷的聲音越發近了，顧水寒甚至能看見帝尊的一角雪色衣袍。
“沒做錯什麼為什麼不喜歡呢？”
靈兒畢竟年幼，口不遮攔的。
“沒做錯就要喜歡嗎？”
帝尊的聲音很近了，兩個人已經停在了楓樹之下。
顧水寒聽到他這麼說，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帝尊是話裏有話吧，這是已經知道寒兒喜歡他了？隻是不說，故意拿喬？
什麼玩意兒！
“師父，這楓樹本來就是神宮裏的嗎？好漂亮，不過和神宮的風格有些不搭。”
寒兒坐在樹上，一個人抱著腿，垂眼看著樹下的兩個人，眼裏無限落寞悲涼，卻也有堅強。
“這是你......寒師姐種下的。”
楓樹是魔界的樹種，雖然被神宮淨化了，可是顏色卻仍舊是血一樣的豔麗，而且不消半年就長得這麼高了。
“也是，整個神宮就隻有寒師姐喜歡這種豔麗的顏色了，好看是好看，可是和神宮一比，好俗氣啊。”
顧水寒抽了抽嘴角，覺得自己要是有實體怎麼著也要揍一頓這個叫什麼靈兒的。
俗？尼瑪的眼瞎了吧，哪裏俗了？
寒兒容貌無雙，氣質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如果像他們一樣穿一身白色，雖然也好看，但是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帝尊，能把一身白衣穿的清冷出塵，不染塵埃。
如果寒兒穿白衣，隻會給白色添加一份淩厲張揚之感，可是白衣又無法把這種淩厲張揚淋漓的表現出來。
而紅衣卻是能恰到好處的把寒兒的氣質給襯出來，淩厲之中不失靈動，張揚之時不失沉穩，紅色才是最適合寒兒的顏色好嗎？
顧水寒深深的覺得靈兒的眼睛可能有問題。
俗！俗尼瑪！
顧水寒看了一眼帝尊，本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可是看他的時候才發現他老神在在，並沒有反駁靈兒。
顧水寒看到寒兒的身體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