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陸離和臨渙都屏住呼吸等著莫紛飛繼續說下去,終是等來了那句,他們心中被重複了無數遍的。
“晏晏還活著。”
飲祭隻是冷哼一聲:“方才臨渙和班陸離的對話我已經聽見,既然晏晏已死,便不用拿她來騙我了。”
莫紛飛胸有成竹,她斷定飲祭不會為此犯險。
她繼續往這邊走近:“我想飲祭大人你也應該知道,晏晏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呢?”
飲祭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地問道:“那你且說,晏晏在哪裏?”
“我若是告訴了你。”莫紛飛停下腳步,站在飲祭麵前昂著頭:“還有活命的可能嗎?”
飲祭粗眉一挑,隨即便一手扣住莫紛飛的脖子:“你若是不說,你一樣得死。”
莫紛飛本來也沒打算活,她無所畏懼地看著飲祭,終於還是飲祭敗下陣來,他雖然沒有鬆手,但是卻沒有最開始那樣用力了。
“但若是我殺了臨渙,她自然也會回來找我報仇。”
莫紛飛嘴角輕佻,滿臉的不屑:“那你覺得你殺了臨渙,拿什麼威脅晏晏叫出混魂丹?”她冷哼一聲:“你還把她當成當年那個懵懂無知,任由別人欺淩的小姑娘?”
飲祭既然不會那麼輕易承認自己不如晏晏:“哼,我堂堂萬妖山的山大王,怎麼會連一個女娃娃都製服不了?”
“上一回在永安宮前,你還不是被她收拾的很慘?”
“你!”飲祭被莫紛飛忽然提起那樣丟人的往事,惱羞成怒,他手下的力量不禁又大了些,抓著莫紛飛的脖子,抓的她脖頸周圍青經暴起。
“我那不過是輕敵,讓她鑽了個空子罷了!”
莫紛飛隻是平靜地仰著臉著看飲祭,實事如何,他自己心裏明白。
過了良久,等到飲祭的手慢慢鬆懈下來的時候,莫紛飛這才重新開口,繼續說道:“即便我告訴了你,晏晏此刻在哪裏,你都不可能拿到混魂丹。”
莫紛飛說的很有把握,但是卻隻換來飲祭的冷哼一聲。
“你且告訴我,晏晏她究竟在哪兒?她就算是在如來佛祖身邊,我都能將她捉回來!”
這話說的,顯然是飲祭有些去不過被莫紛飛看不起了。
但是莫紛飛隻是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安靜了許久,才有些賣關子地開口:“如來佛祖?”她笑:“那你有些小瞧晏晏了。”
飲祭不說話,趁著臉看著莫紛飛,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菩提老祖,也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這個人。”
凡是經過五界混戰的生靈,誰人不知菩提老祖的名號。
聽到這個名字,飲祭身子忍不住顫了兩下。
菩提老祖,相傳不過一個隱居的道人,但是其法力無邊,和如來佛祖不相上下,隻是其無心修行,一心普度眾人,傳經授道,一直呆在一座名曰方寸山的山頭上,常年為山下弟子傳道授業解惑,後來因為方寸山被毀,菩提老祖也沒了下落。
如今又一次聽見他的名號,震驚之餘還有諸多的不相信。
“菩提老祖早已於多年前隱居山野,再無複出痕跡,晏晏怎麼可能尋得到他?”
麵對飲祭的諸多質疑,莫紛飛也沒有心思給他細細解釋,相信聰明人本就不需要諸多的話語,通常一個眼神就能說的明白了。
於是莫紛飛反問道:“那麼,你覺得我們一路南行,難道真的隻是為了找樂子?”
莫紛飛相信飲祭一定暗中調查者晏晏他們的行蹤,得知他們一路南行,卻不知道她們最終要去做什麼。
他心中暗暗思量著,權衡利弊,他此刻一隻手抓著莫紛飛的脖子,另一隻手抓著臨渙的脖子,片刻的思量之後,他一起鬆開了他們。
臨渙身子軟軟地便往後倒去,莫紛飛忙快步上去,將臨渙扶住。
“我沒事。”臨渙開口說著,
他本已無欲無求,卻在聽見莫紛飛說也要還活著的時候,忽然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想,即便這一世無緣再見晏晏,或許來生他們有緣仍能相見呢。
飲祭終是決定暫時不殺臨渙取心,而是將他們一起帶回了萬妖山。
隻是他們已經被飲祭折磨的就剩下半條命了,渾身是血的莫紛飛,斷了左胳膊,脊骨被刺傷的臨渙,隻是一直依靠在木蓮身上,班陸離的小腿骨頭也被飲祭打斷,隻能和莫紛飛兩個人彼此依偎著。
但是到了萬妖山的地牢裏,班陸離卻顯得異常興奮,且不說他對這裏熟悉的很,光是剛才莫紛飛的話,就讓班陸離開心許久。
“晏晏她,真的還在世對嗎?”
這已經是第七十八遍,班陸離問莫紛飛晏晏是不是真的沒有消失這件事情了,莫紛飛回答的嘴巴都起泡了。
“是是是,晏晏還活著,活的好好的!”
班陸離皺眉,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那你為什麼騙我?”
“我不是怕你傷心嗎?”
班陸離一副無法理解莫紛飛的表情:“是晏晏死了我比較傷心,還是晏晏或者我會傷心,你這人的腦袋怎麼長的和別人不一樣啊。”
“晏晏就算活著,你有生之年也見不到她啊,何苦告訴你實話,讓你心心念念地期盼著見到她,過不好自己的生活,最後遺憾終老呢?”不知道是不是被班陸離接二連三的問題問急了,莫紛飛一口氣說出這些話,下一秒,場麵一片寂靜。
莫紛飛這才意識到,她可能傷害到了班陸離。
“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理解的。”過了很久,班陸離才緩緩開口:“我現在都長白頭發了。”他摸了摸自己被藏起來的鬢角處的幾絲銀發,他歎息道:“本來也活不了多久了。”
莫紛飛慌忙開口:“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班陸離隻是笑笑:“我沒有怪你啊,我都理解的,真的。”
此刻莫紛飛也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安慰班陸離了,她隻能那樣靜靜地望著他,一言不發。
“她要在菩提老祖那裏呆多久?”
過了好一會兒,班陸離重新開口,迎上莫紛飛的眼睛,問道:“為什麼要把她留在那裏?是菩提老祖提出來的要求?”
莫紛飛搖了搖頭:“是因為那裏靈氣鼎盛,晏晏已經控製不了體內的混沌之力了,若是在不加以克製,恐怕有朝一日完全爆發了,在想控製就來不及了。”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呆在那裏,至少能讓她心思平靜,少去許多煩憂。”
即便知道自己等不到了,但班陸離還是忍不住想要問一句:“那,她什麼時候能回來。”
情不自禁地問,得來的答案卻是讓他覺得痛徹心扉地。
莫紛飛咬咬唇:“五百年。”
班陸離無可奈何地笑了,看樣子即便自己下一世投胎轉世,仍舊盼不回晏晏。
妖精,神仙,都把日子看得太輕鬆了,時間對他們而言不過是落葉飄散的數量,五百年,對他們不過彈指一揮間,而對於自己,確實五生五世的輪回啊。
想到這裏,班陸離不禁沉沉歎氣。
本來心裏出現的那麼一點點欣喜,一點點期盼,現在又被迎頭澆下的一盆冷水,給完全撲滅。
班陸離坐在那裏,心和手邊的地板一樣冰涼。
原本剛才聽見他們說晏晏已經不再人世了,心裏很開心的木蓮,此刻臉又一次地陰沉下去,她一個人靠著牢獄的牆壁坐著,心裏越想便越生氣。
自己為什麼兩生兩世,都會栽在一床棉被的身上?這讓木蓮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不通,隻好轉臉看向那個讓她魂牽夢繞的男子,卻見他眉頭緊皺,手指無助地抓著地麵,額頭上冷汗涔涔。
木蓮忙靠過去,握住臨渙的手指,燙的嚇人,繼而又身後探了探他的額頭,燙的根本沒辦法多放上去一會兒。
木蓮心慌,雖然身為草木之花,可是現在渾身的靈力都被那個叫冥靈的家夥封死,想要幫臨渙,卻使不上力。
“臨渙哥哥發燒了。”實在沒了辦法,木蓮隻好求助於坐在他們對麵正聊天的莫紛飛和班陸離。
這俗話說的好,女人的心思你別猜,比如此刻的木蓮,上一秒還嚷嚷著讓臨渙趕緊死,死了好投胎下一世才能好好地跟自己在一起。
現在卻又那麼擔心臨渙的安危,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其實木蓮也沒什麼過多的心思,隻是她看著臨渙哥哥那樣痛苦的樣子,實在心有不忍,若是死,便讓他死的痛快些,這樣生不如死地折磨,燒在臨渙的身上,卻痛在木蓮的心裏。
“怎麼燒的這麼厲害?”莫紛飛晃著一隻廢了的胳膊走過來,班陸離也努力用胳膊挪動著自己的身子過來,看上去頗為心酸。
她伸手探了探臨渙的額頭,確實燙的嚇人。
此刻他心口的混魂丹正微弱地一閃一閃,好像很快就會熄滅了一樣。
正是這不對勁兒的混魂丹,讓莫紛飛的心裏很不安。
“若是這混魂丹在意識著什麼,那臨渙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莫紛飛如是說。
而就在這邊混魂丹閃著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絲光亮的時候,晏晏心口的混魂丹卻忽然閃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