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陸離就這樣不顧一切地狂奔著,風在耳邊簌簌作響,可是他再怎麼努力,仍舊沒辦法跑得過飲祭,人和妖的區別,往往就是這麼的明顯。
莫紛飛本就沒剩多少力氣,沒辦法將飲祭拖延的太久,她額頭冷汗涔涔,渾身顫抖,渾身的血液和精氣都彙聚於雙掌,隻是她覺得自己越來越虛弱,越來越無力抵抗。
最後飲祭的一股蠻力順著莫紛飛的掌心朝著她的身子裏麵打進去,她的經脈一條條地被飲祭打斷,本來串聯在一起的經脈,一瞬間全部斷裂開來。
莫紛飛“噗嗤”一聲,口噴鮮血,雙膝跪地,終是在無力抵抗下去。
“不自量力。”飲祭隻冷冷地看了一眼莫紛飛,留下這樣一句話之後,黑袍一揮便準備去追臨渙他們。
可是腳踝2卻被莫紛飛死死扣住。
“不……不行……我……我不會……讓你……傷害……”
飲祭倒是驚歎這妖精的執著,但是對她卻沒有一絲心軟,她黑靴抬起,順著莫紛飛的手臂繞了一周,而後死死地踩了上去,不留一絲餘地。
“啊-----”莫紛飛的慘叫聲傳來出來,她撕心裂肺地喊聲被一直奔跑的班陸離聽見,他忽然想停下腳步。
可是他此刻擔負著他們三個人的性命,馬虎不得,所以即便眼角流下滾燙的熱淚也不能讓他鬆懈,他就這樣頭也不回地往遠處狂奔著,淚水隨風飄到悲傷臨渙的臉上,本來滾燙,此刻卻已冰涼。
但是即便如此,飲祭還在絲毫不費力氣地站到了班陸離的麵前,黑靴騰空而起,他負手低眉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頑劣地笑:“怎麼,還想跑到哪兒去啊?”
班陸離死咬著牙一點點後退,不到最後關頭,他絕對不會放棄,即便做的都是無用功,但還是想盡全力拚搏一下。
於是他馬上回頭,朝著反方向跑開。
飲祭無可奈何地偏偏腦袋,伸出一根手指,朝著班陸離的小腿輕輕一點,下一秒,班陸離便直戳戳摔倒在地上,小腿完全動彈不得,背上的臨渙和向前的木蓮,悉數被自己摔了出去。
“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和你玩躲貓貓的遊戲。”飲祭步步逼近班陸離,他俯下身子抬起班陸離的臉頰:“你重情義的行為倒是讓本王很感動,隻可惜。”他咂咂嘴:“本王對你實在沒什麼興趣。”
班陸離想,此刻若自己不是凡人一個,或許能幫他們做的更多,隻可惜自己投錯了胎,生了這麼個沒有用的身體。
飲祭朝著臨渙走過去,他躬下身子,將臨渙小心扶了起來,還替他拍幹淨了膝蓋上的塵土,語氣溫柔:“何苦把自己弄成這樣呢。”
臨渙隻是冷冷地看著飲祭,他現在身子全部的重心都在飲祭身上,因為自己的脊椎已經被他刺傷,在無力氣支撐,他麵色蒼白,語氣卻沒有絲毫的退縮,而是惡狠狠地質問道:“你把莫紛飛怎麼了!”
“是她自不量力。”飲祭開口說著,眼裏寫滿了不屑和無奈:“這可怪不得我。”
臨渙氣的青筋暴起,隻可惜他現在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就在臨渙氣到極致的時候,心口的那顆混魂丹忽然便亮了,閃爍著橘色的亮光,映射在飲祭貪婪的瞳孔裏麵。
他看見自己夢寐以求的寶物,興奮的不得了。
飲祭瞬間就將自己的臉靠了過來,湊在臨渙的胸口,貪婪地舔著舌頭,他這樣的動作,在外人看來惡心極了。
但是他卻享受在其中,因為他等了幾萬年,日日盼,夜夜盼,終是等來了這一天,臨渙可以任自己欺淩。混魂丹唾手可得。
飲祭看著混魂丹散發出來的光,手在那光的周圍胡亂地抓著,期盼著能抓到什麼寶貝一樣。
臨渙實在受不了,他使出全力將飲祭一推,他竟然真的被自己推搡著後退了幾步。
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從哪兒來的這麼大的力氣。
許是方才混魂丹給自己的力量吧,這股力量在無意中被臨渙激活,但也隻是暫時性的,當他將飲祭推搡開以後,他也因為無力支撐,而直直地倒了下去。
骨頭正巧砸在背後的一塊小石頭上,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地響徹在耳畔,他眉頭都不皺一下,這破碎的身子,多要也無用了。
於是臨渙便決定,即便是生命的最後一秒,他也希望不要連累了自己的朋友,因為他而被飲祭傷害。
他試圖喚醒體內的混魂丹,隻是由於他現在的身子,虛弱到根本無力承受混魂丹的力量,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能不能成功,反正結果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了。
隻是在自己正準備運功的時候,忽然腳邊被一股兩抓住。
他轉頭望去,是木蓮死死扣住了自己的腳腕,趴在了自己腳邊,眉頭緊皺:“你瘋了!!”
他是她救活的,她自然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不顧性命強行激發自己身體裏的潛能來喚醒混魂丹,到最後你的魂魄都會被混魂丹吞噬,整個人灰飛煙滅的啊!!!”
看著木蓮一臉哀傷,臨渙卻以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回應她道:“你不是正希望我死嗎?”
“我希望你死,隻是希望你能重新投胎,忘卻今生讓你苦惱的事情,不是希望你魂飛魄散再也尋不到你的蹤跡啊!”
臨渙苦笑三聲:“魂飛魄散又如何,世間本就沒有我可以留戀的事情了。”
到了這樣緊要的關頭,木蓮也沒有辦法,忙回答道:“還有晏晏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她是怎樣的人嗎,你還沒找到她,怎麼能就這樣放棄了呢?”
臨渙繼續苦澀地笑著,他看了一眼班陸離,若有所思。
“晏晏怕是,已經不再人世了吧。”
此話一出,躺在臨渙不遠處的班陸離愣了愣,他抬起頭來,自己從未對臨渙說起這個,他和莫紛飛也一直刻意隱瞞著臨渙,他怎麼會知道……
“我能記得,陸離你是很喜歡晏晏的,每一次提起她,你眼裏都是藏不住的哀傷。”
臨渙的聰明絕非等閑之輩能夠理解的。
班陸離沒有說話,到了這個時候,在隱瞞也沒有太大的用處了。
“你們聊夠了嗎?”飲祭撣了撣袖子上的灰塵,剛才被臨渙這樣一推,還真的有些重心不穩,但即便這樣他對自己仍舊構不成任何的威脅。
他笑著走過來,看著麵前地上這關係複雜的三個人,咂咂嘴吧:“說完了,我可也要做我該做的事情了。”
飲祭深知夜長夢多的道理,每次都是因為自己的猶豫或者磨蹭而使得想要的東西和自己失之交臂,這一回,他絕對不會讓臨渙在有機會逃跑了。
他再一次蹲在臨渙的麵前,修長的手指輕勾起他的下巴,語氣裏夾著了些許曖昧:“怎麼樣,準備好了,我可就要開始了。”
臨渙沒有回答,他專心致誌地想將體內的靈氣集中在心口,從而喚醒混魂丹,胸口的橘色光芒時而微弱時而刺眼。
飲祭隻是輕輕碰了碰他的胸口,惋惜地說道:“即便你喚醒了混魂丹也沒有用處的,因為就憑你現在的身子,恐怕還沒等能夠用混魂丹的力量對付我,自己就先被它給吞噬了。”
他對臨渙的動作任誰看上去都會覺得惡心,他的手指就這樣從臨渙的心口一直滑到他的脖頸,下顎,臉頰,最後到了他的耳垂那裏,輕輕地揉著。
“隻是把你的心掏出來,很快,不疼的。”飲祭將嘴巴靠到臨渙的耳邊,輕聲說著。
當年晏晏的心被飲祭偷走,但是她體內有源源不斷地靈氣支撐,才讓她挺過了那麼多天,但是此刻臨渙的身子,他唯一的一口氣就是靠著混魂丹給他輸送的微弱的力量來維持的,若是連它都被掏走,臨渙必死無疑。
就在飲祭將放在臨渙心口的手指指尖發白,開始用力之時,從不遠處的宮殿裏蹣跚走出的,是斷了一條手臂的莫紛飛。
她渾身是血,左臂耷拉在身子旁邊,隨著身子前後晃蕩的,她的聲音從不遠傳來:“若是你這樣著急取了混魂丹的母丹,那你永遠也得不到子丹!”
雖然飲祭盡力不讓自己去想莫紛飛的話,因為他明白莫紛飛不過是在為他們拖延著時間,能讓臨渙活的長久一些,便長久一些。
可是她提到了混魂丹的子丹,這不禁讓飲祭的心頭動了動。
隻有母丹和子丹結合在一起,才能發揮混魂丹最大的作用,若是隻得到母丹而沒有得到子丹,實在有些心有不甘。
他咬咬牙,終是收了手。
一旁的班陸離長長地輸了一口氣。
“你想說什麼。”
飲祭轉過去對莫紛飛開口,眸色冷清,好像她若是說錯一個字,當即就會死的很慘一樣。
但是莫紛飛的話卻真的沒讓他失望,不止是飲祭,還有臨渙和班陸離。
她開口:“你若是殺了臨渙,你便再也見不到晏晏了。”
晏晏體內藏著混魂丹的子丹,他們彼此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