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絳紫色宮裝的許錦芳端起熱茶，吹開上麵的浮沫，淺淺的嚐了一口，放下，言道，“隻是區區嬪位而已，有何值得高興的，這本就是本宮應得的。”
按照她的家世容貌，早在進宮開始就應該封嬪的。
抬起尖細的下巴，依舊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不過皇上若是能給本宮一個好聽的封號，這可比賞賜東西來的更讓人歡喜。
“這還不是遲早的事嗎。”林福生笑了兩聲，臉上的肥肉也跟著顫了兩下，“娘娘隻需要耐心等候即可，隻要皇上高興，升娘娘為妃也說不定啊。”
留芳閣熱鬧極了，對比起來，長樂宮的倒是冷清許多。
鶯鶯端燕窩盅氣衝衝的從外頭走進來，一臉不高興，不知又是誰給她氣受，小嘴撅的老高。
“這是怎麼了?”水霧繚繞的一雙眼從話本上移開，緩緩落在鶯鶯身上。
傾國傾城貌，沉魚落雁容，遠遠不足以形容慕莘雪的氣質美豔，渾然天成的嬌柔入骨，一顰一笑，皆若文人雅士珍藏的古畫中，隱藏於煙波繚繞之間的神秘女子。
鶯鶯不悅的哼了一聲，走到慕莘雪身後，替她揉捏著雙肩，“奴婢去禦膳房取娘娘的燕窩盅，可巧，遇到了留芳閣的寶珠，將娘娘的燕窩盅給搶了過去，非但如此，還口口聲聲的說娘娘失寵，不配用那麼好的燕窩，可把奴婢氣壞了。”
榮芝端著早膳走過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燕窩盅，打開一看，擰眉，“以前不都是雪燕嗎，今個兒怎麼是白燕?”
“哼。”鶯鶯又是一聲冷哼，“那些人個個都是勢利眼，見許嬪得寵，便把娘娘的血燕給她了，我又不能空手而回，隻好端了白燕回來。”
榮芝歎口氣，將昨日之事說了出來，“我昨個在禦花園遇見了林福生，她趾高氣昂的樣子，當真討厭。”
能夠讓榮芝說出討厭兩個字，林福生也算是厲害。
慕莘雪繼續翻著手裏的話本，壓根就沒把兩人的話放在心上，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們說他們的，也不會少一塊肉，再說了，我倒是沒嚐出來白燕與血燕到底有什麼區別。”
“娘娘！”鶯鶯氣的不清，不情願的走到圓桌前，將早膳擺放好，開始埋怨起司清源來。
門外不知何時站著一人，對著兩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靜靜的聽完鶯鶯數落自己的話。
什麼花心，什麼風流，什麼有眼無珠，她不知憋了多少難聽話在肚子裏，如今積攢不住，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也不帶重複。
慕莘雪忍著笑，看著鶯鶯端著盛好的燕窩轉身，撞見司清源的那一刻，手裏的白玉碗掉在地上，身子一抖，差點嚇出了三魂六魄。
“皇，皇上。”
司清源認真的看著她，“嗯”了一聲，意味深長。
坐在慕莘雪身邊，道，“看來你身邊的人對我的意見很大。”
慕莘雪還未開口，鶯鶯的身子便抖成了篩子，“撲通”一聲跪下，“都是奴婢放肆，請皇上不要怪罪娘娘，都是奴婢的錯！”
“朕何時說過要怪你。”司清源接過榮芝遞過來的燕窩羹，道，“你們先下去。”
鶯鶯還欲要開口解釋，榮芝對著她搖搖頭，她放棄掙紮，隻好認命，跟在榮芝身後無力的走出去。
慕莘雪看著她的背影，喝光他送到嘴邊，滿滿一勺子冰糖燕窩粥，“你瞧瞧你，把我宮裏人都嚇成什麼樣了。”
“我有那麼嚇人嗎?”司清源不解，自己何時有如此恐怖了。
認認真真的打量著他，點點頭，“是挺嚇人的，平日裏總是板著一張臉，任由誰見了你都會怕。”
下一刻，她便彎起嘴角，指著自己，傻兮兮的笑了兩聲，說，“可是我不怕啊，我最喜歡你了。”
清冷的氣息在瞬間就被融化，隻剩下柔情萬分，恨不得將一腔愛意雙手奉上，讓她清楚的看見自己的心髒因她而跳動。
灼熱的掌心緊緊包裹著兩隻小小的玉手，笑意泛濫的桃花眼熠熠生輝，其中的光好似要將她吸入，逼著她不斷沉迷。
到最後，香氣微喘，被他壓在身下，不顧她反對，親個不停。
遊廊下，鶯鶯起身，說，“這幾日娘娘休息不好，聽說狐尾百合最能凝神靜氣，我去內務府取些狐尾百合來。”
榮芝點頭，不忘囑咐，“你可千萬要記得，不要再與留芳閣的人起衝突。”
“知道了知道了。”
說話間，鶯鶯已經走出了長樂宮，不見蹤跡。
榮芝無奈的歎氣，隻求眼下鶯鶯能夠將自己的話聽進去，別再惹是生非。
她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
內務府。
鶯鶯等著太監去取狐尾百合，順便要了這個月的封例，東西多了些，太監怕她等，便拿了一個凳子，客氣道，“還需要再等些時候，鶯鶯姑娘先坐下等會兒吧。”
鶯鶯友好的笑了笑，“多謝。”
她正要坐下，身後的凳子就被人踢開，好在她眼疾手快，身形夠穩，才沒有狼狽的摔在地上。
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嘲笑聲，鶯鶯立刻擰眉，回頭一看，果不其然，真的是寶珠。
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的寶珠昵了一眼鶯鶯，不屑道，“我來取這個月的奉例。”
有兩個太監趕著趟似的拿著凳子，端著茶水走過來，百般討好，那副嘴臉，看了就讓人惡心，“寶珠姐姐來了，怎麼勞煩姐姐親自走了一趟，若是許嬪娘娘那兒缺什麼，派個人來說一聲就好，何必親自過來呢。”
寶珠坐下，接過太監遞過來的茶，放在鼻尖嗅了嗅，皺眉，“這是什麼東西，是人能喝的嗎?”
“咱們這兒的東西哪裏能與留芳閣比呢，寶珠姐姐跟在許嬪娘娘身邊見慣了好東西，來咱們這兒隻能委屈姐姐了。”
“罷了罷了，你們還是省點口水吧，這兒可還有外人呢，若是被皇後娘娘知道，可有你們好果子吃。”說罷，目光朝著一旁氣的不輕的鶯鶯身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