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我再看看。”慕莘雪噙著笑，盯著那綠菊笑顏如花。
隻是那涼風一吹，身子骨便受不住，咳嗽聲接踵而至，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難看，唯有臉頰眼圈染上的一抹緋紅加了許多顏色。
新奇的玩意兒宮人們自然要多看兩眼，隻是離秋一來，所有人盡數散開，緊繃著麵部神情，不敢有一絲錯漏之處，低垂著眼，緊緊盯著腳麵。
離秋依舊如常，麵無表情，雙眼一冷，掃過眾人，嗬斥道，“皇上命人將綠菊送過來，是為了供娘娘觀賞，怎麼你們倒是起勁了？長樂宮裏莫非沒有事讓你們做？”
“奴婢，奴婢們也隻是看兩眼而已。”有個膽大的反駁，被身邊人推了一把，不甘心的閉上嘴。
離秋也不覺得氣惱，隻是抿著嘴角，聲音比往日更冷了些，“你們要記住自己的身份，都是下人而已，沒資格窺探主子的東西，還不快下去做事！”
兩眼簡直要噴出火來的鶯鶯不滿的跺著腳，這些宮人是吃錯了什麼藥，娘娘說的話沒一個人聽的，離秋卻好像是他們的主子一般，對她唯命是從。
方才她說的是什麼？莫非她就不是下人了？還不照樣是不聽娘娘的話，弄壞娘娘的禮服？
她冷笑，在離秋轉身時瞪了過去，兩眼瞪得圓滾滾的，恨不得貼在她身上。
慕莘雪無奈，輕輕拉了她的衣袖，“行了，別看了，去看看小廚房裏參雞湯好了沒有，好了就給皇上送過去。”
“知道了。”鶯鶯不滿的應下，不忘再瞪向離秋，哼了一聲甩手而去。
榮芝歎口氣，扶著慕莘雪輕聲道，“娘娘，還是進去吧。”
她深吸一口氣，滿是清涼，懷裏空蕩蕩的，轉身，緩緩開口，“怎麼還不將團絨抱進宮來，怪想它的。”
“估摸著過兩日就送過來了。”
慕莘雪點頭，腳下無力的很，身子一軟，癱在榮芝身上。
宮門打開，一個高大欣長的身影快步走進來，緊緊攏住她身上的披風，將她裹緊，隻露出一個腦袋，打橫抱起。
沉冷陰鬱的聲音響起，“宣太醫！”
榮芝慌了神，忙應聲，“是是是！”
躺了一會兒，慕莘雪緩過神來，眨著水蒙蒙的眼盯著他看，淡色的唇毫無血色。
司清源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半跪在榻邊，隨後進來的離秋看了這一幕，端著熱茶的雙手猛然收緊，眼神劃過一把無形的刀刃，狠狠刺向慕莘雪。
她迅速收回目光，將熱茶放在桌上後退去。
餘光裏瞥見了離秋，微抿著唇，她輕輕喘息，握住司清源的手，舔了舔幹澀的唇。
靈動的嗓音失去活力，“離秋可是你親自撥來的？”
“是。”司清源擺弄著她的纖纖玉指，輕輕撫摸，“怎麼了？”
“無事。”慕莘雪閉上眼，提不起精神來，“我隻是想，榮芝跟在我身邊久了，想讓她掌管長樂宮的一切事宜。”
“好，隻要你喜歡就好。”笑意蕩漾在唇角，撥開她鬢角的碎發，“若是你不喜歡他們，我讓人去將朝陽閣裏的舊人接過來繼續伺候你。”
緊閉的雙眸瞬間睜開，盈盈亮亮的望向他，點頭，“別忘記把團絨抱過來，我還等著它給我取暖呢。”
“我也可以給你取暖。”
似在證實自己的話，他湊上前，左臉貼在她的肚子上，右手一點點向上，慕莘雪一拍，他不滿的哼了兩聲，右手轉移陣地。
撐著下巴，目光深幽，“我可是把話都放出去了，你這肚子若是再沒反應，日後讓我如何對天下交代。”
慕莘雪懶得搭理他，拿起帕子，蓋在臉上，舒坦的鬆了口氣。
太醫姍姍來遲，手裏的藥箱在狂奔之中不知掉了多少次，榮芝麵不紅心不跳，可惜了太醫，一把年紀了，還得如此費力，熱汗淋漓，涼風一吹，打了個寒顫。
司清源眼一瞥，厲色道，“還不將窗子關上！”
榮芝茫然，早起時分明是關上的，何時打開了。
她關上窗，隻聽太醫把脈後開口，“皇後氣血兩虧，隻稍多加進補即可，隻是皇後的身子實在太過虛弱，切記不可受風染涼。”
慕莘雪閉上眼，左右不過是這些同樣的話，她聽的都快生繭了，倒是司清源聽的仔細，命榮芝一一記下。
送走太醫，榮芝去抱了一張初冬時才鋪蓋的錦被，命人去將暖爐搬進宮來，鶯鶯也端著參雞湯進來，放在桌上。
看了一眼還散發熱氣的銀針茶，眼神一暗，光是猜也猜出來了，唯有離秋一人能在娘娘昏倒時還如此淡定，想著給皇上奉茶。
她將茶端了出去，離秋還在院子裏，她冷哼一聲，當著她的麵將銀針茶盡數灑在花盆裏。
揚起下巴，將茶杯交給一個宮女，道，“這個杯子髒了，去洗幹淨再送過來。”
“是。”
榮芝送太醫出來，正巧將鶯鶯的舉動收入眼中，轉身折回來，不忘補充道，“日後我便是長樂宮的掌事姑姑，一切事宜都要交由我處置，另外，明日會有一批宮人貼身照料娘娘，其他人不允許進入娘娘寢宮。”
聞聲，宮人下意識看向一旁的離秋，慌忙低下眼，“是。”
“離秋姑姑，請您收拾東西趕緊離開吧。”榮芝噙著淡淡的笑意，雙眸冰冷，“日後姑姑就不再是長樂宮的人了。”
鶯鶯喜上眉梢，挑眉瞪她，“聽到沒有？”
四目相對，離秋眼底暗藏殺意，“我是皇上親自指派，留在長樂宮掌管事宜，除非皇上親自開口。”
“姑姑怕是有所不知，這正是皇上的意思。”
榮芝收起麵上的表情，也不帶多看一眼，吩咐旁人，“去看著她，讓她趕緊收拾東西離開長樂宮。”
是怕她偷東西嗎，何必防賊似的對待她？
深呼吸，還是壓製不住那股怨氣，離秋轉身，冷笑著，她倒要看看這位皇後能笑到何時，隻要雪月姑娘進宮，皇後之位就要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