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色的玲瓏鐲，裏麵嵌著幾顆銀鈴鐺，走起路來叮叮作響。
司清源若有所思，連著周允天叫他幾聲也沒放入耳中。
欣兒的手腕白的晃眼，與鐲子十分合宜，顏色分明。
她許是覺得不好意思，略略的收回手，一聲輕咳嗬止了她的動作，隻能依舊保持著方才那個姿勢，腰身彎下去，單薄的衣裙暴露一片美好。
看了片刻，司清源便收回目光，又重歸於一片冷漠中，隻淡淡的接過茶，說了一聲多謝，再不去抬眼看她。
欣兒有些挫敗，她自認為美貌，但凡是男子都終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如今卻遇到一個對她不為所動的男子，巨大的落差讓她心有不甘。
她既覺得惱火，又覺得慶幸，慶幸自己沒入司王的眼，保住性命。
高座上的周允天並不知二人心中所想，叫了他幾聲雖然沒被搭理，卻也不覺得氣惱。
從他的角度看去，那司清源分明是在盯著欣兒看，那還能有假，眼下不過是假裝正經罷了。
他笑了兩聲，高聲道，“司王覺得此女子可還能入眼？”
司清源慵懶抬眸，目光直接與欣兒擦過，直直的望向周允天。
他道，“皇上身邊的人自然是極好的。”
欣兒站在一旁，緊張的悄悄抬眼，打量著坐在左手邊的司清源。
她突然覺著，或許能夠做司王的女人好像還不錯。
不知不覺，她便紅了臉。
周允天默默將兩人的表情收入眼底，緩緩勾著嘴角，道，“若是司王喜歡，不如朕便賞給你，隨意做一個侍妾同房，你說可好？”
他假意詢問，可既然說了這話，哪裏還容許別人反駁。
司清源卻不是任由他拿捏之人。
一屋子的香玉皆是為他準備，可惜這青蔥年華，若是真的進了王府，才最是可惜。
他直直的對上周允天的雙眼，寒氣在周身肆虐，冷淡言道：“多謝皇上美意，恕臣不能接受。”
笑意一點點隱退，隻到沉色緊盯著他，第幾次當眾讓他難堪了。
藏在廣袖下的右手緊握成拳，死命忍著即將噴薄而出的殺意。
他皮笑肉不笑的問，“為何？”
“王妃懷有身孕，臣怎麼能在此時納妾，豈不是傷了王妃的心。”
棱角分明的麵容浮現絲絲嘲諷，“更何況，臣在迎娶王妃進府時，就已經承諾過，一生一世一雙人，今生絕不再有其他女人，還請皇上體恤。”
“自古以來，男子三妻四妾皆是常事，王妃想必定能理解，更何況，王妃此刻有孕，日子再久些，身子自然笨重，不能伺候你，朕也是為你著想。”
周允天口口聲聲都在為他好，心裏究竟打什麼主意，眾人心知肚明。
他淩厲眉眼逐漸暗沉下來，死死的盯著司清源，一字一句言道：“莫非司王是想拒絕朕的好心，打算抗旨不尊？”
“望皇上能夠理解臣待王妃的心意。”
一旁的欣兒咬著唇，欲言又止，此等重情義的男子世上還有幾個，模樣又出塵俊逸，身子綽約，冷漠深邃的眉眼，每一分都似鬼斧神工，細細雕畫。
周允天朝著她使了一個眼色，欣兒心頭不禁狠狠一跳。
邁開小碎步，緩緩移到司清源麵前，身子軟軟的跪下，開口言說，端著清雅的身姿，輕輕頷首，“王爺，奴婢願意在您身邊端茶倒水，王妃有孕，奴婢也可以照料，還請王爺收下奴婢。”
一杯茶把玩在指尖，轉悠了一圈，周允天緊緊的盯著那杯水，熱氣嫋嫋，散發著茶的淡雅。
其中加了一昧東西，最能讓男女動情。
周允天移開眼，染著別有深意的笑，靜待司清源喝下去。
他端起手邊的茶，輕嚐一口，濕潤喉嚨。
下一刻，便聽到描金茶杯落在桌麵的聲音。
“啪嗒”一聲，司清源放下茶杯，手背上濺著些許水漬。
欣兒見狀，下意識抬眼看向周允天，對方對她點點頭，她才敢起身。
熏著濃鬱花香的帕子也不覺得味道難聞，反而有一股無法言說的味道。
她彎下腰，纖纖玉指捏著帕子，正要去擦司清源手背上的水漬。
另一方帕子自司清源懷裏取出，直接擦去水漬，又塞進懷裏，無視僵硬在原地的欣兒。
見他小心翼翼將帕子收好，欣兒心裏一涼，想必是王妃的吧。
周允天擰著眉，欣兒都無法入眼，那身後那些……他掃了一眼，欣兒與慕莘雪最為相似，司清源都不願意多看一眼，那其他人也更無法入眼了。
他咳嗽兩聲，言道：“不如王爺問問王妃的意思？”
“府裏是臣做主。”
周允天忍受不住，猛然一拍案麵，震得奏折鎮尺抖了幾抖。
“放肆！司王這話就是要抗旨不尊，違背朕的話了！”
一人一臉怒意，一人淡然處之，對比鮮明。
小夏子慌忙上前，查看周允天泛著紅的手心，忙道：“皇上，仔細您的手。”
他看向司清源，語氣不悅，“王爺怕是沒放清自己的位置，皇上賞賜王爺，那可是天大的恩典，王爺還不趕緊跪下謝恩，莫要違了皇上的心意。”
跪下？就算周允天當初登基之時，他也從未行過扣頭大禮，朝堂之上，眾人皆跪，唯有司清源一人與周允天享受同樣傲視群雄的資格。
小夏子被他看的心裏一陣發毛，慌了神，嘴上功夫依舊強硬。
“皇上的旨意誰敢違背，王爺還不快謝恩！”
說出口的話自個兒聽了都覺得顫得厲害，不能入耳。
司清源勾著淡而又淡的嘲笑，眉眼夾雜絲絲縷縷的不屑，掃了一眼小夏子，便離開。
“臣已經表明自己的心意，隻想一生一世一雙人，還請皇上體恤，不要強人所難。”
“好一句強人所難！”周允天終於憋不住，將手裏翡翠玉珠壓在他麵前，金線斷開，其中幾顆也碎開來。
好好的玉珠就那麼毀了。
沉著臉，言道，“司王，朕再問你一遍，願意與否，可要想清楚。”
言語裏夾雜絲絲威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