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已經圍著侍衛，他朝著慕莘雪勾勾手，笑的無害，“你來瞧瞧。”
重重疊疊的文石堆積，兩處假山後，侍衛手中拿著弓箭，隻要一聲令下，劍雨就會將人吞沒。
慕莘雪臉色凝重，呼吸猛然一滯，震驚的看著周允天。
“皇上，你……”
周允天噙著冷漠的笑，赤裸裸的嘲諷，“雖然朕沒有證據證明玉璽是司王所偷，可朕堅信，玉璽就在他手中，縱然錯了也無妨，朕殺了他，也算是除了一個禍害，穩住了朕的皇位。”
今日慕莘雪深知有事發生，便大著膽子將玉璽給拿了過來，隻是碎成那樣，就算交給周允天也沒用了吧。
她咬著唇，緊張的思考著。
她強裝鎮定，“皇上怎可冤枉王爺，王爺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他溢出一聲冷笑，冰冷無情的話再次傳來，“忠心耿耿這四個字似乎並不適合他，朕知道，他每一日都想將朕從皇位上拉下來，既然如此，當初又為何處心積慮的接近朕！”
他不解，到底何時阿源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深不可測的黑眸閃爍著暗光，眺望遠處，石青色金線繡雙龍齊飛的常服被他攥的緊緊的，出現一絲褶皺。
他的聲音飄渺，像是透過濃霧穿透而出，鑽進耳中，“你恐怕並不知曉，朕將玉璽之事交給他處理，可是那麼久了，卻沒有一點消息，沒有玉璽，朕這個皇位如此坐的穩。”
轉身盯著她的眼，一字一句道：“縱然他手上沒有玉璽，可眼下他已經知道了朕弄丟就玉璽，朕也絕對不能留他。”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手微抬，緩緩落下，慕莘雪瞪大了瞳孔，猛然衝上去按住周允天的手。
斷斷續續的說出一句話，“榮芝，把……東西拿出來……”
“王妃？”
她閉上眼，又重複一遍，“拿出來。”
榮芝咬牙，轉身離開，周允天看了小夏子一眼，小夏子立刻跟上去。
片刻後，榮芝將一個錦盒拿了過來，小夏子冷哼一聲，一把搶過去，小心翼翼的舉起，跪在周允天麵前。
錦盒打開，慕莘雪的心一沉，若是他發現了玉璽碎成兩半，會如何？
從她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將錦盒收入眼底，裏麵躺著完好無損的玉璽，一如既往的通透。
慕莘雪愣住了。
怎麼會是好好的？
直到周允天離開時，慕莘雪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就是為何玉璽會變成了完整的一塊。
榮芝上前扶住一聲冷汗的慕莘雪，她瞬間喪失所有力氣，依在榮芝身上。
秋風蕭瑟，一如她此刻的心情，隻剩下一片冰冷。
她問，“那玉璽拿來時便是好好的？”
榮芝點頭，“是啊。”
她愈發不解了。
暖閣裏，空氣詭異的安靜。
顧笙南與秦小小已經離開，給予兩人足夠的空間。
慕莘雪將方才的事說於司清源，提及玉璽之事時一張瑩潤的小臉已經低下去恨不得埋在桌子下。
半晌也聽不見他言語，悄悄抬眼，直直撞進他深邃含笑的眼。
他開口，“無妨，他想要給他便是，隻是委屈了娘子。”
慕莘雪被他這語氣表情嚇得一滯，“司清源，你沒事吧？”
莫不是因自己把玉璽交出去嚇傻了？又或者是餘毒未清？
水霧繚繞的琉璃眼轉瞬就要落下淚來，軟著嗓音，“你可別嚇我。”
司清源無辜的眨眨眼，“怎麼了？哭什麼？”
她還抽泣著，擦去眼角的淚，再次詢問一遍，“你真沒事？”
欲哭無淚的司清源終於明白她為何如此傷心，解釋道：“玉璽對我來說無關緊要，重要的東西已經拿到，玉璽就成了一塊破石頭。”
更何況，很快周允天就用不到這玉璽了，他要回去也無用，隻是委屈了他的小娘子，傻呆呆的，輕而易舉就被周允天唬住。
真是個笨蛋。
司清源輕揉著她臉上劃過的淚痕，眼中柔情萬分。
沒一會兒的功夫，江海在暖閣外頭傳話，捏著那副公鴨嗓子，端的是嬌柔做作，“王爺皇上此刻在禦書房等您呢，讓奴才過來傳個話，還請您快著點兒，皇上待會兒還要麵見大臣。”
慕莘雪峨眉一緊，下意識看向正盯著自己的司清源推搡了他一把，努了努嘴。
下一刻下顎便被捏住，在上麵偷親了一下，滿足的離開了暖閣。
禦書房。
案上放著失而複得的玉璽，可周允天的臉上不見絲毫歡喜。
丟了玉璽，他望穿秋水，終於盼到了玉璽重回自己手中，可他心裏隻有越來越旺盛的殺機。
他本是試探，不曾想玉璽果真在他手中。
小夏子將一盞八分熱的茶放置手邊，小心的將玉璽收回錦盒中安置妥當。
“皇上不必惱火，許是那司王追查到玉璽下落還未來得及跟皇上說，這不王妃今兒把玉璽帶來了嗎，說不定就是想交給皇上的。”
小夏子怎麼可能會為司清源說話，隻是皇上一氣惱，倒黴的自然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更何況，皇上若是真的追究玉璽的事，隻會想殺了司王。
若司王是如此好對付的人，皇上也不會忍辱負重那麼多年，還除不掉壓他一頭的司清源。
為了避免皇上的皇位不保，他隻能勸皇上暫且忍一忍，不怕日後沒機會。
龍涎香陣陣，往日聞多了的味道，今日隻覺得惡心。
奏折被掃落在地，他痛苦的閉上眼，壓住不甘的情緒，沉聲道：“去把香給滅了。”
小夏子見狀，說了聲是命人將香爐處理趕緊，撿起地上的帕子。
門外嬤嬤領著幾個標誌可人，同穿水紅湘裙，數著一樣的發髻，戴著赤金花簪子，模樣是一等一的俊俏。
不知周允天是從哪兒搜羅來如此標誌的美人，各有風情滋味，個個都是瀲灩的模樣，是摸準了司清源的喜好而來。
其中一聲的身段眉眼與慕莘雪有四分相似，便有了渾然天成的媚意。
那也是周允天靜心培養的女子。
溫軟的聲線也是刻意拿捏，“奴婢給皇上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