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瞬間閉上嘴,她說的這是什麼話,她有幾個膽子,敢去找司王那尊冷麵佛,司王是出了名的心疼王妃,這可是人人皆知的事,她若是去了,還有名回來嗎?
她閉了嘴順從的站回太後身後。
鮮紅奪目的指甲撥弄著佛珠,太後深吸一口染著檀香,平緩了心情,才開口言道,“既然是保護司王妃的,那便不必出去了,去外屋候著吧,哀家與王妃說幾句話即可。”
榮芝搖頭,果斷回答,“不行,奴婢做不了主。”
“哀家沒有問你。”太後臉色瞬變,手裏的佛珠狠狠的拍在桌麵上,其中一顆瞬間裂開。
慕莘雪懶懶抬眸,端著手邊的香茗,移開杯蓋,輕輕嗅著淡雅的茶香,挑了挑黛眉,又重新放了回去,捏著帕子點了點鼻尖。
這茶是上等的雪山銀針,可司王府最不缺這種好茶,一舉一動落在太後眼中,成了赤裸裸的挑釁,指尖狠狠掐著穿著佛珠的銀線。
慕莘雪撐著下顎,抬起一雙水眸,幽幽望向太後,檀珠似的烏眸染著幾縷若有若無的笑意,雨點落玉盤的嗓音很是好聽
“我回太後也是一樣的話,太後還想說什麼,若是無事,我就先回去了。”說著她就要起身,一旁的榮芝噙著笑意扶起慕莘雪,殿內的影衛終於肯移動雙腳,讓開一條路。
“司王妃,哀家是太後,你竟然敢如此對待哀家、還有沒有規矩,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慕莘雪嘲諷的打量著太後,莞爾一笑,恍若畫中拓印而來的妖女,依靠噬人心魄為生,像是天邊璀璨星辰,耀眼奪目,無法忽視她的美。
側身,露出姣好的側顏,雙目微垂,掩住眼底的譏諷,粉色誘人的舌尖含著一股挑釁,“太後又想給我安什麼罪名,可要細細的想清楚才行。”
婉轉上揚的音調一落,在一旁候著的影衛突然露出一枚銀針,寒光乍現,張嬤嬤嚇得一聲慘叫,急忙向後躲,縮在牆角裏,冷汗直流。
佛珠掉在地上,太後拍案而起,憤怒的指著慕莘雪,“你想做什麼、來人,把她給哀家抓起來。”
門外又是一隊影衛,將慈寧宮團團圍住,水泄不通,慕莘雪眯眯一笑,對著她揮揮手,轉身便走。
手指抖個沒完,太後兩眼一翻,跌坐在椅子上,張嬤嬤急忙跑過去用力掐太後的人中,拍著她的臉,哭嚎道,“太後,太後您醒醒啊。”
“哭什麼哭,哀家還沒死。”氣息微弱,與死了也沒什麼區別,隻要一想起慕莘雪這個禍端還在,她便覺得額頭突突的疼。
張嬤嬤扶著她起身坐直,太後吐了口氣,認真的看向慕莘雪,“王妃坐吧,哀家今天來找你確實有要事相商。”
慕莘雪重新坐下,漫不經心的撐著下巴,太後一忍再忍,看了一眼旁邊靜候的榮芝與影衛,咬牙,道,“王妃上次落水後身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隻是腦袋時常隱隱作痛。”言罷她歎口氣,按住額角輕揉。
太後不禁想起來章太醫說的話,細細打量著她,腦子莫非已經壞了,才會如此不知規矩。
突然,方才還正常說話的慕莘雪抽搐兩下,隨即又恢複正常,淡定的端著熱茶,正送到嘴邊,又是一陣抽搐,茶水灑在地上,杯蓋也一同掉落。
榮芝皺眉,急忙走到慕莘雪身側,擋住太後的視線,拿著帕子去擦她身上的水漬,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塞進慕莘雪口中。
太後瞧不真切,便推搡著出神的張嬤嬤去看,在耳邊低語幾句,太後了然點頭,看來果然是留了病。
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化在舌尖,慕莘雪偷偷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榮芝,喝了一口她遞過來的新茶,心滿意足。
待榮芝轉身時,她又恢複了眉眼淡淡哀愁的模樣,太後見她腦子不正常,逐漸鬆了口氣,到底是海兒的過錯,她替海兒賠罪也不是問題。
太後悠悠道,“上次的事情的確是海兒不對,皇上已經罰過他了,命他在府裏禁足,哀家替他向你道歉,此事就那麼算了。”
算了?她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怎麼可以算了呢。
慕莘雪可不是京城中好說話的千金小姐,仗著自己太後的身份高人一等,以為便可以大事化了,她可是錙銖必報的性格,旁人咬自己一口,就要還他一刀。
粉潤的指尖敲了敲桌麵,嫣然一笑,溫吞吞的言道,“砸。”
一聲令下,影衛立刻行動,將整個慈寧宮裏的東西丟在地上,尖叫聲此起彼伏,宮女四處逃竄,互相推搡,你推我我推你,不知道的還以為宮裏發生了什麼大事。
影衛隻是按規矩將東西砸在地上,一時片刻,低調奢華的慈寧宮成了一片狼藉。
香爐不知被那個宮女打翻,灰燼散落一地。
訓練有序的影衛動作迅速,立刻站成兩排,攔住門外正要衝進來的侍衛,太後按著太陽穴,指著慕莘雪抖個不停。
一連說了幾個你,也沒把餘下的話說出來,慕莘雪瞥了她一眼,手裏握著一把極為好看的玉如意,在太後的注視下,緩緩鬆開手。
“章太醫說了,王妃落水後恐會神誌不清,太後,您是知道的,所以,此事就算了吧。”跟在慕莘雪身邊久了,榮芝也學會了“以下犯上。”
慕莘雪暗戳戳的伸了一個拇指,兩人偷偷一笑,眼波流轉間,又恢複平常狀態。
榮芝歎口氣,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王妃還如此年輕,怎麼就落得這個毛病,王府被砸得不像樣,連著慈寧宮也成了這幅樣子,王爺若是知道了,又要心疼了,可偏偏讓王妃變成如此模樣的人還好好的。”
說罷榮芝痛哭不止,幾滴眼淚順著臉頰掉落,低頭擦拭淚水,暗暗投給慕莘雪一記眼神。
慕莘雪了然於心,雙眼一翻,身子軟綿綿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