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安小沐在身邊，淩天爵意外自動消停下來，沒再咳嗽得那麼頻繁。
聽到淩天爵的疑問，幽夜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
“如果易地而處，我們是他們，他們是我們，麵對敵人的追捕，我們殲滅敵兵的時候會如何做。”
淩天爵不假思索就說，“當然是隱瞞自己的武功路數，快很準一擊製敵。”
說完淩天爵就恍然大悟，狠狠拍了下幽夜的肩膀。
“你這是從哪兒學來的毛病，好好的不能解釋給我聽啊，非得賣關子。”
幽夜笑笑，聳肩。“所以啊，明擺著我耍你嘛。是你笨不知道自己動腦子！”
淩天爵指著幽夜，“你……認識那麼多年了，都當爹的人了還那麼貧。”
“幹爹，幹爹。”宮殿裏間，走出來一大一小母子。
安小沐一馬當先走過來找淩天爵，本來還想對幽夜發作趁機切磋的淩天爵一聽小孩的聲音，臉色立馬就變得傻乎乎的。“喲，小沐來看幹爹了？好孩子，快讓幹爹親親。”
回應他的當然是安小沐的嫌棄。
幽夜沒去管這倆人，轉頭看沐梓禾。
“沒有畫竹幫忙，你一個人照顧小沐，很累吧。如果累就去歇著，沒關係、”
沐梓禾隻是搖搖頭，“照顧自己孩子哪能累，你別把我看得太矯情。對了，事情進展如何，我來的時候看見慕蓉了，她臉色不太好看。”
“嗯，我們派去跟蹤追查的人，被全殲了，屍首都不齊全。”
沐梓禾哦了聲，忽然眼睛閃了閃，“那你們有沒有想過驗屍。”
“可是有驗屍的必要嗎，反正他們為了保持神秘一定不會留下任何可能暴露他們的線索。你想想，屍首都殘缺不全，那一定是很殘暴毒辣的手法，他們用這樣的辦法笨拙地殺人，毋庸置疑是察覺到了我們在監視調查的。”淩天爵抱著安小沐插了一句嘴。
沐梓禾搖搖頭，“沒真正見到屍體之前，不好下定論。幽夜……”
“我明白了。再說巧翠就在京城住著，有她在，驗屍不是問題。”
看幽夜一心向媳婦，淩天爵表示羨慕嫉妒恨，也不好說什麼了。
他現在對著這無時無刻不在秀默契秀恩愛的狗男女報以鄙視。
要秀一邊秀去啊，都是做國王王後的人，幹嘛裝小年輕那麼黏糊。
“乖小沐，咱們不要看哦，看了長針眼。”孤家寡人的淩天爵發飆了，捂住小孩眼睛。
誰知小孩鄙視地甩出一句，“你慢慢習慣吧，我都看好多次了，不差這一回。”
人小鬼大，說的幽夜和沐梓禾都不好意思了。
在主子發號施令下，那些被派去追查神秘人下落反而被全殲的人是屍首被連夜加急送了回來。
就算隔了幾天，因為南淩國氣候偏暖，屍體也有些腐臭了。
巧翠被叫進宮的時候就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一天後，經過巧翠耐心地檢驗，結果出來了。
“他們的死因是凶手大力撕裂屍體，但他們之所以沒反抗之力是因為被下了藥。”
這個結果讓本來以為不用檢驗的淩天爵大吃一驚。
“下藥？他們不是有不亞於幽夜的高手嗎，何必多此一舉。”
“不知道。也許，就是不想暴露自己所以多做了一點準備。不然，幽夜和你派出去的那些手下都是武功一流的好手，想突然發難製住本來就有防備的他們，本是一件實行困難的事情。即便是幽夜突然動手，一直暗中監視他們的人不可能發現不出異常。”
經過沐梓禾的分析，真相也越發趨近事實。
淩天爵拍掌稱讚，“思路不錯，不失於一個解釋。”
“那麼巧翠，你見多識廣，知道他們身上中的是什麼秘藥嗎。”
巧翠側著頭，努力回想著。“好像在哪見到這個症狀的說明。我翻動他們的屍體，這些人皮膚表麵的死皮看起來比正常情況下死去的屍體，泛白僵硬的時間要長一點。這隻有一個說明，他們中的藥會讓四肢僵硬筋脈拉伸麻煩，所以等同於被冰凍關節。這個症狀，像是我養父給我看過的一本驗屍注解——啊，記得了，抽髓丸！”
幽夜臉色突然大變，嚇了周圍人一跳。
“你怎麼了，這個反應……難道說你知道抽髓丸。”
“抽髓丸是幽瞑殿過去橫行天下的資本之一。因為抽髓丸可以用內力強行蒸發溶解在空氣中，無色無味無嗅，悄無聲息地通過人呼吸、皮膚滲透而中招。等敵人全身似乎被抽去關節骨頭一樣僵硬在原地，就是祖先大展身手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時候。”
這麼一聽，所有人就知道了抽髓丸的可怕之處。
不戰而屈人之兵，用藥於無聲無息之間。
防的了肉眼可見的各種毒藥，難道還能防的了散布於空氣中無色無味無嗅的抽髓丸嗎。難怪幽瞑殿霸道一時，各國都不敢撩虎須，原來如此。
“我越來越懷疑這些人和幽瞑殿的起源有關。一樁樁一件件，太像了，各種對敵手段也相仿。雖然他們有用抽髓丸，但那東西畢竟是禁品，想得到提煉出抽髓丸的原料就得花很大功夫，有時候湊齊四國所有的材料都未必能做出百顆抽髓丸。”
淩天爵鬆了口氣，“還好這玩兒很少，不然隨便在我上朝的地方撒一把抽髓丸溶解成空氣的藥劑，那這些人就都得任人魚肉了。”
幽夜搖搖頭，“我說了，這是幽瞑殿的手段之一。除了抽髓丸還有太多太多的東西，甚至隨著時間流逝，老頭子都無從得知其名稱其作用。”
剛放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
沐梓禾若有所思，倒是安小沐小大人似的叫道：“對了，幹爹中的咳嗽毒是不是也是幽瞑殿出品？娘，這麼有趣的東西，抽髓丸啊，咳嗽毒啊，我感覺是出自同源。”
所有人聽到這童言稚語，眼睛齊齊一亮。
對啊，他們局限了自己的思維，沒深想。可真深想下去，果然有這可能。
“接下來派去監察那些人的人就不能大意了，最好和那些人保持一定距離。否則，什麼時候中了招都不知道。”淩天爵憤恨又無奈，敵人手段高深莫測，隻能被動點了。
幽夜點點頭，“我坐鎮皇宮，宮裏京城可保無虞。”
在眾人都做好相應準備的時候，大祭司口中所說的“神罰”到了。
這是某一天半夜，在南淩國稱作冬節的時候，一個高大壯碩的黑色身影走了進來。
冬節這天，仿佛其他國家的國慶之日一樣，南淩國的百姓家家戶戶臉上洋溢著笑容。按照常規，皇室成員一個不落出來與民同樂，站在城樓上看煙花。
皇宮空了，反而更讓人生出警惕。
幽夜和沐梓禾就沒挪地方。
安小沐是被淩天爵抱出去看煙花了，無形中也保護了這孩子。
幽夜兩人就沒了後顧之憂，一心巡視皇宮，不敢懈怠。
“啊——”
怕什麼來什麼，劃破夜空的淒厲尖叫聲聽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沐梓禾運起輕功就跑向發聲地，徒留幽夜老神在在還在原地，防止敵人調虎離山。
幽夜抱著的想法是對的，果然沐梓禾前腳剛走，後腳那高大的人就來到了這裏。
“等你好久了，果然自投羅網，真是蠢貨。”幽夜兩手盤胸站在其正對麵。
高大的男人沉默以對，忽然動如山倒，轟隆一下腳跺大地打向幽夜。
幽夜死死盯著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提起了更嚴的防備。
男人提挑劈打，十八般武藝都用了個遍，愣是碰不著幽夜一根汗毛。
“如此爾爾。”幽夜雙手盤胸沒改變姿勢，眼神藐視。
男人不怒，卻一下子用蠻力震碎手腳上的鉗製。
幽夜眼中精光一閃。“好小子，還藏了後招。”
打著打著，疾風勁嘯，不知哪來的鋒利之物劃破了幽夜的手。
幽夜定睛一看，那薄如蟬翼的臂刀果然緩緩顯露出來，一看就不是好玩的。
沐梓禾趕過去也知道中計，連忙來援，正好幫幽夜一起製服了這個男人。
“桀桀……”男人口中發出蒼老的陰笑，衣服一癟，肉身之軀眨眼間化為一灘烏漆麻黑的水，潑了兩人一身。
“好惡心。”沐梓禾兩人親眼見到這一幕都感到不可思議。
幽夜還好，見多識廣。“聽說在大陸之外，有個小國時興巫蠱進化版——降頭這個法術，可以利用詛咒之力強行複活一個人，並且還可以用咒語控製死物。”
“控製死物……”沐梓禾有些毛骨悚然。
若是前世袁錦溪那賤人還聯係到這樣可怕的降頭術，那她還有沐家人不就隨時暴露在降頭師的眼皮底下。隻要想到有可以控製死物的降頭師對他們虎視眈眈，沐梓禾就晃了晃頭，一臉嫌惡。
幽夜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蹲下去檢查鬥篷還有那髒兮兮的水。
兩人呆了一小會兒，淩天爵就匆匆趕回來。“怎麼樣，你們沒事吧。”
知道遲早會被襲擊，卻不知道那夥人用心如此險惡，非挑冬節這天動手。
幽夜跟淩天爵說了一下降頭的事，淩天爵也心中凜然，點頭表示明白。
一夜在外人眼中看似最後平安過去，實際沒人知道，皇宮某處黑漆漆的角落，一團煙詭異地化作一張蒼老的容顏，嘴還一動一動的喃喃自語。
“純陽之血！哈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翌日，就有宗親上報皇帝，“皇上，記錄皇室成員出生八字的書卷全都被人偷走了。此事可大可小，請皇上無比下令尋回。”
“知道了，在此之前有什麼異樣沒有。”
那很大歲數說話都顫巍巍的皇祖叔聞言，忽然一愣。
“有，皇上。據說有個宮人私下碎嘴打聽幽夜公子的事情，還問起八字，老臣正好撞見。老臣以為這不過是小事，也無意驚動皇上，便私自做主把這碎嘴宮人打死以儆效尤。沒想到，這宮人才死，皇族宗親的八字就不翼而飛了。”
聽過這件事，再聯係昨晚遇襲，傻子才不知道其中代表意義。
“糟，這夥人是衝幽夜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