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幽夜問這麼幼稚的問題,蕭宸瑨額上的青筋跳了跳,眼看著要跟幽夜動粗。
一邊的淩天爵再也無法袖手旁觀,好聲好氣擋在幽夜麵前打圓場。
“有話好好說。”
蕭宸瑨一臉惱怒之色,指著幽夜。“那你倒要看看他讓不讓我好好說話了。”
“我好歹是號稱醫術卓絕的聖蓮公子,他至於這麼不相信我的醫術嗎!不相信我能救你妻兒那你就滾吧,我現在也一點不想看見你。看見你,我手都氣得發抖。”
淩天爵忙露出著急的神色,“唉這個時候你的手可不能抖啊,你抖了大人孩子怎辦。”
“我知道分寸,哼。”蕭宸瑨末了掃了愣神的幽夜一眼,很不耐煩。
“你想讓我好好救人別分心,那你就去把這個王八蛋給我趕得遠遠的,別讓我看見他。哼,現在生孩子的時候看著嚇人就害怕了,那你當初怎麼對她的你還記得嗎。”
幽夜整個人都沉默不語,看向沐梓禾那般憂急的目光完全出賣了他。
幽夜現在緊握雙拳,是費了很大的意誌力才能讓自己不衝動過去打攪蕭宸瑨。
可是——
眼看著曾經,明媚美好的她生死不知地躺在那裏,有氣無力地生著孩子。
“到底怎麼樣才能救好她!你說啊,怎麼樣才能救活她,我不要失去她!”
幽夜突然的爆發嚇了過來勸他的淩天爵一跳。“幽夜,你……”
他的神色也轉變複雜鄭重了起來,他伸手去擋在幽夜麵前。
“這個時候不容我們任何人任性了,幽夜你還是去外麵吧。”
“我出去了,為何你們還在此。”幽夜心裏不是滋味地說。
蕭宸瑨遠遠聽見他說的話,氣得狠狠咬著牙槽。
“嫉妒?吃味?現在你想起來了,以前都幹什麼去了。淩天爵送客!”
幽夜啞然過後,突然叫道。“如果你們不想讓我知道她現在經曆什麼,又怎麼會讓慕蓉不擇手段逼我過來。蕭宸瑨,你自己的想法就是這個不是嗎。”
“那又如何。”蕭宸瑨沒好氣冷笑,“我想著你能起到什麼作用,可現在她都變成這樣了,你也隻能站著儍瞪眼而已,我憑什麼還要對你客氣。”
“如果孩子的父親都不能讓這對母子情況變得好些,那我寧願他們就不知道你來過,那樣或許情況還能好些。”
幽夜失控地露出猙獰的臉色,“不行!那是我的……”
“妻兒?放屁吧。”說完最後一句,蕭宸瑨滿頭大汗地繼續忙活手頭事情,再沒有理會一邊的雨夜。
淩天爵夾在兩個好朋友中間也很矛盾,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漸漸焦躁起來。
“幽夜,你想他們好就不要擋在這兒妨礙大夥啊,你還是出去吧。”
“不走,就留這兒。我要親眼看著他們平安。”
說完,幽夜走到稍稍遠點的地方坐下,神情專注中帶著絲絲燥鬱。
他現在腦海中一切像是昨日景象一般,一點一滴回憶著過去。
“夜……”沐梓禾隻對他露出真實明媚的笑容,隻對他一個人依賴。
他想到他們曾經美好的過去,不管什麼時候都沒分開過。
生死關頭,許下的不離不棄誓言……
“七兒……”他就是個糊塗蛋,徹頭徹尾的糊塗蛋!
怎麼能因為懷疑七兒的不忠,就以為他們背叛呢。
“啊——”在這個時候,床上的沐梓禾用盡最後力氣尖叫後就沒了聲息。
幽夜的心也隨著這一聲尖叫緊緊揪起。
他猛地站起來,大聲喊。“蕭宸瑨,你這是什麼醫術,她在痛!!”
“閉嘴,在場這麼多人中唯獨你沒資格指責我!你這狼心狗肺的家夥,你等著受到懲罰吧。”蕭宸瑨露出了一抹不比他好到哪裏的猙獰笑容。
他在淩天爵看不到的地方,對幽夜用口型說出一句話。
要是他們有個三長兩短,這就是你的報應。
幽夜眼瞳緊縮看著,不禁倒退數步,痛苦地捂著頭。
“疼啊啊啊……”饒是幽夜這麼堅毅的心性,也被體內劇烈蔓延開的痛意淹沒。
幽夜滿眼呈現和往常不一樣的血色,這血是沐梓禾分娩時痛苦流下的。
那深紅色的血跡,灼傷了他的眼睛,心中也翻江倒海一般的痛苦。
不斷淒厲叫著,幽夜抱著腦袋像是瘋了一樣在地上打滾。
蕭宸瑨分不出太多精力給他,見狀隻是煩心地一抹眼睛。
“淩天爵你還愣著幹什麼,把他拉出去。”
“不,我要留在這。”幽夜沒什麼力氣地用手努力探向沐梓禾的方向。
七兒我錯了,如果可以用我的壽命換你們母子的平安,我寧願死在當場!
七兒啊,你一定要平安,和我們的孩子一起……是我錯,我錯的太多了。
淩天爵哪裏忍心讓目露期冀的幽夜失望,雖說之前幽夜變得很陌生。
其實淩天爵和蕭宸瑨早就說好的,要用沐梓禾分娩時痛苦的模樣激起幽夜內心深處封閉的柔軟。再生氣再多疑,在看到曾經的摯愛奄奄一息,他也再不會那麼冷硬。
可是他們也沒想到,積鬱成疾這下生產會是如此的危險。
沐梓禾現在吊著參片也沒有更多力氣了,體內的血也瘋狂湧出,讓他們都急得不行。偏偏現在外界對沐梓禾的幫助太小了,本來以為幽夜還能起點作用的——
然而,看著沐梓禾尖叫過後最後生產的力氣都沒了,胎兒體位不正更是讓負責接生的蕭宸瑨暗暗惱怒在心。他失職了,這些日子以來光顧著讓沐梓禾打開胃口,卻是忘了嬰兒胎位不正到後來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都給我滾,全走,走開。”蕭宸瑨手忙腳亂,畢竟接生他也是第一次。
一看情況不妙,淩天爵急得幹跺腳。
他自從林如瑤死了,就沒有充實後宮的意願,現在看著育有新生兒的沐梓禾他是由衷的羨慕幽夜。他還想著孩子一旦生下來,他要做這孩子的幹爹。
“怎麼樣了,孩子,還有她?”幽夜頭痛不已,還在地上翻滾。
淩天爵流著鬥大的汗滴,搖搖頭。“看起來情況是不妙啊。”
“怎麼會!?”幽夜著急得蹦起來,頭疼都顧不上了。
他像是個瘋子一樣在原地來回踱步喃喃自語,“怎麼樣才能止痛,止痛……”
蕭宸瑨臉色冷得嚇人,“你現在別想止痛的辦法了,任何藥物對沐梓禾而言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胎位不正引起的難產,加上沐梓禾積鬱成疾力氣指望不上,隻能想辦法順產讓母子倆都減少負擔。我跟你們這些門外漢說這些幹什麼,你們給我滾,別打擾我。”
“什麼,要力氣?隻要力氣,隻要她有生孩子的力氣。”
幽夜忙走上前握住沐梓禾的手,蕭宸瑨急得沒來得及攔下他,氣得一拍輪椅扶手。“淩天爵你到底在幹什麼,我讓你趕人你就幹愣著。”
“蕭兄你就少說兩句吧。我看或許幽夜他真有辦法呢,現在他是絕對不會拿沐梓禾的身體開玩笑的,更何況我看得出他也珍視這個孩子。”
淩天爵說的一點沒錯,懷著對母子的愧疚,幽夜眼睛瞪大,不斷地往沐梓禾體內輸入自己好不容易修煉得來的真氣。
不過因為在沐梓禾毫無知覺的時候輸入真氣,現在這些真氣就像是無主的魚一樣投入大海連個水漂都打不起來,可幽夜就固執地站在那裏給沐梓禾不斷輸真氣。
“一直輸送下去,我不信本身就有力量的她還無法生下孩子。更何況我深知,能這麼辛苦懷孕十月的她,也是決無理由放棄這來之不易的孩子的。蕭宸瑨,你愣著幹什麼,趁她難得暈厥,你快把孩子拽出來。”
“拽出來,你說的倒是輕鬆!!正常孩子順位生產該是頭先出來的,就你家兒子是怪胎,那麼脆弱的身體還能用腳拽出來,你也不怕我動粗把你兒子手腳撅斷。”
幽夜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床上被大汗浸濕的沐梓禾,滿是自信的神采。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這孩子一定不忍心讓他母親受到這麼殘酷的痛苦。”
蕭宸瑨半信半疑,但這個時候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眯起眼睛,滿是凝重之色。
他忽然掏出隨身攜帶的精巧小刀,這小刀還是他師傅贈與他的,為的就是在這種關頭用薄而鋒利的刀刃將病人的體表肌膚劃開,再用最快的速度將身體內的毒瘤什麼的取出來。
當然了,這種情況下他剖開沐梓禾的肚子,就是為了幫嬰兒從正確的頭部開始出來。
果然,在蕭宸瑨這麼做的下一刻,才被痛昏的沐梓禾大叫一聲緊緊咬著嘴唇。
幽夜擔心她把自己的嘴咬爛了,忙把自己另一隻手放在沐梓禾嘴裏。
很快就傳來鑽心的痛楚,幽夜卻沒有絲毫的動容。
“咬吧,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們母子不會受這樣的苦。”
蕭宸瑨和淩天爵看了搖搖頭又暗暗點頭,很快兩人若有所覺對視一眼,達成共識。
在幽夜全身真氣都輸送得差不多,整個人癱軟倒在地上的時候,兩人解決好手頭上的事情立刻製住他,將人打昏放在一邊。
“隻要這個禍頭子不在,別人主持大局的話,局勢就不會再惡化了。”淩天爵十分慶幸地擦了擦一直以來頂在腦門的汗。
這些日子他這個南淩國皇帝放著好日子不享,反而到處去當兄弟的說客,仿佛一個老媽子一樣真是叫他受夠了。
蕭宸瑨也點點頭,看著重新正位的胎兒,臉上總算露出了笑模樣。
“好了,這下母子總算均安了。喂,淩天爵,咱們的幹兒子很快就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