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如絲,秋意漸濃,每一場雨的到來,天氣便會轉涼幾分,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也從清涼的衣物換作了長袖衣衫,對於男人來說,專屬於夏季的特有風景線,正在慢慢消失。
此時,歐陽宅邸依舊沉浸在無盡悲傷之中,不過,好消息是,因為任元浩藥物的緣故,老大老二的內人相繼傳來懷孕捷報。
當然,公司在失去了拚命三娘之後,確實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加上歐陽蕊的父親歐陽德早在女兒出事以前就一直在拓展海外業務,即使得知了女兒去世的消息,也沒有能夠從國外趕回來。
或許,對他來說,沉浸在工作中反而能夠緩解失去女兒的巨大悲傷,而這一點,歐陽蕊恰恰很像她老爸。
而公司內失去了雷厲風行的拚命三娘,下屬們這才意識到平時的歐陽蕊身上扛著多大的工作壓力,甚至可以說,公司能夠正常有序而又顯得遊刃有餘的運作,一半功勞都在歐陽蕊身上,而恰恰是因為這樣,這些下屬才明白一個道理,嚴格要求他們,是為了能夠讓他們盡量不加班,高效的完成工作,早點回家陪伴妻兒老小。
當然,他們也很清楚,等到他們下班之後,唯一一個留下來繼續工作的人,除了守衛,便是拚命三娘。
可是,屬於歐陽蕊辦公室的燈,大概永遠也不會亮到午夜一兩點了。
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之中,還有一個人險些丟掉了一條命。
這個人無疑是任元浩。
他此時依舊昏迷著,胸口下方縫著一條三四公分長的蜈蚣疤,那是薑雁橫留給他的刀傷,如果這一刀,稍稍偏離一點,任元浩隻怕也跟歐陽蕊一樣,長埋黃土之中,與青山綠水相伴,從此山河永寂。
此時,任元浩正躺在歐陽家的客房裏,有專人照料,當然,除了專人的照料之外,紀芙紀大小姐也是每日必來此陪伴。
起初的兩三天,任元浩的內體時而像是裝著火球,體表溫度達到了驚人的42度,時而又像是過渡到冰河時期,直接降到20度,身體所受的折磨簡直不是人能夠想象的,連醫生都表示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極端體溫反差。
紀芙在那幾天裏,就像任元浩的妻子一樣,幾乎都守在他身側,不分晝夜,直到後來傷情穩定才回了紀氏古樓。
“喂,你個呆子,那日分別前你還好好的,結果大半夜的收到情報,嚇得我魂不附體。”
紀芙輕輕撫/弄著任元浩的額頭,感受著他平穩的呼吸,仿佛隻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完全放空身上的壓力,才能真正做回紀芙。
“呆子,我去你戰鬥過的地方看過了,場麵實在太過血腥,我爹告訴我說,你也是個異能者,而你能夠以一己之力打敗薑氏家主,實力絕對不弱於他,他對你也很欣賞,讓我無論如何也要栓住你。”
紀芙的神色突然有些淒恍,沒有焦點的瞳孔再度看向窗外,秋風颯遝,細雨綿綿,空氣裏滿是清冷潮潮的味道。
她不喜歡這個天氣,空氣裏仿佛遊蕩著鬼魂,隨時都會攫走任元浩的性命似的,因此,她拉下簾幕,不經意間,她的發絲掃到任元浩的鼻尖。
“阿嚏~”
這個噴嚏打得有氣無力,但好歹是一個即將轉醒的信號,紀芙一直微蹙的眉頭終於是稍稍舒展。
“喂,呆子,你要再不醒的話,我可要故技重施啦。”
紀芙正要將發梢靠近任元浩,不料,任元浩突然像是條件反射般從床榻上坐起身來,倒是嚇了紀芙一大跳。
“任元浩,你可嚇死我了。”
任元浩兩眼無神的看著虛無的空間,麵色極差,簡直就像是剛從地獄裏轉了一圈,被閻羅王嫌棄,一腳踹出了地府。
“完了,這下真成了呆子不是?”紀芙伸手在任元浩麵前晃了晃,“喂,呆子,呆子?”
她晃了好一會兒,這才意識到多半是因為他剛醒,就像是坐飛機繞到地球對麵,需要倒時差,又或者是因為許久沒有說話,喉嚨裏很幹,於是她端來一杯白水遞到任元浩麵前。
“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口幹舌燥,喝點水,你就能滿血複活啦?”
誰知,那任元浩依舊像個傻子似的看著虛無的地方,眼瞳沒有任何焦點。
“喂,呆子,你別嚇我。”
紀芙心說你要是以現在這個狀態出現,隻怕要從‘獵殺名單’裏跌出前十啦,隨即又有些擔心的喊來了私人醫生。
醫生進了門,替任元浩量了體溫,檢查了舌苔、用燈晃了晃瞳孔,歎了口氣說道:“紀小姐不用擔心,病人隻是心病,或許多陪他說些話就好了。”
紀芙還是不放心,挽著醫生的手走到屋外。
“醫生,他這次受了這麼重的傷,會不會對他的身體留下什麼後遺症之類的?”
她這麼問,自然是考慮到任元浩以後的上限,考慮到投資在他身上的東西值不值當,當然,究竟有幾分是因為真正擔心他的身體,連紀芙自己也不清楚。
醫生點了點頭,說道:“畢竟不是什麼小傷,一點沒有後遺症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他的內體出乎意料的好,恢複能力也遠遠高於常人,甚至是我診治過的病人裏身體條件最好的一個,就算有後遺症,應該也不妨事。”
沒事自然最好,商人們最在乎的就是回報率,投資如此,婚姻其實也是如此。
而就在兩人談話間,任元浩突然奪門而出!
“呆子,你光著腳是要往哪裏去?”紀芙一把拉住任元浩,可是,任元浩突然一回頭,猶如孤狼般的銳利眼神,竟是嚇了她一大跳!
“放開。”
“不放,除非你告訴你要去哪?”
任元浩眸光一暗,身子突然開始微微顫抖,更是用一種低沉的嗓音說道:“我要去看看歐陽蕊。”
“好,我帶你去,但你不可能穿著這身衣服、光著腳去吧?”紀芙不鬆手,兩人對峙了片刻,任元浩才妥協了似的,緩緩走入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