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緩環顧四周,自己似乎是又一次處在了紀君澤的夢境之中,一片漆黑的屋子裏,一個男孩兒蜷縮在那裏。
【“你怎麼一個人?”】
【“我們一起去玩吧……”】
迷蒙之中,似乎又不知道回到了紀君澤記憶中的什麼時候,紀君澤的心似乎一直在想這些事。
【“那些人是來找你的嗎?看上去好可怕啊。”】
小女孩說道,被紀君澤拉到了橋洞下麵,紀君澤捂住了女孩的嘴,讓她小一點聲。
緊接著畫風一轉,小女孩出現在一片火場之中,熊熊的烈焰卷著小女孩的衣角,她無助的朝後麵退著。
“啊!救救我!”
小小的紀君澤似乎想伸出手拉過小女孩,卻因為腳下踩空了,整個人順著斷裂的牆壁滑了下去。
胳膊被玻璃劃出來長長的傷口,腳踝也被尖銳的玻璃深深的紮了進去,幾乎可以看見骨頭,鮮血汩汩的朝外麵流淌著。
謝緩隻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是冷的,耳邊都是小孩子們撕心裂肺的哭叫聲。
“劈啪”地上的火星一下子炸裂開來。
謝緩低下頭,看著火焰之中的小女孩,她因為吸了太多的濃煙已經昏厥了。
紀君澤跪坐在那裏。
他怔愣的跪在那裏,淚水不住的往下麵流淌著。
“為什麼?!”
他大聲的吼叫著,就像是喪失理智一樣,“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啊!”
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他被送去了孤兒院,那個唯一給自己快樂回憶的地方,也隻剩下了被燒焦的牆壁。
那個時常笑著的女孩也成了一片灰燼。
謝緩看著跪在地上無助地哭的紀君澤,有人想要扶起他,他指著那片火海。
“救命啊,那裏還有人啊,你們去救救她!去救救她!”
“求求你們了。”
謝緩低著頭看著紀君澤,他的眼底滿是悲傷,隨著承重牆的倒塌,他的理智繃斷了。
他抿了抿嘴唇,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滿是仇恨。
謝緩看著他,她想要伸出手抱住紀君澤,告訴他,千萬別去恨。
可是她沒有理由,沒有資格。
除了陪他走出黑暗的人,任何人都沒有資格。
她一路跟著救護車到了醫院,醫院的護士來來往往,幫著紀君澤清理身上的碎玻璃。
“你這孩子有凝血障礙吧?還受這麼重的傷,疼不疼啊。”
紀君澤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所以你現在知道了吧?紀君澤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謝緩垂著頭,她站在紀君澤的記憶中,就像是個局外人,看著紀君澤所經曆的一切,無能為力。
【他經曆了足夠多的黑暗,沒有人可以勸他做個好人,因為都沒有經曆過。】
謝緩:是誰害得他?為什麼?
【你自己想,你那麼聰明會得到解釋的,走吧。】
謝緩走到紀君澤的身邊,說道,“紀君澤,我知道你的人生中會經曆最漫長的黑暗,但你要相信,你的光會到來的。”
所以,不要去恨世界。
紀君澤眼瞳猛地放大,他環顧四周,最終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
紀君澤醒來的時候正好天亮,陽光照在窗戶上的花朵上,花瓣上還有些剛剛噴灑上去的液體。
身上傳來細細密密的疼痛。
他轉過頭的時候,正好看到趴在他的胳膊上睡的正香的謝緩,她正壓著自己的一個胳膊。
也不知道壓了多久了,他的胳膊甚至有些酸麻。
他看著趴在床邊的謝緩,女人巴掌大的臉睡得正香,嘴角似乎還有些晶瑩的液體,看上去像是安靜的花朵。
他勾了勾嘴角,像伸出另一隻手去摸摸謝緩的臉,卻發現自己身上疼得很。
雖然疼,但是也是可以忍受的。
他從小到大無不是在忍受著疼痛。
他抿著嘴唇,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又放下了手,要是吵醒她就不好了。
紀君澤想著。
那是他想要留在手中的嬌貴花朵。
他突然才意識到,自己也不過就是個想要得到自己心中東西的普通人而已。
謝緩睜開了迷蒙的睡眼,揉了揉眼睛的同時,看著紀君澤,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紀總,你醒啦!”
紀君澤看著臉上的快樂都不加掩飾的謝緩勾了勾嘴角,“嗯,醒了。”
謝緩看著他,他身上纏著繃帶,臉色還有些蒼白。
“紀總,你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東西吧?”
紀君澤搖了搖頭,“沒事,我剛起還不是很想吃東西。”
謝緩低著頭,看著紀君澤身上受的傷,一股歉意油然而生,“對不起,紀總,這一次……我實在沒有想到。”
“沒事,不是什麼大事。”
“你都這樣了,而且……”而且你不是還有凝血障礙嗎?
還被那麼砸一下,肯定很疼。
“而且什麼?”
謝緩努了努嘴,覺得自己從紀君澤夢裏知道的事情現在絕對不能讓紀君澤知道。
“而且,我還挺擔心你的。”
就當紀君澤準備說什麼的時候,謝緩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了,是警.察那邊打來的電話。
謝緩看著手機,又抬眸看了看紀君澤,“紀總,我先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再聊。”
雖然謝緩現在很掛心紀君澤,但是顯然要抓到幕後主使也是件很重要的事。
更何況這一次聯係她的是警.察啊。
“謝小姐,這一次我們的調查結果發現器材上的指紋確實與你的朋友洛沫小姐的吻合,但是……”
謝緩皺了皺眉,這一次絕對不會是洛沫做的。
“但是,她的指紋有一部分是消逝了的,似乎是因為佩戴某種手套而塗抹了。”
謝緩深吸一口氣,無比堅定的說,“我敢保證這一次絕對不是洛沫害得我,因為我出事的時候她正跟我在一起,至於指紋,說不定是什麼時候沾上的。”
警.察那邊似乎沉默了一會兒,“好的,請這幾天來警.察局錄一下信息,謝謝。”
謝緩禮貌的跟對方說了再見之後準備回病房。
她剛到病房,發現紀君澤正坐在那裏,異常艱難的擺弄著手機。
“怎麼了嘛?”
謝緩看著他,連忙走了過去,“身體不好就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就先別忙了。”
紀君澤點了點頭,摁下了關機鍵。
那條消息跟屏幕一些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