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我說的回不得，是你回不得。”
沈莫憂走上前，對沈憐兒微微一笑，伸手將她拉扯起來，被身後的孟冬控製住。
“呦呦說的沒錯，蘇侯爺可以把人帶走，但沈憐兒是沈家的骨肉，回不得蘇家。”
莫無雙從善如流，眼神冷冰冰的從沈憐兒臉上掃過。
後者顫了顫，哽咽著開口，“母親，憐兒想跟娘在一起，求母親成全。”
“荒繆，三妹妹在說什麼？你的娘是沈家主母，不是小妾方雪晴，明臻開國幾十年，還沒有哪個高門大戶的孩子，主母在世，認妾為母的。”
沈莫憂言辭犀利，所言句句在理，讓人完全挑不出錯處。
“我娘是武陽侯的小女兒，不是妾！”
有蘇家撐腰，沈憐兒沒了唯唯諾諾的偽裝，跟沈莫憂大聲爭辯。
“沈相，你教的好女兒，長輩的事，何時輪到一個孩子插手？”
蘇柏年眼神如刀般刮在沈莫憂身上，殺意盡顯無遺。
沒等沈淩豐反應，莫無雙快步走過來，將沈莫憂擋在身後，擋住蘇柏年殺人的眼神。
“呦呦是沈家嫡女，自然可以代表沈家，何況俗話說得好妾乃賤籍，可通買賣，哪裏不對？”
娘……
沈莫憂看著莫無雙無所畏懼的背影，忽然想到前世，她不顧娘的強烈反對，硬要嫁給蕭廷，最終讓莫家陷入萬劫不複，她對不起娘，對不起莫家。
“她是我蘇柏年的女兒，不是賤妾，沈夫人還請注意措辭，侮辱皇後親妹這樣的罪名，你們擔待不起？”
言辭間威脅之意滿滿，今日左右方雪晴是要回蘇家的，多說無益。
沈莫憂扯了扯沈淩豐的衣袖，然後抬起頭看著蘇柏年，“蘇侯爺，方姨娘可以跟你們走，但沈憐兒是沈家人，不能離開，否則沈家會成為整座皇城的笑柄。”
“喲喲說的沒錯。”
即使沈淩豐有別的考量，但起碼現在，他不能弱了相府的氣勢。
“不，不行，憐兒，我的憐兒不能留在沈家，他們會把我的憐兒折磨死的。”
方雪晴不知哪來的力氣，掙紮著起身想將沈憐兒從孟冬手上搶過來，可到底傷勢嚴重，動幾下就痛得近乎暈厥。
“姨娘這話說反了吧？你犯了天大的錯，也隻是禁了三妹妹的足而已，按照你的說法，三妹妹知情不報，是不是也應該用家法小懲大誡？”
“沈莫憂，你這個小賤人，我要殺了你！憐兒那麼善良，你怎麼忍心這麼對她！？”
方雪晴臉色白成一張紙，憤怒的麵容讓她變得猙獰可怖，她這兩天想了不少事，劉秉興說，給老太太下毒那日，沈莫憂已經看出來了，否則青竹就算恨她，也不可能心思縝密做下那麼多事。
還有憐兒也說，沈莫憂知道摔下假山是她推的，所以樁樁件件，根本是沈莫憂設的局。
可恨，可恨她竟被一個小丫頭玩得團團轉，什麼草包，全是放屁！
“放肆，方雪晴，你想死嗎！”
莫無雙聽不得自己女兒被人辱罵，陰著臉起身，她少時曾跟莫家諸位叔伯征戰沙場，沾染過血腥氣，這一怒所有人都顫了顫，就連蘇侯爺眼角也抽了一下。
“沈夫人。”
蘇老夫人毫不猶豫擋在方雪晴身前，“她傷的重，腦子不清醒，還望沈夫人見諒。”
“她還沒正式認親就這般囂張，若真回了蘇家，憑她剛才的話，我女兒真有個三長兩短，蘇家拿什麼賠？”
看著如此護著自己的娘，沈莫憂覺得心裏暖暖的，能躲在她身後被保護著，真幸福。
“那沈夫人想怎麼樣？”
蘇侯爺一聽莫無雙這話，就知道要談條件的。
“這個簡單。”
莫無雙涼涼笑開，“倘若以後我女兒少一根頭發，這筆賬要算在方雪晴身上。”
“你這是無理取鬧，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以後的事誰能說得準！”
“那就要麻煩侯爺替我女兒祈福，不然蘇家就算有皇後，我沈莫兩家也不是柔善可欺之輩，侯爺慢走，不送！”
“娘，不要丟下憐兒，娘！”
眼見蘇家人轉身離開，沈憐兒心急如焚，任她如何呼喊，蘇家人連頭都不回，直接離開了。
“齊媽媽，沈憐兒好歹是姓沈的，找幾個人教她禮儀規矩，什麼時候識禮數了，再放出來。”
“是，夫人。”
“呦呦，發什麼呆，我們走吧。”
莫無雙拿手在沈莫憂麵前晃了晃，有些擔心，“是不是剛才娘太凶，嚇到你了？”
沈莫憂回過神，挽著莫無雙手臂嬌聲道，“娘，我怎麼可能被您嚇到，就是在想，姨娘回到蘇家，大概不會善罷甘休。”
“這個呦呦不必擔心。”
沈淩豐插言道，“蘇家是有皇後撐腰，可這事蘇家本就不占理，若真要做些什麼，咱們也不怕她。”
莫無雙寵溺的捏了捏沈莫憂的鼻尖，輕笑道，“好了，別想那麼多，跟娘去一趟莫家，他們聽說你昏迷了一天一夜，都擔心壞了，這幾天府裏那麼多事，還沒來得及去給他們請安。”
……
沈家離莫家距離不算太遠，坐馬車差不多半個時辰，路上沈莫憂顯得心事重重，望著窗外發呆。
莫無雙將手附在她手背上，語氣關切詢問道，“呦呦，娘看你情緒不佳，怎麼了？”
“娘，我沒事，就是想外公他們了。”
沈莫憂笑了笑，思緒飄遠，前世今生莫家都是明臻的將門世家，莫家人以鮮血白骨守衛蕭氏皇朝。
可他們是怎麼做的，猜忌打壓，一點一滴瓦解莫家軍，蕭廷稱帝後，更是聯合沈家栽贓陷害，以謀反罪繳了莫家的兵權。
所以她的仇人不是蕭廷，而是沈家和整個蕭皇室，她要為前世莫家累累白骨討個公道。
莫家竹影軒。
是莫家小公子莫辛辰的院子，因著小時候貪玩傷了腿，隻能與輪椅作伴，所以他在莫家很低調，平日裏大部分時間都在院裏，看書下棋。
“攝政王今日這麼閑來寒舍小坐？”
莫辛辰看著來人，溫潤儒雅的臉上多了一抹笑，抬眸看著來人，負手而來，栩栩如生的玄色蟒袍也壓不住來人冷傲邪肆的氣勢。
明臻帝的幼弟，先帝親封的攝政王，蕭凜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