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莫辛辰的笑臉時，蕭凜川寒冰似的眼神多了些柔和，“腿傷怎麼樣？聽說前幾日複發了？”
“凜川，不需要為我的事費神，莫家有許多大夫。”
莫辛辰轉動輪椅避開蕭凜川想要掀開他腿上毛氈的動作。
蕭凜川點頭，在他對麵坐了下來，看著石桌上的棋局，聲音平淡，聽不出任何喜怒。
“阿辰，我昨日去沈家藏書閣找東西，被你妹妹撞見了。”
莫辛辰神色一動，“那你......”
他想問蕭凜川對自家妹妹還有沒有存著別的心思，剛開口就放棄了。
蕭凜川的性子，莫辛辰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歇了心思，就不會特意告訴他。
“阿辰，你妹妹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看到莫辛辰的反應蕭凜川便知道他在想什麼，慢悠悠倒了杯茶喝一口，手撐下巴姿態慵懶。
“阿辰，天下十八州堪輿圖，我在沈家找到了，你妹妹說，放我這裏保管。”
“你說什麼！？”
莫辛辰抬眼去看他，眸中滿是震驚之色，“她從前不是很討厭你，怎麼會？”
“是啊，怎麼會？”
蕭凜川重複他的話，手上玩弄著茶杯，自嘲的笑了笑，“阿辰，我有些看不清她了。”
“凜川，我們所謀之事太危險，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你還是盡早打消這個念頭。”
“阿辰，如果我說，我做不到呢？”
短短一句話，惹得莫辛辰臉上血色盡退。
“為何要將她摻和進來？凜川，她不該置身危險中。”
“該不該不是你說了算的，阿辰，我答應過你，將來無論成敗，都會保住莫家。”
蕭凜川曉之以情，循循善誘，“隻是既然她對我不像從前那般厭惡，試一試又何妨。”
“凜川，你執念太深了。”
莫辛辰神色凝重的，婉言勸道，“當年她救你一命時，不過幾歲孩童，連她自己都忘了這事，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阿辰，非她不可。”
“罷了，我從來都左右不了你的決定。”
莫辛辰最終還是妥協了，“隻是她若不願，不要強迫她！”
“好。”
蕭凜川唇角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聽見少女的聲音由遠及近，“小哥，小哥......”
“攝政王，你怎麼也在這裏！？”
沈莫憂衝進竹影軒看見蕭凜川，嫩白的臉染上驚色。
前世記憶裏，小哥跟攝政王並無交集。
亂了亂了，全都亂套了。
可現在看起來，他們相處融洽，就像是認識多年的摯友。
蕭凜川坐著跟站著的沈莫憂一樣高，漆黑如墨的眸子與她平視，“我在履行跟你談好的條件。”
莫辛辰佯裝聽不懂，伸手拉著她坐下，“呦呦，你怎麼來了？”
“自然是想你便來了。”
看著活生生在自己麵前的莫辛辰，沈莫憂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才忍住淚意。
前世燒在冷宮的那場大火，也同時燒在竹影軒，她的小哥，因為行動不便生生燒死在火裏。
所以蕭廷，你說我會不會放過你呢！？
莫辛辰笑得溫和，“喲喲如此撒嬌，也不怕攝政王看了笑話。”
沈莫憂脫口而出，“那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是外人。”
莫辛辰眼裏劃過一絲異樣，呦呦何時這麼信任蕭凜川了？
“喲喲，你……”
莫辛辰剛開了個口，就被沈莫憂打斷了，低頭看著他的輪椅道，“小哥，我找到可以讓你站起來的辦法了，隻要找到秋神醫，你就有希望站起來。”
她也是上輩子當皇後時知道有秋神醫這麼個人，有一年蕭廷忽染咳疾，太醫院傾盡所有。
不僅沒治好，咳疾反而愈發嚴重，無計可施下在民間張貼皇榜，秋神醫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不過兩日，蕭廷就痊愈了。
後來沈莫憂才知道，明臻傳閱多年，被所有醫者奉為經典的醫經就是他所著。
此話一出，蕭凜川和莫辛辰神色都有些說不出的怪異，不過莫辛辰不願看她難受，安慰道，“呦呦，小哥沒事，這麼多年都過來了。”
“小哥，你不信我也沒關係，等我找到秋神醫，我就把他帶來給你治腿。”
莫辛辰輕笑，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岔開話題。
“聽說你前些日子摔下假山，昏睡一天一夜才醒，怎麼這麼不小心？”
“確實不太小心。”
沈莫憂撇撇嘴，難得露出這般小孩子氣的模樣，“不過已經沒事了。”
“小哥今日聽說了一些流言，姑父的妾室方雪晴，不簡單。”
沈莫憂表情驚訝，“沒想到小哥也會留意坊間傳聞。”
“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那小哥還知道什麼？”
“與人私通，謀害沈老夫人，最後卻因蘇家認親，僥幸逃命。”
莫辛辰說完，似是想到什麼，無奈道，“這些你比我清楚，怎麼還要我說。”
“是小哥自己借此岔開話題的，怎麼反而怪起我來了。”
沈莫憂嗔怪道，隨意話鋒一轉，“不過這些事，小哥也有功勞，要不是你借人給孟冬，方姨娘這事也不會這麼順利。”
“我也沒想到，孟冬是替你借的人，我怎麼記得，她是以姑母名義過來的。”
莫辛辰挑眉看著鬼靈精的妹妹，“不要告訴我，姑母不知道你私下做了那麼多事？”
沈莫憂對上莫辛辰的眼神，多少帶著點心虛，“一半一半吧，不過我相信，小哥是不會跟我娘告狀的。”
“真拿你沒辦法。”
莫辛辰一向對沈莫憂予取予求，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轉頭看向蕭凜川，眼神多了幾分得意。
仿佛在說，你看，我家喲喲對我撒嬌了，羨慕嗎？
“我家喲喲不懂事，讓攝政王見笑了。”
“無妨。”
蕭凜川倒是挺配合的誇了起來，“沈小姐天真爛漫，本王覺得很好。”
這一誇，把沈莫憂的臉都誇紅了，隻是她沒錯過莫辛辰和蕭凜川的眼神交流，這兩個廝，在她麵前扮客套，背地裏不知道謀算些什麼，等著吧，早晚讓你們現原形。
“喲喲，你又先過來竹影軒的是不是？”
莫辛辰語氣滿是不認同，“快去給祖父他們請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