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狐狸咳嗽了亮聲:“好,我會小心。你離開的時候切勿驚動任何人,以免打草驚蛇。”
“是。”鬼狐狸的話一說完,白魂便馬上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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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燭又燃滅了,燭台上的蠟已經積攢了厚厚一層。
季幽淋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腦袋昏混沉沉的,重的要死,就好像她站起來走幾部,腦袋就會落在地上一樣,很不好,很不舒服。
她從來沒試過睡的這麼沉。
她坐起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平躺在床上。
這張床其實很舒服,很軟,人隻要一躺上去,便會感覺渾身不由自主的放鬆。她揉著眼睛問:“我為什麼會睡在床上?我睡了多久?”
這次換鬼狐狸倒了一杯水地給她:“大概有三、四個時辰了。”
“是你抱我上來的?”
“當然。”
“你……”季幽淋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卻是高興的,但她卻無論如何也沒有將這種心情表達出來。他雖然看起來關心她,卻應該是一種禮貌,一種男人應該照顧女人的禮貌,絕無僅有,她實在不該想太多。就算,她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女子,‘鷹黎女皇的轉世’也決不能再跟‘樓啟梟’有任何聯係……
季幽淋是個很會控製自己感情的人。
一個從小就生活在陰影下的女孩,總能很好的保護自己,總能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情感。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將自己保護好。
——像她這樣的女人,也許命中注定要孤獨一輩子吧?!
“誰……誰要你多管閑事。”她跳下床,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鬼狐狸沒有說話,隻是勉強笑著。
季幽淋雖然刻意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又馬上問道:“你……你感覺怎麼樣?身上的毒還有發作嗎?”她問這話的時候,語氣說不出的溫柔,就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畢竟還是關心他的嗎?
鬼狐狸點了點頭,說:“現在感覺好多了。”
不知道為什麼,季幽淋總覺得他好像能看透她一樣。
她總感覺,他似乎已經看透了什麼:“沒事就快點躺回床上。”
她隻好讓自己看上去冷冰冰的。
鬼狐狸很不乖,如果他是個乖乖聽話的人,那他就不是鬼狐狸了,他說:“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現在就覺得坐著很舒服。”
季幽淋呆呆的望著他,就覺得他實在很不乖,很不聽話,如果她是個大夫,一定會被他氣到:“你是病人,就應該躺回床上。”
“病人才應該多走動走動,成天躺在床上,豈不是等死?”
“謬論。如果你不快躺回去,等下傷口裂開了,就別怪當初是我害你受傷的。”季幽淋心裏真想衝過去,直接拉他躺好,但表麵上卻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就算我不怪你,事實也還是事實。”
“你到底還講不講理?我傷了你是真的,可是我也照顧你了,是你自己不聽話。不好好養傷,還要逞什麼英雄,你以為你自己是不死之身?”
“我沒以為自己是不死之身,但是男人的體魄總要比女人強,這裏明明就有個男人在,卻讓你一個女人受這活罪,傳出去,我隻怕會顏麵掃地。”
“難道你是為了麵子,才……”季幽淋的練紅了,她忽然覺得自己丟人簡直丟都到姥姥家了。原來他跟她搶藥隻是為了保住自己的麵子……她卻誤會了,還因此而胡思亂想,簡直太丟人了。她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因為她現在正有一肚子的火氣要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麵子。”
“一個男人若不要麵子,你才應該著急。隻怕我若是個不要麵子的男人,你現在早就成了藥人。”
“那也是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有什麼好不服的?總比我們兩個都困死這裏強一百倍。”
“看來你很有為我死的覺悟嘛。你該不會是迷戀上我了吧?”
“我迷戀你個大頭鬼。”她恨不得打斷他的舌頭,“我警告你哦,我季幽淋早就準備一輩子不嫁人了,別拿我的樣子開玩笑。”
“你誤會了。”鬼狐狸說:“我從來沒有那個意思,隻是開個玩笑。既然你不喜歡,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季幽淋不在說話,這個時候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過了很久,鬼狐狸終於又說道:“你有沒有想過,等你拿到‘玄天令’之後,要去做什麼?”
季幽淋搖了搖頭:“不過我肯定要先回去救人,然後在想之後的事。”
“你已決定要回去?”
“當然。你呢?”
鬼狐狸勉強的笑著:“我準備回家。”
“你找到家了?”季幽淋一驚:“什麼樣的家?”
“當然我住的地方。”
“你住的地方?”
鬼狐狸淡淡的說:“難道你知道我還有別的家?”
“我不知道。”
說到這,鬼狐狸又感覺自己胸口憋悶了起來,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季幽淋看到他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你怎麼了,又感覺不舒服了嗎?這次他給你吃得到底是什麼藥,會不會要了你的命?”
“沒什麼,別擔心,暫時還死不了。”他雖然在說話,但是身體已經弓了起來。
季幽淋很快又將鬼狐狸扶回到床上:“完顏恥這麼痛恨完顏泓澈,這藥一定是讓完顏泓澈跟他的兩個兒子吃的,沒想到他的心腸竟然這麼歹毒,竟然一點都不顧念血脈親情,簡直太可惡了。”
“我到覺得他可憐。”鬼狐狸說:“一個人,若連自己的父親都要傷害自己,那該是一件多可悲的事。何況,完顏泓澈與完顏恥他們之間絲毫沒有父子之情,也不不能怪他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哼,我看這件事牽扯的人,恐怕隻有我們兩個人可憐,其餘的人都是咎由自取。”
“照你這麼說,好像就我一個人可憐。我才是被無辜牽連進來的人。”
“這個時候你還能開玩笑?”季幽淋不得不佩服他:“非要這麼算,你也是最不值得同情的一個,我好心好意幫你分擔痛苦,是你非要搶回去的。”
鬼狐狸笑了。
但是笑過之後,他就感覺胸口更憋悶了。
忽然他嘔出了一口鮮血,這一口血幾乎讓季幽淋的心髒停止跳動。
人,不管什麼情況,隻要嘔出鮮血,那邊是危險的征兆,就是武功在高的人,也挨不過吐幾次鮮血。更何況鬼狐狸胸口還有傷,那傷口也在隨時往外滲血,這樣會造成他失血過多:“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你一定會死。”她的話音落下的時候,人就已經準備跑去敲門,跑去喚人過來。
但卻被鬼狐狸立即扥住了:“不必驚動他們,白魂已經來過了,他正在設法為我找解藥。”
“來過?”季幽淋覺得驚訝:“什麼時候的事?”
“他剛才他點了你的昏睡穴,所以你才會無知無覺。”
“他為什麼要點我的穴?”
“這……”
“他來了,那麼也就是說言孝武也來了。他們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不直接救我們出去。”
“是我叫他這麼做的。完顏恥為人偏激,若驚動了他,怕他會將解藥毀掉。所以至少在找到解藥之前,不應該驚動這個人。更何況,我們來的目的是為了‘玄天令’,東西都沒弄到手,怎麼能就這麼離開。”
季幽淋蹲下身子:“可是你的傷更要緊。”
“我沒事。”鬼狐狸又勉強的笑了起來:“在我找回所有記憶之前,我絕不會死。”
季幽淋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道:“你就這麼想找回記憶?即使,付出代價?”
鬼狐狸使勁紮了眨眼,現在隻感覺五髒六腑仿佛攪在一起,攪的他幾乎腸穿肚爛,幾乎痛的他痛不欲生:“我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隻知道,該是我的,一樣也跑不掉。”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
季幽淋似乎想說什麼,卻說了一半沒在說下去:“沒,沒什麼。”
鬼狐狸的傷口又滲出了血,紅色的血。
這個時候他還能說話,他說:“我們聊天,你臉上的胎記是不是一出生就有?”
“聊天?”季幽淋望著他:“這個時候你還要跟我聊天?”
鬼狐狸慢慢躺下:“不聊天,我的注意力就會全部集中在疼痛感上,隨便聊聊天,還能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
季幽淋從他身上撤回雙手,就感覺上麵濕濕的,粘粘的,那是血:“好,那我們來聊天。我從小就有這塊胎記,所以我從小就被人當怪我一樣。”她一邊說,一變找來一些碎布條,為他止血。
她當然要脫他的衣服,而且還必須非要小心,因為他的衣服幾乎已經站在了傷口上,等她脫完他上衣的時候,鬼狐狸就大笑了出來:“你脫我的衣服似乎還蠻順手的。”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季幽淋狠狠的瞪他一眼。
“為什麼不行?我這個向來喜歡開玩笑。”
“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沒感覺你是這種人?”
“人就是這樣,相識久了,本性就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