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我很懵懂。
回去的時候我也很糊塗。
但是我看見了光禿禿的石頭山,一望無際的大沙漠,浩瀚的湖泊……
然後是起伏連綿的一道道山嶺。
那上麵蔥蘢的林野如一小塊菜地一樣一閃即逝。
清雪率先落到了我們別墅的地麵。
等我倆一落到地麵,她就急急地解了我們的綁縛,像搶奪一樣,奪去了飛傘。
一句話也不說就撐傘飛去了。
我和宏信又一次和家人見麵。
又有一種劫後複生的感覺,感愷生與死的滄傷。
我們抱著父母流了許多的淚水,在這個時期生存,真是必死還難……
不是簡單的生死問題,而是靈魂備受摧殘蹂躪的悲慘。
瑞星人的魔爪, 無論生死你都逃不掉的……
“ 姑姑,你還記得我們離開了幾天嗎?”
宏信難過的問我的胖姑姑。
“四天,已近離開四天了……嗨這四天啊!你們總算回來了,真讓人惦記啊!”
胖姑姑坐在床邊拭淚。
她的短發完全變成了灰白色。
柿餅子臉滿是喜淚。
難以忍受的生存,讓她變得呆滯了。
“ 四天?有這麼久……那鵬鵬他們有消息嗎?”
宏信扭頭看著窗外。
大樹深林的方向。
幾位老人都低下了頭。
沒人回答。
這樣就令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以為鵬鵬出了意外。
不由得慌張的抓住了宏信的胳膊。
恐怖的看他們。
“說話呀,爸爸,到底出了什麼事。”
宏信焦急起來。
“你表叔,和紅紅,還有金鐵一號,都被帶走了,被金鐵二號那幫瑞星機器人給抓走了。”公公有些咳涑。
眼神深沉。
他的臉被愁苦憤怒聚到了一起。
已經長了很長的亂發垂下來。
像幾縷白色的荒草,顯得他的臉格外的瘦肖,蒼老。
“她們不是躲在百獸穀嗎?那兒不是有一個天然的大洞嗎?怎麼還會……”
宏信嗓音有些沙啞。
他傾起了前身俯向爸爸。
我看到了他眼裏的急切。
他依然穿著瑞星人的衣服。
看起來還很幹淨。
不像我這麼肮髒邋遢。
“金鐵二號……一個一隻胳膊的機器人…可怕的怪獸!”
瘦姑姑理著我的亂發快言快語。
啊,又出來了一個機器人……
那麼 紅紅和表叔……
我的頭皮好痛,不由得伸手抱住了腦袋。
宏信像一灘亂泥一樣。
頹然的坐到了床邊。
口裏低低的喃喃著:“難道這次真的完了,恐怕全完了……”
媽媽的嗓音永遠都高一些響亮一些。
她把麵糊端過來遞給宏信。
嗨!了一聲,語音平泛而娓娓:“好在鵬鵬反應得快,長的小,又輕,讓小趙給帶走了,飛進大樹深林裏了,受了傷,不知是傷了腿還是胳膊,但是逃進大樹深林裏了。”
“ 哦?”宏信的脊背直了一下。
我倆馬上相互對望了一下,眼裏都飄出喜悅。
明白鵬鵬安全。
這就是絕好的消息。
“ 小趙來了?”
宏信以為是小趙傳來的消息。
“ 他沒有來,是那幫瑞星人從這兒走的,押著你表叔和紅紅,嗨真是,他倆就逃不過去,我們哀求著那幫巨人大家夥,請求她們讓我們和你表叔,還有紅紅說了一會話,金鐵二號……咱也是第一回看見,金鐵二號,是一個……高的有二層樓那麼高……”
一想到二層樓那麼高的金屬鐵塔,我嚇得抖了一下。
公公低沉的坐著。
他在理著麵前地桌上的一排艾蒿。
那是秀秀留下來的藥材。
公公鎮靜的說:“那是個一隻手的機器人,他的手就像一個鉛筆頭,尖尖的,據說伸到地底下會長長,一下子能長進地裏一萬米處,而且也是以一萬米遠為半徑,在他的萬米遠範圍內地下的動物他全能探出來,幸虧是晚上,據說探到你表叔所在洞一百米遠的範圍內時,金鐵二號的手臂就吱吱響,許多瑞星人圍過來……”
“對著那個大致位置開始用一種光槍打擊地表,光槍是他們的武器,咱們的槍打子彈,他們的槍放光,據說那光很有殺傷力,照到那兒,哪兒的地表馬上開始震動,就像地震一樣,你表叔說,小趙反應也非常快了,一感覺到洞裏震動,就急忙背起鵬鵬,帶著有靈跑掉了……”
公公鎮靜的有條不紊的收拾著藥材。
瘦瘦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要不然就完了。但也挨了好幾下那個什麼槍,槍光,藍色的,照到了小趙身上,羽毛掉了不少,嗨,幸虧是晚上,幸虧會飛,飛的還快。可是你表叔和紅紅卻沒有那麼幸運。”
公公輕輕的緩慢的咳欶著。
撫著自己的胸膛。
他的頭發顯得他的滄桑的臉更尖更瘦了,而鼻子好大。
他的大手微微發抖,指尖黑長。
手背上的皮膚已經老化得向鬆樹皮了。
但是眼裏的光依然穩定。
“老頭子,你小點聲,別讓瑞星人監聽到啦。”
婆婆端坐在公公身邊,整理著徽菜。
手指被染上了灰綠色。
她邊整理青菜,邊瞅著外麵。
外麵已經薄暮冥冥。
蟲鳴蛙叫,飛鳥還窩。
她低低地說:“宏信,還有一個怪事兒,金鐵一號……有點怪,他對你表叔……”
“怎麼了?”宏信好奇得問。
“他看你表叔受傷,就主動背著他……這是不是挺怪的?照他們的形式應該拎著衣領子的拖著走的。”
“是啊,我還看到了他的眼神,不那麼凶了,有點人情味。”
胖姑姑在把一些甘草葉碾碎。
倒在一塊煙紙上,做支煙卷。
“這也許是瑞星人耍的一個什麼手段吧?”
宏信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那夜,宏信吃過了母親做的麵條後。
就爬上了別墅的樓頂。
唱起了《來吧,朋友》那支歌。
“ 我在寂寞的沙漠裏行走,朋友你在哪裏,我在盼望你,就像夜晚盼望天明一樣,我的盼望就像漆黑的夜,無邊無際……”
很快,有兩隻黑影從大樹村莊裏飛掠過來。
輕盈的站在宏信身邊。
熟悉的啞啞著:“無邊無際什麼呀?”
驚喜!好大的驚喜湧上我們的心頭。
我們再次見麵那種驚喜很難描述,互相擁抱,互相捶打。
小趙低低的地笑著。
環顧著漆黑的天宇。
頭頂上的層層迭迭的綠樹枝椏形成的巨大峰蜂。
像雲山壓在別墅上空。
小趙小聲說著:“宏信,我早就給你們鋪好了路,甚至房間都給你們備好了,就怕你們被關押起來,關押起來不放,就完了。咱們的人在那邊的人非常好,環境,生活,我現在天天幫他們打獵,肉可以隨便吃,我幫他們製作了洋炮……”
“鵬鵬怎樣了?你也受了傷,好了嗎?”
“我不是已經站在你麵前了嗎?好了,走吧,進屋再說。”
大家悄沒聲的進了別墅。
小趙雙臂抱肩站在牆角裏。
有靈總是有意識的躲進月影裏。
宏信 示意父母們快點打點好自己的包裹。
我們要一起走。
“我讓你們一起離開這裏,就像跑接力賽一樣的把你們一個個運進去。”
小趙依然高大端肅。
偶爾抬起的翅膀會帶起微微的風。
有靈沉靜安詳。
“局長還好嗎?鵬鵬在忙什麼?”
公公在整理著自己的東西,問。
小趙低低地說:“局長帶領大家生產,定了不少規章製度,對大樹人處處維護……鵬鵬……誒,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鵬鵬把一架直升飛機開進大樹深林裏了……”
“啊,這孩子,真是好樣的。”
公公激動地一把抓住婆婆的手。
有力的搖晃著。
就在這時。
外麵亮起來了。
而且亮的特別快,猶如暗夜突然變成了白晝。
晃得我們的屋子一下子所有物件都曆曆在目了。
隻在一瞬間。
而且,一種恐怖的金屬聲音由遠及近地響起來。
鏗鏘有聲:“你們入住大樹村莊我們是早就意料到了,但是我們對於你們今晚的行動卻更是了如指掌,科技落後的地球人,還自以為聰明。”
當地球人三個字進了我的耳中時。
我就感覺耳鼓被震得嗡嗡響。
急忙伸手捂住耳朵。
“ 啊,金鐵二號來了。”
婆婆駭然的驚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