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冷晨能夠逃出生天了”。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兩名武警已經把冷會長推了出去。
方塵目送著冷會長離開,房間內再度恢複了平靜,依舊隻剩下老舊的抽油煙機在發出呼嘯,水管上的水龍頭沒有擰緊,滴答滴答的不斷有著水滴下落。
靜——
剛剛還熱鬧非凡的最後一頓晚餐就這樣結束了。
方塵雙腳像灌了鉛一般沉重,默默的走到廚房,先是關掉了油煙機,然後擰緊了水龍頭,接著從一旁拿來了掃把……
幫助冷會長完成了最後的體麵。
收拾了地上的碎盤子,把垃圾拿上,臨走之際,方塵關掉了這個房子的電源總閘,因為這裏以後應該都不會再有人來了。
外麵已經化作灰黑色的天際一望無涯。
房間內沒了燈光,顯得有些昏沉。
“冷會長,雖然我們是敵人,但是這並不妨礙我認可你,最起碼,是一個合格稱職的敵人,在我們博弈之間,你也不知道給我帶來造成了多少麻煩”。
“可以說是你們這些敵人成就了更好的我”。
“你們都是我成長路上的磨刀石,有些話我不能當麵說,但是我心底不恨你,誠然你對我父親,對華夏的所作所為,讓我沒辦法原諒你”。
方塵走到了門口,再度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房間。
這一刻,方塵腦海當中仿佛都是出現了幻覺。
……
好像是有著一個長相略微有些陰霾的中年男人叼著一根香煙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旁邊是一個中年婦女在抱怨著。
正對著大門的另一個房間裏,則是有著年輕人戴著耳機,嬉皮笑臉的對著電腦大喊大叫;開團了,SB!
那是人生軌跡未曾被改寫的冷會長,原本到了這個年紀,最有可能的家庭寫照吧?
恍惚間,幻覺裏坐在沙發上的冷會長彈了彈落在褲腿上的煙灰,旋即扭頭看向門外。
那站在大門口的英俊青年落入眼中。
中年陰霾男人擠出一副無奈的微笑;
“方先生,對不起啊,雖然您許諾的利益很高,但是我有自己的家人,我不想過那種血雨腥風的日子,每天陪著我這個沒骨氣的廢物兒子,這個嫌我收入低廉的婆娘……”。
“我”。
“挺幸福的”。
“所以,方先生,對不住了,四海商會計劃,我冷某人就不染指了”。
宛如穿越了時光,方塵變成了自己的父親方畫九。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明明方塵習慣性的動作是摸鼻尖才對,張了張嘴,發出的聲音也要比自己說話時更加渾厚。
“那好,其實……”。
“你應該也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吧”。
聞言,幻覺中的冷會長微微一笑;
“多謝方先生諒解,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相識一場,這個算是我給您最後的幫助,希望對您日後有用吧”。
說完,冷會長吧唧了一口香煙,取出一個信封丟在了桌子上。
畫麵當中,幻覺裏的冷會長直接消失,房間重新化作那黑暗寂靜的模樣,方塵眨了眨眼睛,如果當初冷會長直接拒絕了方畫九的邀請該多好啊!
隻不過出乎方塵預料的是,當他自己視線下意識的落在茶幾上時,竟是和那個虛晃的畫麵一模一樣,上麵還留著潔白的信封。
好像是冷會長在被帶走之前,就放在了這裏的。
隻不過自己剛才注意力全在幫助冷會長體麵離開的份上收拾房子,竟是沒有注意到這封潔白的信紙。
信封上麵,有著幾個大字。
方塵先生,親啟。
“留給我的?”。
方塵微微一愣,旋即還是第一時間將這張信紙揣進了兜裏,冷會長留給自己的還能是什麼東西?
除了四海商會下一步的戰略部署,就是那些釘子名單。
隻不過,雖然冷會長如今頹然,甚至如釋重負有著洗白的傾向,但是這家夥絕對不會做出背叛四海商會利益的事情。
因為這涉及到原則問題,而且很多東西,冷會長也不知情。
就算是寫下來留給了方塵,方少爺也不一定會相信,隻會覺得這是個陰謀。
按照方塵對於冷會長的了解。
給自己的東西,最有可能的還是四海商會接下來會在華夏實施的那些陰謀。
方塵倒是也沒做夢,想過一步登天,指望冷會長把其餘三人拖下水,一口氣吃不成一個大胖子,天上掉的餡餅還有可能砸死人。
正如葉旭那句話說的一樣;
boss還是要自己刷才有樂趣,副本要自己通關才有經驗,不是嗎?
收好了那封信,方塵走到門口提起了垃圾。
然後再度歎了口氣,自己一路從帝都走到了現在這一步,旅途當中不知道經曆了多少磨難和曆練,方少爺也在這其中逐漸慢慢的成長了起來。
而那始終被方塵視為階段性大敵的四大會長之一。
冷會長,終於是落馬了。
咚——
關上了房門,方塵盯著那1602的門牌號沉吟了良久,未來,這裏應該都不會再有人到來了。
冷會長,你需要的最後體麵我給你了。
隻不過,關於冷晨,我卻依舊還是不能讓這個小子輕而易舉的跑掉,不然的話,莫要說今天收獲了你這條大魚。
即便如此也不能將功抵罪。
更何況,你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冷晨身為曾經在昌泉市有過嚴重危害社會行為的家夥。
他,也同樣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渺渺,我們走,這一場博弈其實還沒有結束”。
寂靜的樓道內,方塵衝著外麵扯著嗓子喊了一聲,眼前一花,一道白衣倩影直接就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當中。
方縹緲原本還擔心冷會長會在這棟單身公寓中留下什麼別的布置和手段,生怕方塵出現危險,所以一直躲在暗中保護。
不過就連方塵自己起初都是未曾想過。
冷會長竟然會乖乖的認罪伏法,滿心疲憊的他沒有了任何的手段,或許也並非是黔驢技窮,隻不過就像是冷會長他自己說的那樣。
他現在會進去,才是讓事情回到了原本的軌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