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節日接見
今年的接見是國慶日,而且正好是中秋。所以9月30日的接見就有了更多的意義。幾個不能見到親人的外地犯人,尤其是家裏根本不來接見的‘遺棄犯‘,就顯得心情沉鬱,玩笑也開得少了。
疊紙盒的鬱悶地說:“我馬不要我了。”
一個外省的家夥沒好氣地說:“你死不死?”
“草泥馬你管的著嗎?”疊紙盒的眼淚汪汪地瞪著那位。
大家一笑,李爺又煩了:“大過節的,誰也別拿誰找樂啦,都他娘的不開心,自己憋著吧,窮嘟嘟什麼?”
大家都不言聲了,抑鬱的抑鬱,期待的期待,各自守護起自己的心情。
29號晚就得到消息,說接見後放假一周,網子也幹的差不多了,我們不用給樓下‘幫忙‘了,大家都高興壞了,尤其是疊紙盒的,當時就暈倒,腦袋紮進豆子堆裏,皮皮上去踹了好幾腳,疊紙盒的才悲壯地抬起頭,粘著一臉豆子,激動得淚流滿麵:‘我睡他馬七天!
因為沒有接見中秋的頭晚還是沒睡好,早晨起的也早,把囚服上的褶子一點點抹平了,我和毛毛互相看了看,都說對方挺精神的,心裏先舒暢幾分。
前兩天剛讓李爺領著,去樓內的醫務室打了一針,板瘡似乎見好,腿上手上的疥庖基本消失了,就是那藥水太厲害,打針的犯兒醫又生猛,下手毒辣,至今挨紮的部位還隱隱做痛,走路需加著小心。
接見的時候,大家排成一排,隊長按個點名,聽到點名的人排好隊,站好依次排序出去。我們都懷著激動的心情等待著接見,從監室走到接見室短短的時間都覺得的度秒如年。每個人都恨不得直接飛過去。
接見室很寬敞,象在宣傳片裏見過的那樣,犯人和家屬被隔音玻璃分離開,兩邊都有電話和坐椅。我們一進去,就伸著脖子找自己熟悉的麵孔,那邊的家屬也都從坐椅上站起來,向我們招著手,看到的,就直線奔過去!
我有點小期待想著這次會是誰來看我,但我知道一定不是劉丹。果然不出所料吳猛那小子在笑著對我揮手,前幾天還想著這小子在忙什麼呢,來看我的時間都沒有。
這不可來了,他對我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又給我帶了點東西,每次我們的相見都是匆匆一見,是真的匆忙,有很多想說的話都來不及說出口,不過不止是我,雖然我是警察可也不能搞太多特權,會引起很多不滿。
每個人接見的時間大概隻有五分鍾,不過隨著刑期減少接見的時間會逐漸增多。吳猛給我帶了些生活用品還有吃的,香煙什麼的。
他說看別人在小賣部買皮帶也給我買了一條。結束這次的匆匆相見,帶著更鬱悶的心情回去,吳猛還是關於劉丹都閉口不提,隻是說她恢複的很好,不用擔心,你在裏麵好好的,我們都會等你出來……
希望是真的這樣吧!我沒有過多其他的願望……
回了監舍,毛毛我們倆都氣勢洶洶地把腰上的尼龍草解下來扔掉,換上新皮帶,毛毛還特老土地把囚服紮在腰裏,滑稽得英姿颯爽。
李爺回來就把他罵了一通,說他土老冒毛毛灰頭土臉地把衣服抻出來,嘟嘟囔囔地跟我坐鋪邊上啃著蘋果,聊著接見的事,回味綿長。忽然上鋪傳來兩聲胡 嚕,毛毛笑道:“紙盒過陰啦,傻。逼熬神經了”
李爺一抬頭:“……耶,他馬睡上啦!叫起來,叫起來!”
毛毛笑著仰頭打鋪板:“嗨嗨,李爺叫你!”
“別煩,困著呢,有事明兒見。”疊紙盒的好象翻了個身,含含糊糊地沒說完,大家就暴笑起來。
李爺大怒,和皮皮一起躥過去,把疊紙盒的從大夢裏拽起來,疊紙盒的半跳半摔地從鋪上滾下,跌在地上,呻吟一聲,睜了眼,才有些警醒,趕緊起身,衝李爺傻笑,皮皮上去給他肚子上鉚了兩拳,疊紙盒的佝僂著身子:“哎呦兄弟。”
李爺揪著疊紙盒的的耳朵:“你他馬比我還淤啊,大白天就睡上啦!”
“不說放假了嘛。”
“草,那是明天!再說啦,誰告訴你放假就可以睡覺啦!?”皮皮上去又是一拳,李爺示意他別打了。模範監獄的組長大都是經濟案,野蠻指數相對低些,一般玩陰的,側重精神摧殘。
李爺吩咐道:“撿了這麼多天豆子,地髒得不成樣兒了,明天放假,大家得有個好環境,你不是困嘛,給你醒醒盹,廁所打水去,找個破床單,把地好好擦擦。”邊上幾個人嗬嗬樂起來。
十一那天上午,先開了節前教育會,打打預防針,教育大家安心休息,不要鬧雜兒。然後幾個組長忙著往各屋拉線,說可以連看三天錄像,肯定擔心犯人們沒有活幹不適應,閑的難受了生事撒瘋吧。
中午的夥食很棒,土豆牛肉,還有一份獨麵筋,饅頭也多發了一個,吃得大家摟著肚子誇夥食好。晚上又發了月餅,一人兩塊,我不吃帶餡的甜食,給了毛毛。
李爺拿了一盒鹽水蝦和幾聽飲料,到對門和瓶子、疤瘌五聚會去了,我們都爬在鋪上看錄像,帶子的質量很差,不斷地出道子,晃得眼酸,內容倒搭配得合理,第一天放了四個:《喜劇之王》、《大醉拳》和《虎虎虎》,還有一個東北趙老蔫的小品拚盤,以前都看過,很久沒有溫習了,覺得有種很親切感覺。
連續放鬆了三天,有人正得便宜賣乖地說著“歇得骨頭都酥了”,賈組就過來告訴幾個組長說明天開始發豆子,小幹著,倆人一包。紙盒立刻絕望地叫道:“不是放七天呢嘛!”
豆子一來,疊紙盒的就傻了,比以前那批活還難幹。李爺說:“這是人家客戶打回來的,說咱們玩得太狠了,把沒撿的豆子混廢品裏了,這回得從裏麵朝外撿好豆,自作自受!”
大家都齊罵那個缺德鬼,估計那個做手腳的可能罵得還凶。罵夠了,還得撿,一幹才知道真的費勁。我和毛毛收工時,正好子夜,好歹洗把臉,放個茅急睡了。
除了埋頭苦幹,大家的淡話都少了,好多人開始宣布自己馬上就神經啦。疊紙盒的有氣無力地抗議:“我還沒神經呢,你們起什麼哄?”
瓶子端著“艱苦奮鬥“的缸子,在我們屋晃了一圈說:“以後也甭叫他紙盒了,幹脆喊賣德拉得了。”
跟李爺又扯了回淡,瓶子問疊紙盒的:“‘慢得拉’,嗨,叫你呢,得雞瘟了是吧……啥案?”其實他知道,紙盒是花案進來的。無非是閑得膩歪,想在這裏尋尋紙盒的開心,因為有疤瘌五和毛毛同案那兩檔子事,我挺蔑視瓶子的。
紙盒低頭撿著豆子,順嘴說:“開出租。”
大家一笑,李爺幫腔道:“草泥馬的,瓶子老大問你什麼案進來的?”
“哦,什麼案啊……冤案。”
瓶子踢了他一下:“嘿,還他馬跟我吹泡泡?草便宜人兒進來的吧?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男人不流氓 ,發育不正常,全中國都理解你,說說,咋回事?”
我注意到李爺的神色有些不爽,大概對瓶子到自己勢力範圍裏撒威有意見了。